那時候卻夏以為他隻是故意用honey損她,現在卻發現好像真是本心。
可他明明看起來活得最盛大矚目,風光恣意。
“我經紀人大概一小時後到。”
陳不恪腿長,卻夏走神這片刻,已經足夠他去到東邊盡頭臥室前,從書架上拿了本什麼又折返回來。
“好,”卻夏不自覺略微輕了語氣,然後慢半拍反應,“——我還要和你經紀人談?”
陳不恪剛想遞出本子的手一懸空,他略微挑眉,似笑非笑:“你是隻想和我談?”
“……”
好好一句話到他口中莫名曖昧。
卻夏卡頓了下,沒起伏地接了:“是除了你經紀人之外的人,都可以。”
“嗯,張哥為什麼不行?”
卻夏:“我不喜歡和被害妄想症交流。”
見女孩嫌棄得微微蹙眉的模樣,陳不恪輕哂,手裡本子遞過去:“知道了,我會在場。”
“我倒也不是這個意……”卻夏一停,低頭,“這是什麼?”
“《至死靡他》的完整劇本。你應該還沒收到,這一個小時裡可以拿來打發時間,看不完帶回去也行。”
“哦,謝謝。”卻夏遲疑接過。
接過手捏上去了,本子沒拿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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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頭傳來明顯的阻力。
卻夏:“?”
順著那人手腕望上去,女孩面無表情地抬頭。
滿臉漠然的“你找事嗎”。
陳不恪就笑了,略一歪頭:“你說那句謝謝的時候,算是什麼表情?”
這人話說得沒頭沒尾,但卻夏不知道怎麼就聽懂了。她把沒了阻力的劇本拿回:“隻是意外再次見識了你的人性。”
話尾聲音稍低下去,女孩下意識望了眼清冷孤寂的長窗。
心裡某個角落微微一顫,她捏了捏劇本邊沿。
“照片的事,你不用擔心。我不會和任何人說出去。”
“?”
已經要轉身了的陳不恪一停,回眸。
女孩安靜握著劇本,走去窗邊:“以後也不會。”
陳不恪原地未動,停了幾秒後他轉走視線,像漫不經心地開口:“就算別人用難聽的揣測造謠你?”
“嗯。”
“為什麼。”
“是我自己的決議,沒有必要拖你下水。”卻夏在窗旁的單人椅上坐下來,翻開劇本時她思索地停頓了下,“而且,這件事揭開對你能造成的傷害,遠大於不揭開對我的影響。”
陳不恪淡淡一嗤:“無論大小,趨利避害不是生物本能麼。”
卻夏沒在意地翻過一頁,也沒抬頭:“那你就當做是撸貓費好了。”
“……”
陳不恪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
等到思緒轉過他才回神,抬起的手指在右額前停了一下,垂落插回兜裡,他側身,回向臥室去。
卻夏坐在窗邊,捧著劇本讀了不到十頁,於夢苒的最後通牒從天而降——
【於】:下一通電話再不接,你就給我等死吧。
“……”
卻夏直起腰,看向東邊。
陳不恪的臥室一直挺安靜,偶爾才隱有話聲,不知道是在忙什麼工作。
撥一通電話,又離這麼遠,應該聽不到。
卻夏剛想完手機就震動起來。
她低頭一看,沒了表情。
視頻通話。
卻夏:“。”
在紅色的掛斷上猶疑數秒,卻夏還是落去了綠色那邊。
視頻通話接通。
於夢苒:“立刻讓我看!你背著我偷偷藏了的狗男人是誰!”
背景似乎是拍攝基地。
難為她的好基友百忙之中還惦記著被她“綠”了的事情。
卻夏嘆氣:“沒人。”
“少騙我,沒人你剛剛怎麼可能一直掛我電話!而且你還——”於夢苒抓狂的表情驟停,轉為疑惑,“你人在哪兒?為什麼背景如此陌生?”
卻夏面不紅氣不喘還耷著眼:“拍攝基地。”
“哈?你怎麼又去影視城了??”
“臨時工作。”卻夏含糊過去。
“噢,這塊是H市影視城的新拍攝區嗎,怎麼之前沒見過?裝修得挺低調奢華哎,你起來轉兩圈,讓我看看全貌,我——”
“你看這是什麼。”
卻夏把手裡的劇本一抬。
【至死靡他】的劇本標題,果然第一秒拽走了於夢苒的八卦重心。
“我靠!他們把劇本寄給你了?嗚嗚嗚我也想看,陳不恪第一部 戲的劇本怎麼樣啊?對手戲多嗎?有吻戲嗎?有床戲嗎?有——”
“咔噠。”
一聲低低的輕響傳入卻夏耳中。
卻夏眼皮頓時警覺地一拎,但又克制下本能,沒有當著於夢苒的鏡頭轉頭去看。
應該隻是錯覺,吧。
“我這兒沒有他那部分。”這樣想著,卻夏還是第一時間打斷了於夢苒的發功。
於夢苒頓時失望:“啊?沒有啊?”
“嗯。”
“嗚嗚,最好都沒有,省得萬一陳不恪拍親熱戲不上替身,那豈不是太太太便宜秦芷薇了?媽的想想都好氣,嗚嗚嗚我也想嘗唐僧肉,憑什麼是——”
“咳咳。”
鏡頭這邊,窗前的卻夏忽然咳嗽起來。
手機被她假借彎腰的動作一把拍進單人椅裡,她繃著臉扭身,兇氣地瞪住了斜後方不遠處——剛剛忽然就從鏡頭一角擦出來又停下了的身影。
牆前。
陳不恪正單手插著松垮的睡衣褲袋,懶洋洋靠著牆,半笑不笑地望她。
“視頻通話。”
卻夏給他做威脅口型。
陳不恪點了點頭,似乎很善解人意就轉身要走。
卻夏略微放心,觀察他走出去兩步,才重新抬回手機,並且戒備地拿攝像頭背面對著那人的方向。
於夢苒迷惑的大臉佔滿屏幕:“剛剛怎麼黑屏了?你咳嗽什麼?”
“嗆到了。”
卻夏緩了口氣,剛要補充細節——
“哦,”不遠處,陳不恪忽然慢悠悠地停下,拉開旁邊的冰箱門,低磁嗓音揚過來,“你喝什麼,卻夏。”
卻夏:“…………”
卻夏:“???”
第18章 春日
白毛頂流的bking屬性下騷得如此真人不露相, 這是卻夏萬萬沒有料到的。
於是毫無防備下,那人辨識度極高的蠱人嗓音就被遠遠收入了這邊視頻通話的收聲器裡——
大窗口的於夢苒和小窗口的卻夏同時哽住了。
卻夏的視線躍過手機,橫向對面。
扶著冰箱門, 肆無忌憚地展露他修長身形的白毛頂流看起來毫無懺悔之意, 他還懶洋洋側過身,拿著蘇打水隔空朝卻夏晃了晃。
白毛下凌厲的眉峰微微一挑, 既像挑釁又像調戲。
窗邊的女孩一秒就面無表情地攥起了拳。
陳不恪大約是知道, 卻夏不敢在視頻通話的關頭和自己有什麼言語肢體上的“交互”, 於是他拿了蘇打水後不但沒有離開, 反而散漫著長腿懶懶走過來。
隨著那人淺灰色拖鞋一步步邁近, 卻夏腦袋裡就像有個警鈴,烏拉烏拉地響個不停。
她強迫自己將目光轉回視頻通話裡。
對面的於夢苒也在此時回了神, 她遲疑地拽了拽耳朵:“我幻聽了嗎?”
“什麼。”
卻夏繃臉,假裝無事,餘光卻一直在瞄著走近的陳不恪。
“我剛剛怎麼好像聽見了,”於夢苒忽然單手捧臉, 作嬌羞狀,“我老公的聲音?”
卻夏:“?”
但凡陳不恪不在這兒。
“你聽錯了, 隻是劇組裡的一個……”卻夏不自覺隨著陳不恪停到她面前的身影卡頓了下。
那人停在她膝前,居高臨下,白毛松懶地垂過漆黑的眸。
細密眼睫下辨不清笑意有無。
蘇打水瓶被他纏著檀木串的手腕輕輕勾起, 陽光給他鍍上老碟片似的光影毛邊。冷白指骨略微用力,牽起手臂上微微隆起的筋脈,像清挺山脊蔓延過瑰秀的大地。
卻夏心跳忽地一漏。
手機正面, 被擋住一切的於夢苒茫然接住快要砸到地核的話頭:“劇組的一個什麼?”
“!”
卻夏倏地回神, “一個場務。”
話聲落時, 她抬手飛快拿走了陳不恪遞來的蘇打水:“謝謝。”
“場務?”
於夢苒這句似乎也問出了陳不恪的心聲。
於是那人眼神的存在感更重。
卻夏在他視線下備受折磨, 木了會兒臉才含糊應聲:“嗯。”
“聲音這麼好聽的場務也太可惜了?按我二十多年資深聲控的水平來說,他這把嗓子去做歌手,絕對大有可為啊!”
卻夏幾乎都能聽見那人低抑著的笑了,她微微磨牙:“五音不全,做不了。”
“?”
某位以變態高度的樂感天賦著稱的頂流歌手停了笑,緩慢插兜垂眸。
居高臨下,眸子漆幽。
背後垂地的長影裡好像都有惡魔翅膀快張開了。
“……”
卻夏心虛別開眼。
於夢苒:“噢,聽起來你和他很熟啊?”
“負責給我們替演和群演送水的,認識一段時間了。”一不做二不休,卻夏說話時看都不看陳不恪。
“啊?還這麼低的職能,不會長得很磕碜吧。”
“是,特別磕——”
卻夏話聲戛然而止。
因為面前那雙長腿的主人忽然沒什麼徵兆就彎下腰來了——四目對視,那人就懶懶散散地撐著膝:
[特別什麼。]
卻夏:“……”
站在窗邊,對著這張臉說特別磕碜,大概會被雷劈了吧。
女孩表情空白地繃了好幾秒,終於心不甘情不願地耷下眼皮,臉腮微微動了動,不知道是在磨牙還是咬牙。
“還行。”
“哎還行就行,那你給我介紹介紹他唄,我這兒正好缺個——”
“導演助理喊我了,我去補鏡頭,回聊。”
卻夏毫無起伏地禿嚕完,一聲拜拜,搶先掛斷了視頻通話。
“…陳不恪。”
垂頭深吸一口氣,卻夏從單人椅上起身。
騷完她一局已經走出去的長腿停下,白毛下黑眸一抬,似笑非笑的:“嗯?擰不開瓶蓋嗎?”
卻夏沒表情,咔嚓一下給蘇打水開了瓶:“擰得開瓶蓋,也擰得開天靈蓋。”
“哇哦。”
白毛頂流插兜勾著漫不經心的笑,“好怕。”
卻夏:“…你們頂流解約不該忙成狗嗎?”
“是很忙。”
“那你還有時間跟我——”
“就是因為太忙,”陳不恪不緊不慢地截住,“難得悠闲一兩天,總要找點樂子。”
卻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