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他目光望下去,卻夏看見自己忘了松開的手。
“。”
卻夏一秒木了表情,手指迅速松開,拉遠距離。
陳不恪也不介意,低聲抬眸:“你屬貓麼,走路比honey還輕?”
“!”
女孩驚抬了瞳,手指一並就向他唇前攔去。
陳不恪眼神輕動,但並沒躲,就停在原地等她動作——女孩纖白的手在他下颌前還有幾公分時就停下了,似乎隻是嚇他,她壓了壓手,朝他比了個噤聲的動作。
“……”
陳不恪眼底燈火晃動。
卻夏今晚的心跳就沒消停過。
那個上樓來打電話的女人就在他們拐角後不遠處的露臺角落,聽動靜似乎是坐到長凳上去了——而陳不恪,他竟然還敢在這個時間開口?
須臾內卻夏氣得有點恍惚。
她一時分不清,錯亂了的到底是陳不恪的腦子,還是她的記憶:比如怕被人發現而榮登熱搜頭條的斷層頂流,其實是她而不是陳不恪?
這會不能分辯,卻夏壓著情緒,朝陳不恪示意了下。
這邊樓下就是影視城外牆和小洋樓的夾巷了,能幫他們上下的矮牆也就在那巷子盡頭。隻是中間還要過一面落地窗,和露臺那邊斜斜相對。
卻夏怕對方是望著這裡,邁過窗前時小心探頭,確定通話的女人背對,這才拉上陳不恪快步溜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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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他們停在了矮牆對著的二樓走廊盡頭。
卻夏長松了口氣。
她莫名有種西天取經最後一步,站在通天河前的感覺。想到這個後,她又迅速否認了自己的想法——
通天河裡老烏龜翻了車,經書可全掀進水裡了。
不吉利。
卻夏轉過臉,剛想對陳不恪做個“我先下還是你先下”的手勢問題,就見陳不恪低了低身,朝她做了個近於無聲的口型。
“You jump,I jump?”
戲謔像星星在那人眼底斑駁。
卻夏:“……………………”
jump個勾八。
這時候還有心情打趣她,卻夏都想扒拉開這頭燦爛的白毛,看看底下的腦袋到底是個什麼構造。
忍下把人推出去的衝動,卻夏也並不想履行他的《泰坦尼克號》經典臺詞,於是她就冷淡地朝樓外抬了抬下颌。
她做口型:“你自己jump吧。”
然後卻夏就發現自己大意了。
陳不恪不是開玩笑的,他真跳下去了。
那一秒裡卻夏瞳孔都驟然緊縮。
而在她視線裡,那人似乎隻借著矮牆在中途卸過衝力,沒怎麼看清就已經近乎無聲地落在地上。
他站直身後退了兩步,靠上巷子外牆,朝她眉峰一撩。
卻夏:“……”
這是挑釁。
卻夏面無表情地探身,判斷了下離地高度和矮牆接茬在幾分點的位置。
她略微遲疑。
陳不恪有腿長優勢,而對她來說,這個樓層跳高想直接借力落點跳下,還不能出聲,難度偏高。
按以前的方式,往下爬吧,穩妥些。
卻夏想著就輕盈地翻出欄杆,蹲身,不等她轉過去,就先對上樓外陳不恪漆黑微熠的眸子。
白毛頂流平素冷淡bking慣了,沒多少人見他怎麼明顯笑過的,到此時卻夏親眼見了才發現,他原來是雙極致標準的桃花眼,標準到應該做成標本放進博物館供起來而不是放在這兒跟她欠。
女孩沒表情地耷回眼。
她現在如果轉過去手腳並用地爬下去,那大概今後某位白毛頂流見她一次就要取笑她一次了。
想想也是奇恥大辱。
卻夏蹲起身,單腿後折揉了揉腳踝。
以這個距離看,有點風險,但應該可以。
卻夏朝陳不恪揮了揮手。
陳不恪自然知道她是叫他讓出空隙。
他插著兜,依言散漫地往後退了兩步,目光噙著的女孩慢慢彎折膝蓋,微微睜圓的眼睛警惕又認真地盯著矮牆上可以落腳的那個接茬。
像撲獵前的貓科動物,從無害慵懶裡剝出尖銳鋒利的爪尖。
然後她向前輕輕一躍——
準了。
陳不恪剛做下判斷,眼神忽地變了:“小心!”
“呲啦——”
卻夏身後,背包被什麼東西勾掛住然後撕裂的聲音大約隻持續了三秒。
但足以錯過精準落點了。
那短暫的三秒隻夠卻夏心裡微惱。
怎麼會把背包忘了?
還好讓陳不恪提前退開,不然摔下來蹭到他,又要被他嘲笑碰瓷了是吧?
卻夏還未想完,眼前晃進燦白的發色。
她瞳孔一縮:“陳……”
砰。砰。
女孩摔跌進一片木質清香的懷裡,又抵著對方撞上巷尾紅磚參差的牆。
下過雨的巷子牆面湿潮,混著那人頸側衣角上淺淺勾縈的橡木苔的味道,攫入她的呼吸裡。
卻夏聽見頭頂一聲低抑的悶哼,疼卻帶笑。
“卻夏,你就是這樣嫖我的?”
“…………”
卻夏心裡情緒一時泛濫,微微咬唇。
她低著頭,膝蓋抵住那人長腿旁的地面,想先從他身上起身。
與此同時,兩人身後頭頂,二樓露臺拐角跑來急促的高跟鞋聲——
“什麼人!誰在那兒?”
卻夏一僵。
她抬眸第一眼望見的就是靠坐在牆根的陳不恪那頭燦爛的白毛,在燈火陸離的小巷子裡都藏不住。
對方如果近前,一定也看得到。
“……”
來不及猶豫了。
女孩跪地起身的姿勢向下一壓,跨過那人腰腹,她攥住陳不恪的衣領,一把將他抵進牆角——
長發跌落,夜色闌珊過她眉眼。
女孩握他衣襟,低頭俯下。
第14章 春日
“……哇哦。”
“沒事吧?你那邊什麼情況啊?”
“嗯, 怎麼說呢,現在的年輕人,真是血氣方剛啊。”
“啥?”
“噓噓, 小點聲就給你看。”
“?”
二樓露臺拐角, 女人探出身,調成相機界面的屏幕被雙指放大, 聚焦——
昏暗的樓下巷尾, 兩道身影交疊。
在下的那人長腿窄腰, 倚在牆根, 側撐在地的修長手指被身上女孩以膝壓制, 腰腹處白色襯衫露出一截,其餘部分全然被跪跨在他身上的女孩的身影掩住。
從背影來看, 儼然是被女孩抵在牆角抱頸熱吻的狀態。
點下拍照,一鍵發送。
然後女人迅速收回身,拿著手機往裡繞回:“看到了吧,刺激嗎?”
“靠, 這是拍戲呢?”
“什麼拍戲,很明顯小情侶啊。”
“小情侶怎麼會跑進影視城裡?不會是哪個小明星吧?”
“哈哈, 瘋了嗎?哪個有點名氣的藝人敢跑來影視城還私下做這種事啊?最多是工作人員或者群演。”
“也是……”
模糊的通話聲徹底隱去。
回歸寂靜的巷尾,牆前,卻夏保持著方才的姿勢一動未動——她拽著陳不恪的襯衫衣領, 迫得那人微微仰頭,以一個俯身熱吻前的動作停在了他眉眼上方。
於是也親眼看著,明明居於下位又被她緊攥衣領掼在牆角, 陳不恪偏就不驚不慌。他任由她拉得下颌仰抬, 也不在意, 還神情散漫地扯著唇角。
清峻眉眼下那點冷淡的笑說不清是玩味還是謔弄。
總之令卻夏十分不爽。
經過一番無聲的眼神攻防, 誰也沒能動搖誰。
勝負難分。
小洋樓裡最後一點人聲已經散去。卻夏垂了眸,松開手指下的衣領:“謝謝。”
她從陳不恪身上起來。
陳不恪靠著牆,抬手解開被扯得緊皺的第一顆扣子,“哦,”動作裡他垂頸沒去望她,隨意撐膝起身,嗓音低啞得像某種撩撥,“不客氣。”
“……”
卻夏一住。
這人這副姿態模樣神色,讓她莫名有種自己剛剛惠顧了他什麼不正經生意的奇怪感覺。
“走吧。”
陳不恪已經擦過她身前,摸出黑色口罩,勾耳掛上:“去你家看貓。”
卻夏轉身,跟了兩步她察覺什麼,徐緩抬眸,沒表情地掃過身前連棒球帽都戴上了的白毛頂流:“……你帶口罩帽子了?”
“嗯。”那人走在前面,懶洋洋應。
卻夏:“那你之前不說?”
“你沒問。”
卻夏:“……”
這種人就該上十個緋聞熱搜。
她下回絕不管他死活。
他家逆子來了也沒用。
·
逆子真來了,夢裡。
那天夜裡卻夏恍惚裡“看見”自己周末闲暇,坐在自家沙發上,曬著太陽,有下沒下地撸白貓honey。
撸著撸著,她身下的沙發忽然一空,卻夏來不及反應,就摔進了一條烏漆嘛黑的巷子裡,同時她看見懷裡的白貓從天而降,直直向著地面砸落。
卻夏嚇得立刻去接,可手指剛碰到貓毛,就聽砰的一聲——
她被人形物體死死壓在身下。
沉重的窒息感迫著她。
壓住她的人形物體不慌不忙地支起上身,細碎似潮的白毛下露出那張圈內盛譽的神顏。
唯獨那雙眼瞳不是漆黑,而是和honey相同的妖異異色。
而他望著她,輕緩一笑。
[卻夏,你就是這樣嫖我的?]
“!”
卻夏猛地驚醒。
窗外天色初亮,從窗簾織布裡漏進熹微的光。
卻夏低頭,看到胸前趴著的一坨白毛——柔軟蓬松,還卷成半團,屁股撅著尾巴勾在她手腕上。
“…honey。”
找到了夢裡壓迫感的來由,卻夏無奈地拎著貓咪後頸皮,將它拎了下去。
貓咪不情願地睜開眼,爪子一扒拉就試圖再上。
“不行,”卻夏隻好坐起身,抬手泄憤地戳了戳貓腦殼,“說了多少遍,你這十斤多的重量不適合睡在別人身上。要壓就等回去以後壓陳不恪,知道了嗎?”
“喵。”
honey做了個標準的下蜷,伸著懶腰一步一扭地下了床。
卻夏拿過枕頭旁的手機,沒精打採地看了眼時間。距離定的鬧鍾不到半小時,她隻好放棄睡回籠覺的想法,撐著胳膊下床,一邊打呵欠一邊洗漱去了。
昨晚因為某人回來的晚、她還要忍著呵欠陪同看貓,半夜才睡下,夢裡又被同一個人“騷擾”得不得安寧……
於是一天下來,卻夏都沒什麼精神,沒替身戲的時候就窩在休息區的角落裡補覺。
直到被導演組的小助理魔爪晃醒。
“卻夏?卻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