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居然這麼順利。”攝影師妹子有點開心:“我感覺我們能採訪成功的可能性非常大。”
一聲笑突兀地從前方傳來。
張悅然站在會議室門外的走廊上,看著池穗穗窈窕的身形,“有人還在做夢呢。”
她擺脫朱教練後,趁機回來了這裡。
然而門還是沒開,甚至都沒聲音,讓她懷疑賀行望是不是早就離開了。
張悅然不想自己空手而歸,這樣會讓自己淪為笑柄。
尤其是她知道今天下午池穗穗要來,她要等著看到池穗穗也铩羽而歸才會回去。
走廊上高跟鞋落地的聲音很清脆。
又富有節奏。
池穗穗走到門邊,看了眼自己的攝影師,唇角一勾,故意說:“開拍吧。”
攝影師妹子和她合作很多次,知道池穗穗的意思,立刻點點頭。
然後打開了攝像機,看熱鬧不嫌事大,對準了張悅然,給她來了個懟臉拍。
張悅然差點被氣死。
但她知道自己現在該怎麼做,旁邊她自己的攝影師連安撫的話都沒來得及說,就聽見她開口:“穗穗。”
池穗穗淡淡地看她一眼。
張悅然說:“我比你先來,所以作為前輩,我正好提醒你一下,今天恐怕你來了也沒用,賀神今天不接受採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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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池穗穗若有所思。
“我還能騙你不成。”張悅然微微一笑:“這是賀神本人的話,我代為傳達。”
“……”
池穗穗被她這兩副面孔逗笑。
隨著張悅然最後一個字落下,會議室的門突然打開。
池穗穗剛想開口,垂在身側的手腕一緊。
她猝不及防地被拉進了房間內,撞進一個堅硬的胸膛,熟悉的氣息席卷而來。
在張悅然震驚到睜大的眼神中,門重重合上。
掩住兩個人交疊的身形。
第18章 18(一更)
門後是安靜的會議室。
池穗穗是真沒想到賀行望會突然開門,甚至還在她沒有做好準備的情況下將她拉了進去。
門合上的一瞬間內, 她看到了三雙震驚的眼睛。
也是, 擱她也要震驚。
池穗穗今天穿了高跟鞋,被拉進去時不可避免地踉跄了一下才站穩, 她手腕還圈在賀行望的手中。
鼻尖上縈繞著男人身上的氣息,沉而冷。
池穗穗一抬頭就看見賀行望眉峰皺起的臉,離得近了,連他瞳孔中倒映的自己都能看見。
“剛到?”
大約是身體接觸的原因,聲音順著震動, 酥酥麻麻地蔓延至池穗穗的耳邊,又到心口。
她回過神:“嗯, 怎麼了?”
賀行望很少和池穗穗這麼近距離接觸。
他印象中的就隻有小時候,那時候對男女之分並不在意, 在柏岸公館這麼幾年, 他們一直都是有自己的房間。
懷中的女孩和她明豔的長相不同,身上的味道有點兒清香,如初春的草木。
握住手腕的指尖輕動了下。
“你先放開我。”池穗穗呼出一口氣,剛說完,修長分明的手指便松開了她。
她穩住呼吸, 從他懷中起來,靠在門上:“聽她說的, 我還以為你真不在這裡。”
聽張悅然說得信誓旦旦的樣子, 她還以為賀行望臨時改主意了, 沒想到還真在等她。
“等多久了?”池穗穗問。
“沒多久。”賀行望不置可否。
池穗穗突然叫了聲:“賀行望。”
“嗯。”男人微低頭, 看見面前的女孩眼尾彎彎,明亮的眼眸中藏了星辰似的。
然後就聽見了一句話。
“你把我的攝影師關在門外,這是要讓我一個人自力更生給你做採訪嗎?”
“……”
與此同時。
門外走廊上,也是突然詭異地安靜了下來。
張悅然盯著那扇在她面前關上的大門,滿眼都是不可置信和匪夷所思。
甚至於讓她覺得驚悚。
賀行望把池穗穗拉進了房間裡?
張悅然一想到這個事實,腦袋裡就有點困擾,這仿佛是她覺得最不可能的事情。
“這……我們回去嗎?”她的攝影師小聲地開口,“你也看到了剛剛什麼情況,我看我們這次就是採訪不到了吧,賀神他和池穗——”
“閉嘴。”
張悅然一個眼刀子飛了過去。
在他們眼中,賀行望是遙不可及的人物,而池穗穗是和他們相處幾個月的同事。
可以說是兩個人毫不相幹。
張悅然惱怒地看著門,最後目光放到了池穗穗的攝影師妹子身上:“你知道他們什麼關系?”
“什麼什麼關系?”
攝影師妹子又把問題拋了回去。
她可不是傻子,她知道也不會說,更別提她完全不知道這什麼情況,她自己都驚呆了!
今天來的路上,她還說自己要多拍拍賀神的盛世美顏,結果一轉眼池穗穗就被賀神拉走了。
兩個人單獨相處!
“你肯定知道點什麼。”張悅然緊緊地盯著她:“你們來之前,有沒有和射運中心打過招呼?”
攝影師妹子還沒開口,門突然開了。
池穗穗站在門邊,唇角上翹:“進來吧。”
門外的三個人齊刷刷地看過去,看向她的身後,看著僅僅露出的一小部分空間裡。
沒看到賀行望。
張悅然心思一動,快步就要往裡走,被池穗穗擋住:“不好意思,採訪時其他無關人員不便在內。”
“我無關?”
張悅然指著自己:“穗穗,我們是同一個部門的,採訪時合作一下也沒什麼的。”
池穗穗挑了挑眉。
她對攝影師妹子伸出手,攝影師妹子趕緊扛著攝像機進去,還沒看清裡面的情況就下意識地叫出了聲。
門再度關上。
張悅然煩躁得不行,尤其是最後攝影師那一聲驚呼,更讓身為記者的她抓耳撓腮地想。
裡面到底有什麼?!
她怎麼會這麼驚訝?
-
攝影師妹子一進門就看見賀行望站在門邊。
隻不過剛剛因為池穗穗隻開了一邊的門,所以他們在外面看不到賀行望站在池穗穗身邊而已。
這麼近距離看,賀神真的是爆炸好看!
而且她有種很異樣的感覺,兩個人站在一起給她一種很和諧的感覺,明明看起來是兩個空間的人。
攝影師妹子搖搖頭。
她覺得是好看的人站在一起給她的錯覺。
攝影師妹子咽了咽口水,又眨眨眼,小聲問:“穗穗,咱們現在就開始採訪嗎?”
“對,現在。”池穗穗嗯了聲,轉向身旁沉默寡言的男人:“賀神現在方便吧?”
賀神?
這兩個字從池穗穗的嘴裡說出來,輕盈又簡單,賀行望垂目,低聲回應:“方便。”
如深夜的大提琴聲。
池穗穗對於這次的採訪很重視,這也是她第一次正式地面對賀行望,第一次採訪他。
她不希望他的採訪自己還會出現問題。
對於賀行望的成績、包括一些行程,池穗穗都很清楚,畢竟他們是住在一起的。
她在沙發上坐下來。
“賀神,這次的採訪我準備了幾個問題。”池穗穗讓攝影師重新拍攝,“有些不方便回答的可以拒絕。”
賀行望第一次聽見池穗穗這麼一本正經的語氣。
公事公辦的她看上去相當銳利。
攝影師妹子本來都打算好了賀行望會坐在對面,結果看著攝像機的眼睛都瞪大了。
賀神坐在了池穗穗旁邊?!
她張了張嘴,半天也沒說出來一個字,最後還是閉嘴,決定裝什麼都沒看見。
池穗穗彎唇開口:“前段時間的慕尼黑世界杯中,賀神在男子10米氣手.槍項目上獲得了金牌,拿到了奧運會的入場券,對於自己的成績有什麼想說的?”
射擊世界杯分為好幾個站,慕尼黑隻是其中一個,十一月份的總決賽也會是重點。
“挺好的。”賀行望回答的很簡單。
單純這麼三個字,似乎不太好,他想了一下,緩緩開口:“比較穩定,在我意料之內。”
池穗穗知道他的性格,問的問題也是比較專業的。
一開始還有點不太適應如今兩個人採訪人和被採訪人的關系,幾分鍾後已經相當習慣了。
攝影師妹子在一旁聽了半天的問題。
她從一開始的“臥槽池穗穗這個都知道!”“媽呀這不是絕密消息嗎?”,到後面已經麻木了。
池穗穗好像對什麼都了如指掌。
攝影師妹子之前也算是查過的,結果這麼一聽,甚至懷疑池穗穗天天住在射運中心裡。
將近十個問題後,單獨面對面的採訪也到了結尾。
池穗穗收了自己的採訪稿,望向對面的男人:“所以,對於接下來十一月份的世界杯總決賽——”
“我們相信賀神會更好。”這是最後一句話,她說的很慢,眼眸清亮:“當然包括我。”
“結束了?”賀行望問。
“對啊。”池穗穗唇角一翹:“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了,耽誤賀神今天的時間了。”
有別人在,她沒有太放肆。
賀行望垂眸:“沒什麼。”
在攝影師妹子低頭整理攝像機的時候,池穗穗對賀行望眨了下眼睛:“還有一件事。”
她從包裡拿出一張信紙。
“想讓賀神籤個名。”池穗穗遞到他手邊,順便將自己的筆也給了她。
賀行望手下輕動,漂亮的名字就落在了紙上。
“就寫to蘇綿。”
“還以為是你想要。”
賀行望聲音很低,一旁的攝影師妹子都沒聽見。
像是在兩個人說悄悄話似的。
池穗穗說:“我不介意你籤給我。”
賀行望筆尖一頓,視線在她臉上轉了一圈,寫完遞到了她手裡,問:“籤哪裡?”
一隻白皙的手遞到他面前。
掌心細膩潤潔。
“這裡吧。”池穗穗挑了下眉,眼也不眨地說瞎話:“沒有帶多餘的紙。”
明明幾分鍾前她還用筆記本記錄採訪。
賀行望抓住她的手,手指擱在她的手背,些許冰涼,黑色的筆尖劃在她手心裡。
“有一點痒。”池穗穗說。
她看了眼不遠處的攝影師妹子,感覺下一秒對方就會抬頭,發現他們在幹什麼。
明明是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這樣偷偷摸摸做,感覺卻很奇妙。
-
開門前,賀行望最後又囑咐道:“注意安全。”
這句明明公式化的話,卻讓攝影師妹子忍不住顫了顫睫毛,她感覺有點兒曖昧。
“謝謝賀神。”
池穗穗眼唇一彎,聲線的尾音輕輕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