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穗穗她這周末要回家裡,和蘇綿打了聲招呼就先走了。
回到家天還沒黑,父母都還在公司沒回來,池穗穗換完鞋進去,一個人也沒看見。
廚房裡燉著湯,沒人。
池穗穗從廚房的窗戶往外看,樓下的菜園子裡有人:“宋姨,家裡沒人?”
“太太和先生還沒回來。”宋姨起身,拎著幾根絲瓜和一些蔬菜從裡面走了出來。
池穗穗點點頭,目光不由自主落在絲瓜上。
心情復雜。
家裡的菜園子是專門開闢的,旁邊就是溫室花園,一個是宋姨的,一個是她媽媽的。
池穗穗去年發了個絲瓜的圖,那是她第一次親手種的,在菜園子裡的一角。
然而因為她常年在外上課,所以讓宋姨照顧,宋姨為了讓她回來開心,照顧得特別好。
所以那條絲瓜脫離部隊了。
長得胖,又賣相很好。
然後昨天被網友發現了,池穗穗到現在還記得其中一條評論怎麼說的。
——【這樣的絲瓜都要炫耀,嗚嗚嗚穗穗小仙女平時過的究竟是什麼樣的苦日子!】
池穗穗心情十分復雜,和宋姨聊了兩句回了自己的房間。
她雖然不經常在家裡住,但房間還是保留的,每天都會有佣人打掃,依舊幹淨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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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頭邊上放著一把木刻的小弓。
這是池穗穗七歲時收到的生日禮物,來自賀行望,他花了一個月時間自己雕刻的。
當時他們兩個人都年紀還小,賀行望自己也是個還未長大的小男孩,對於這樣的細致禮物用了不少心思。
以如今的眼光看,的確有點粗糙。
但池穗穗很喜歡這個禮物,所以一直留著,剛住進柏岸公館後不久,她第一次回家,深夜感慨,將這小弓拍照發了微博。
一個公開的社交軟件,又沒有認識的人,是她放心情最好不過的地點。
然而也被網友發現了。
池穗穗打開手機,登陸微博,將最新的一些評論和艾特給點掉,剩下有人發的微博紅包沒收。
主頁一往下就看到了她當年的微博。
【來之不易的禮物。】
是挺來之不易的,因為當時賀行望雕刻毀了一把,這個小心翼翼了一整個月才成功。
池穗穗本人十分清楚並且圍觀了一整個月。
微博底下無數評論。
【穗穗衝鴨!你會得到一把真正的弓的!】
【我看著流下心酸的淚水,博主的語言細節裡全是生活的貧窮,但一直積極向上。】
【什麼時候生日,我可以為你的禮物贊助一點,今年你的生日一定會過得比以前都好的。】
當然,也有持懷疑的網友,
【真窮還是假窮,哪有窮人去學大提琴的……】
【這年頭還有艹貧窮人設的嗎?】
【溜了溜了,也就你們會信。】
【我感覺她身上的衣服都不便宜啊,去查一查,是不是故意申請貧困生助學金亂買了??】
這裡面吵成一團的,池穗穗沒有理會。
雖然很多時候說網友們是非不分,每次都會反轉,但實際上大多數人還是認真生活的。
對她一個陌生人這樣關心,池穗穗心裡暖暖的。
雖然就是理解錯了。
那個被罵了一頓的網友氣得不行,在微博主頁放話:“我哪句話說錯了,這種事證據多的是。”
看熱鬧吃瓜的不在少數,催他放錘。
池穗穗無視這條微博,將微博名改成自己的本名,反正現在已經被發現是本人了。
改完後,她又將今天收到的禮物拍了照,然後加個濾鏡,發到了微博上。
【池穗穗:謝謝大家的禮物,其實我真的不窮。】
-
發完後,池穗穗關了微博。
她坐在床上,手上把玩著那把小弓,微信提示音一響,收到了蘇綿發過來的一張截圖。
蘇綿:【#圖片】
蘇綿:【穗總,你覺得我這名單可以秒殺她們嗎?】
截圖上不是主任說的兩個名字,而是上一屆奧運會的遊泳冠軍,而且是接力賽的。
池穗穗被逗樂:【這是四個人。】
隔了幾秒,收到了回復。
蘇綿:【但是這是一個項目哈哈哈哈,等周一上班,我要去和主任據理力爭。】
蘇綿自己在床上笑了半天,這個想法還是她今天晚上下班後突然冒出來的,所以就搜索一番,寫了下來。
她又問:【穗總,你想採訪誰啊?】
池穗穗:【還沒想好。】
還有好幾天時間,現在不用著急。
蘇綿:【我要是能採訪到賀神就好了,人還是要有夢想的,萬一我以後就有機會了呢。】
她又發了一張熊貓頭敲擊鍵盤的表情包。
上次畢業典禮她親眼看到賀行望真人,但是沒有機會拿到他的籤名,這件事成了她目前掛在嘴上的後悔事。
蘇綿發了條語音過來。
除了啊啊啊就是對採訪賀行望的強烈欲.望。
“……我今晚做夢想一想,就算我不行,穗總你採訪到也好啊,姐妹的就是我的!”
“……”
池穗穗看著自己手底下的小弓,漂亮的一對兒眼睛眨了眨,有細碎的流光閃過。
她一手劃了劃屏幕,找到賀行望的微信。
然後發了條消息過去:【賀行望,我打算去採訪你,你同意嗎?】
這個時間點,也不知道在不在訓練。
池穗穗又想到微博上的事,都是因為那條小醜魚,她才被全網認證為貧窮少女。
她才剛這麼一想,手中驀地震動了一下。
是賀行望發來的消息:【好。】
第15章 15(二更)
賀行望就這麼簡單同意了?
池穗穗看著那一個字思索了幾秒, 電話那頭的蘇綿問:“穗總,怎麼了?”
“沒事。”池穗穗回神,“蘇綿, 我先掛了。”
“好。”
池穗穗掛斷電話,見他有時間,幹脆撥通了賀行望的電話,十幾秒後才接通。
一接通,她就聽見了若隱若現的槍擊聲。
池穗穗問:“我剛剛問的,你可別反悔。”
電話這邊的賀行望輕笑一聲:“不會, 我還不至於這樣的事情都要反悔。”
池穗穗嗯了一聲,忽然想起來, 輕聲問:“我這是不是算走後門?”
“不算。”賀行望很簡單就回答了她的問題,隔了幾秒又問:“採訪是什麼時候?”
“還不確定。”
池穗穗幾乎都不用想,有採訪的機會不好好把握, 那她是白白浪費了這個機會。
如果順利的話, 到時候順便給蘇綿要一個籤名, 這小粉絲惦記好久了,總要給點福利。
男神的甜品都吃了,籤名也不算什麼了。
“叔叔阿姨他們知道結婚的事情了嗎?”賀行望放輕了聲音, 越發顯得溫柔。
池穗穗捏了捏耳朵,怪好聽的。
她聽慣了大提琴的聲音, 也喜歡低沉的音, 而賀行望的嗓音是長在了她的審美點上。
以這樣的嗓音說出“結婚”兩個字。
連帶著對待婚姻她都似乎開始有莫名的期待。
“我爸媽今天還沒回來, 我晚上會提。”池穗穗呼出一口氣:“這事也急不得。”
“不早了。”
賀行望垂目, 給出回答。
已經拖了好幾年了。
池穗穗哎了一下,說:“我現在又不能對著空氣說。”她轉了話題:“上次慶城電視臺,你為什麼拒絕?”
賀行望嗯了聲:“有醜聞。”
過了幾秒,他似乎是覺得說得太簡單了,又補充:“上次你在車裡接了一個電話時提過。”
池穗穗哦了一聲。
這事兜兜轉轉還和自己有關,他居然還把這事記在心上了。
賀行望問:“怎麼了?”
池穗穗說:“沒什麼,就是好奇一下。”
賀行望不緊不慢地開口:“醜聞是其一,就算沒有,我也不會接受對方的採訪的。”
對方來找他採訪是出於什麼目的,他從他們的表情和眼神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池穗穗手指勾著巴掌大的木弓,若有所思。
她緩緩開口:“我這兩天蹭了你的熱度上熱搜,現在你又這麼輕松接受了我的採訪,我還要謝謝你。”
等他回來,做條好看的魚好了。
這次不會再那麼醜了。
“然後呢?”賀行望說。
“然後什麼?”池穗穗問。
賀行望沉思幾秒,聲線低沉,慢條斯理開口:“既然要謝,那就盡快來採訪。”
“……”
到底是她急著採訪,還是他急著?
還是要她當面謝?
賀行望站在場館外,內裡是正在訓練的射擊手們,此起彼伏的槍擊聲,而外面則是橙紅色的晚霞。
他隻穿了件單薄的隊服,勾勒出強健有力的身形,偶爾手臂向上,會露出精瘦的一截腰腹。
賀行望眉目微斂,心神都放在電話對面。
“知道啦,我會快點去的。”池穗穗嗓音輕柔了點。
樓下傳來微弱的說話聲,應該是爸媽回來了,她心神一動:“那我掛了,過幾天見。”
賀行望嗯了聲:“好。”
過幾天,也不久。
李懷明和蘇治出來的時候,隻看到賀行望捏著手機站在那裡,唇角勾起,神色放松。
在晚霞的映照下,整個人都顯得十分溫柔。
李懷明揉了揉眼,確定自己看到的是溫柔沒錯,確定看到的是賀神在笑沒錯。
這是和誰打電話,這麼放松。
“你說賀神在和誰打電話?”
“和他媽媽?”
兩個人互相對視一眼。
他們都隻從網上見過賀神的家裡人,父親是賀氏的總裁,雷厲風行,母親是賢內助。
還有那個當記者的親戚也不知道是誰。
李懷明見他掛斷電話,走過去好奇問:“賀神,你剛剛在和誰打電話?”
賀行望轉過身,神態自若:“家裡人。”
李懷明哦了一聲。
還真是家裡人,怪不得這麼溫柔。
-
池穗穗下樓,果然看到相攜歸來的父母。
“你們這是去幹什麼了?”她站在樓梯轉角上問:“不會是出去散步了吧?”
“是啊。”
齊信誠承認得光明正大:“你媽媽最近說要減肥,說她胖了,你說這哪裡胖了,明明很瘦。”
池穗穗認真地看了下:“沒胖,剛剛好。”
被父女倆一頓彩虹屁誇的池美媛忍不住笑:“行了行了,你們兩個就別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