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延受傷,就是因為你?”
今汐正要說話,薄延再度打斷:“報告教官,跟她沒關系!”
嚴教官怒道:“沒讓你報告,給我閉嘴!原地俯臥撐二十個!”
於是薄延臥下來,撐著手臂做俯臥撐,汗珠落在地上,立刻浸入了塑膠顆粒中。
嚴教官又問今汐:“你是他女朋友?”
今汐畏懼地往後退了退,心虛地說:“老、老師對不起。”
嚴教官看著她這副被嚇破了膽的樣子,瑟瑟發抖宛若驚弓之鳥。
平日裡面對那群頑劣的兵崽子,嚴教官倒沒什麼感覺,此刻看著今汐,他反而開始自我檢討,自己沒這麼兇吧,怎麼能把一小姑娘給嚇成這樣?
“女同學,你幾年級,哪個學院的?”
“文學院,一年級。”
“國防生不能談戀愛,你不知道?”
“啊…”
今汐不知所措,緊緊抱著她的小陽傘,宛如抓著救命稻草似的,聲音微若蚊蚋:“對不起。”
其實國防學院規定了是不讓談戀愛,以免耽擱訓練。不過這些狗崽子們正當青春年少,滿身的躁動荷爾蒙,哪能真的禁得住啊,老師們也不會像高中那樣嚴防死堵,大多數時候,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默許了,畢竟誰都年輕過。
薄延做完了俯臥撐,站起來還是那句話:“報告教官,天氣熱,你讓她回去!”
嚴教官對今汐說:“你聽到了,那臭小子不想你擱這兒曬著,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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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汐戰戰兢兢地點了頭,拔腿開溜,不過她並沒有離開,而是重新繞過鐵絲網,來到訓練場的另一邊,偷偷地看著這邊的動靜。
嚴教官又守了半個小時,見這丫頭是鐵了心不肯走,他這會兒肚子也叫囂了起來,索性轉身離開了。
臨走的時候,他對薄延道:“你就給我站著,老子吃了飯再回來收拾你!”
等嚴教官一走,今汐立刻開著小馬達,十萬火急地衝到了薄延身邊,從小包裡拿出暖水杯,遞給薄延:“這麼熱的天,肯定得中暑了,你快喝點水。”
薄延一動未動。
他是兵,沒有命令,便不能動。
今汐索性打開了暖水杯的蓋子,喂到了他的嘴邊。
薄延緊抿著嘴,怎樣她都灌不進去。
“你喝一點啊,我求你了。”
薄延目光低垂,望了望她,她的小臉紅撲撲的,鼻頭上滲滿了細密的汗珠。
他猶豫片刻,終於張開了嘴。
今汐踮著腳,將暖水杯裡的水一點點喂進他嘴裡。
水溫冰涼,入口清爽,帶著薄荷香,令他精神一振,神清氣爽。於是他猛喝了幾大口,水杯都快見了底。
今汐收了水瓶以後,又從包裡神奇地摸出一盒蘇打小餅幹。
薄延看著她脹鼓鼓的小書包,心說這裝備還挺齊全。
今汐將餅幹掰成小塊,喂進他的嘴裡,心疼地說:“我寶寶餓壞了吧。”
她疼他的時候,總愛叫他寶寶,這個稱呼讓薄延心顫,這小丫頭自己都還沒長大呢,卻仿佛是要補償他這麼多年缺失的母愛。
薄延大口嚼著餅幹,囫囵地“嗯”了聲,看著他的姑娘,心裡難受,用力眨了眨眼睛,使勁咽下酸楚。
不管別人怎麼想他,議論他,不管教官怎麼責罰他,他都不放在心上,都不會有任何怨懟和委屈,偏偏見著他姑娘,他就覺著委屈了,一顆頑石般堅硬的心頃刻間軟成了泥。
他好想把這個女孩抱緊懷裡,用力吻她,這輩子都不撒手了。
今汐沒有察覺到薄延那剛烈外表下,暗流湧動的情緒。
她一邊掰著小餅幹,一邊絮絮叨叨說:“你認個錯不就完了嗎,這得站到什麼時候,中暑了可怎麼辦,就算不中暑,曬也曬成泥鰍了呀。”
薄延一言未發,隻是垂著眸子,滿眼柔情地看著她。
喂了水,又喂了食,今汐磨磨蹭蹭好半晌,也沒舍得離開。
薄延跟雕像似的杵在這兒,站了至少得有三小時了,現在喂了水和食物,今汐又開始擔心別的問題。
她關切地提議:“寶寶,你要不要上廁所啊,現在教官不在,你去林子裡解決,千萬別憋著,我不會笑話你的。”
薄延:……
在他姑娘面前掏家伙解決問題,那他寧願死。
今汐抬頭望望天,正午的日頭狠毒,塑膠操場蒸騰著陣陣熱流,就連風吹過來都是熱氣騰騰。
她摸出太陽傘他撐起了起來。
防紫外線的陽傘在他的臉上落下了一片清涼的陰翳,薄延喉結上下滾了滾,脖間也爬滿了汗珠流動的水痕。
“回去。”他嗓音壓得很低,終於肯開口了。
“沒事,我在這裡陪陪你。”今汐又從書包裡摸出一個巴掌大的便攜式哆啦A夢小風扇,放到他的臉側,給他吹風。
薄延咧咧嘴:“你還真是全副武裝。”
“當然。”
沈平川平日裡怎樣悉心照顧她,她就怎樣照顧薄延,周到妥帖,無可挑剔。
沒多久,今汐撐傘的手臂便酸軟了,她又換左邊臂膀。
薄延看著她熱得紅撲撲的臉頰,心疼不已:“聽話,快回去。”
“你跟教官認個錯吧,我聽荊遲說,你們暑期有訓練,如果參加不了,就不能畢業。”
“跟你沒關系,不用管。”薄延面無表情,平視前方:“這是我自己的事。”
“薄延,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今汐撇撇嘴,咕哝說:“那我跟你道歉,我脾氣不太好,和沈平川吵架吵慣了,口不擇言,我從來沒有想把你和沈平川進行比較,你們都是我最愛的人。”
薄延的五髒六腑又絞了起來,良久,他壓下這股子心疼的勁兒,還是那三個字:“你別管。”
今汐心裡話都掏出來了,他還冥頑不靈,她真是又氣又急,收了遮陽傘轉身離開:“誰稀罕管你了,不識好人心。”
她嘟嘟囔囔走出小半個操場,回頭看薄延,他依舊站在烈日之下,昂首挺胸,影子在身下隻落了一個短小狹窄的斜影。
她跺跺腳,氣都要氣死了,這家伙倔得跟塊臭石頭似的。
沒多久,某隻小短腿還是慢吞吞地跑了回來,重新給他撐起了遮陽傘。
薄延目光下移,見她又氣鼓鼓地走到他的身邊,鼓著腮幫子跟條金魚似的。
她一言不發地陪他站了四十多分鍾,直到嚴教官重新走回來。
今汐心頭噗噗打鼓,雖然怕他,但這會兒也沒有挪開半步,隻是往薄延身後縮了縮。
“哎,你這個女同學,怎麼還沒走呢!”
“老師,薄延知道錯了。”今汐懇求道:“他真的知錯了,站了這麼久,能不能請老師就饒了他。”
“他知不知錯,讓他自己說。”
今汐胳膊肘碰了碰薄延,薄延卻緊抿著唇,死活不肯開口。
嚴教官冷笑道:“同學,你看見了,他就這臭脾氣,誰的話都不聽,你想指望他主動開口認錯,哼,不可能!我也勸你一句,還是和他分手算了,跟著家伙在一起,以後有的你委屈受呢!”
“我不分手,他給我委屈受,我就告我哥。”
“呵,你哥誰啊。”
“沈平川。”
“喲!你哥居然是沈平川啊,學生會的,我知道,那可是個腳踏實地的好孩子,幫我做了不少事,比這家伙強。”
“是吧,我哥哥學習好,也很會做事。”今汐很喜歡聽別人誇獎沈平川,滿臉自豪:“那老師能不能看在我哥的份上,饒了薄延,我一定叫我哥好好批評他。”
“呵,不可能。”
“……”
今汐靠在薄延身邊,繼續給他撐著傘,陪他一起罰站。
b城是環山的地形,盛夏的高溫酷暑很難散去,跟大烤爐似的,蒸著熱。今汐曬了會兒便覺得頭暈暈乎乎的,她望薄延身邊靠了靠,倚著他,勉強支撐著身體。
薄延能感受出來身邊丫頭是快不行了,自小她是被沈平川嬌慣出來的小小姐,那裡能吃得起這份苦頭。
可是不管他怎麼趕她走,她是鐵了心,寸步不挪。
“報告教官!”薄延終於開了口:“我認錯!”
嚴教官抱著手肘,擰眉望著他,有些許訝異,沒想到他竟然肯真的認錯。
不過很快他便看明白了,不是他撐不住,是他身邊這小丫頭撐不住,薄延這是心疼他女朋友了。
他素來一意孤行,認定的事十頭牛都來拉不回來,沒想到竟然肯真的為了一個姑娘低頭認錯。
難得。
嚴教官趁熱打鐵問:“你錯在哪裡?”
“不該任性妄為,損傷身體。”
“還有呢?”
“頂撞教官,自以為是。”
嚴教官火氣被滅得差不多了,輕咳了一聲:“行了,回去吧。”
薄延一松下來,拉著今汐朝陰涼的樹下狂奔而去。
今汐跌跌撞撞,幾乎是被他夾在了脅下,整個人帶著走的。
陰涼的梧桐樹下,一陣風過,帶起幾分清爽的涼意,今汐胸口那悶沉沉的感覺也被驅散了不少,腦子也清明了許多。
薄延的手緊緊攥著她的小臂,透過掌心,能感受到他身體灼燙的溫度。
薄延將她死命地摁進了自己的懷中,擁抱的姿勢就像大熊撲人一般,今汐被迫踮著腳,仰著身,迎著他這一個灼燙而緊致的擁抱。
好像…有點太緊了,她感覺被著滿身有力的肌肉壓迫著,都快不能呼吸了。
她下颌抵著他的胸口,胸襟處湿漉漉的滿是汗,但是沒有味道,即便有,也是他身體滲透的陽光般的熱力。
今汐覺得自己的鼻子都快被他壓彎了,眼睛也睜不開。
她本能地推了推他。
這頭野獸反而更加發狂用力地抱著她,連日來的思念讓他被某種浪潮一般翻湧的情緒控制住了,他隻想把她摁進自己的骨血中。
小姑娘身體軟乎乎的,感覺就像抱著洋娃娃似的,頸邊有淡淡的青檸香。
今汐好不容易把臉側過來,耳朵貼著他的胸腔,能夠清晰地聽到胸腔裡瘋狂跳動的心髒。
酷暑焦灼,兩個人緊緊地抱在一起,卻絲毫不會覺得悶熱。
今汐的手落在他的腰側,輕輕地攥著。
“你,抱夠了沒有啊。”
薄延稍稍松開了一下,低下頭,看著她,眸子裡漾著危險的氣息。
今汐略感不妙,但為時已晚,他低下頭,一口叼住了她柔軟的嘴唇。
“!”今汐猝不及防,連忙推他。
可是那點力氣對於面前這“獸性大發”的男人來說,根本無足輕重。
他含著她的下唇,用力地壓了壓。她緊闔齒關,他也不著急,叼著下唇舔舐了半晌,又轉移到了上唇,唇與舌交纏著撩撥她,挑逗她,柔軟的舌尖一點點地將她舔盡。
今汐腦子徹底放空,這比中暑還讓人燥熱難耐,她能明顯聽見他唾沫的吞咽聲,也能聽見兩相糾纏的濡湿聲,旖旎蕩漾。
盡管薄延舌尖伸過來想要攻開她的齒,但今汐宛如最忠勇的將軍一般死守著城池,沒有讓他得逞。
不知吻了多久,薄延緩緩松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