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薄延的事情,今汐從來沒有真正開口對任何人說過,薄延就像是窩在她心底的一個小太陽,帶給她力量和溫暖,即便有時候,他鋒芒太盛也會灼傷她,但是這些,都不會妨礙一件事——
她喜歡薄延,且絕不放手。
曲萱萱眼色冷了冷,卻依舊保持著笑意:“好吧,那就隻能讓你的閨蜜傷心咯。”
……
她離開以後,今汐立刻摸出手機,戳進寢室群。
今汐:“@林洛,你說的,全中!”
林洛:“她真的來找你了,讓你和薄延分手。”
今汐:“嗯。”
林洛:“先引誘許教官,讓昭昭難過。然後離間你和薄延學長,讓你們鬧矛盾,這樣你提出分手,也是順理成章,等薄延學長因為分手而傷心的時候,她不就可以趁虛而入嗎?臥槽,真是好心機。”
楚昭:“你沒有答應吧!”
今汐:“沒有。”
楚昭:“那就好。”
今汐:“不過…昭昭你要有心理準備。”
楚昭:“我已經想好了,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是一件幸福的事情,隻要能每天看著他開心快樂,我就滿足了。”
今汐嘆了聲,將手機揣進兜裡,走出了超市。
樹梢間有蟬嘶鳴,早晨的天空澄澈湛藍,沒有一片雲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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燥騰騰的盛夏已悄然降臨。
訓練場地,薄延坐在枯草地上,望著遠處蒼藹的樹林,眉宇擰成了一座山。
荊遲走到他身邊的壘堆上,拎著檸檬冰飲,遞到薄延的手邊——
“屁汐送過來的,說叫我不要告訴你。”
薄延接過了飲料,回頭朝著鐵絲網望了望。
今汐躲在樹後面,探出半個腦袋,偷偷地打量他,見他望過來,她立刻跑開了。
薄延擰開冰蓋,仰頭一陣猛灌,修長的脖頸間,喉結上下滾動,檸檬水清涼解暑,瞬間驅散了心頭的煩悶和燥熱。
“我媳婦還是疼我。”他自顧自地喃著。
“晚上回去跟人家認個錯。”荊遲叼了根枯草在嘴裡:“快放假了,暑期的拉練要進山,沒個四十天回不來,你自己算著,你們還能有多少時間鬧別扭。”
“我知道。”
冷戰了這好些日子,薄延已經撐不住了,過去他脊梁硬,從來不會輕易低頭。
這是他生平第一次,軟骨頭。
眼看著暑期將至,馬上就要進山了,到時候手機全要上繳,整整四十天音信全無,念及至此,他媽什麼骨氣什麼尊嚴,算個屁。
他隻想在最後的幾天時間裡,跟他姑娘好好的。
中午訓練結束,薄延心急火燎便要往回走,卻偏偏被教官單獨留了下來。
荊遲和許朝陽相互對視一眼,看教官這低沉的臉色,似乎來者不善。
這位平日裡負責野外訓練的教官姓嚴,平日裡大伙兒都叫他催命閻王,他是整個國防學院最嚴格的教官,收拾起學生來,那叫一個辣手摧花,毫不留情。
他們不放心,並沒有馬上離開,擔憂地站在操場邊等著薄延。
薄延站在場地裡,全身筆直,目視前方。
嚴教官面無表情地問:“馬上就要野外拉練了,你的膝蓋都好了?”
“報告教官,都好了!”
薄延字正腔圓,嗓音渾厚。
“前段時間看你受傷,沒有問你,你這腿傷,怎麼來的?”
薄延抬起漆黑的眼眸望了嚴教官一眼,知道他這是秋後算賬來了。
“我問你,你這腿傷,是怎麼來的?”他的嗓音沉了沉,帶著某種壓迫感。
“報告教官,是從障礙牆上摔下來。”
“摔下來的?”嚴教官臉色泛冷,諷刺道:“你薄少爺什麼人,去年無障礙穿越破全軍三分零八的記錄,這天大的本事,能從那種牆上摔下來?說實話,到底是怎麼弄的!”
薄延也沒想要隱瞞,便直說道:“報告教官,是我自己從牆上跳下來,故意摔傷。”
“為什麼!”
薄延抿抿嘴,吼道:“追女孩!”
荊遲和許朝陽在邊上聽得還有些想笑,這種損招恐怕也隻有薄延能想得出來。
“長本事了,薄延。”嚴教官手背在身後,厲聲說:“當初你爺爺把你交給我的時候,說你頑劣,讓我不用對你客氣。大一新生就能拿下十項全能,你可是鋒芒畢露大出風頭,現在看來,跟能力無關,你是思想根源有問題,今天回去寫一份檢討來,認識錯誤。”
他說完便轉身離開,卻不想,身後的薄延頓了頓,突然說道:“報告教官,我的思想根源沒有任何問題!”
許朝陽看著嚴教官低沉的臉色,冒了一身冷汗,對荊遲道:“這家伙,認個錯不就完了嗎,剛什麼剛,跟嚴教官較勁,能有他好果子吃?”
荊遲抱著手肘倚靠在路邊,淡淡道:“肯乖乖認錯,就不是你薄爺了。”
嚴教官重新走回來,冷冷地看著他,一字一頓道:“軍人的血,隻能為國家而流。這樣不管不顧任性妄為,你的所作所為,根本配不上你這一身軍裝!”
薄延的眉宇間,擰著一股子執拗的勁兒:“配不上又怎樣。”
“你說什麼?”
他望著嚴教官,嗓音低沉幹啞:“我不會像他們一樣,我的血,永遠隻為我愛的人而流,我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家人的身邊!”
聽到他的這一席話,嚴教官心髒顫慄著,薄延的父親是他的同學,也是戰友。當初葬禮上,那個孩子穿著孝服站在靈堂前,看著殷紅國旗裹身的父母遺體,他沒有哭,那絕望如死木的眼神,一如此刻十多年後,站在他面前的少年。
他走過來,伸手揪住了薄延的衣領,他想說你的父母是為國犧牲,光榮而壯烈。
可是此刻面對薄延那黑沉沉的眼眸,他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他怎麼能殘忍地告訴一個孩子,你的父母是為了家國大義拋棄你,你要理解他們。
十年前的葬禮上,他無法講出這樣的話,如今依舊不能。
“強詞奪理。”嚴教官隻能憋出這四個字,氣悶地說:“做錯事你反而還有道理了,不過追個女孩子,跟我扯到什麼流血犧牲!我告訴你薄延,要是認識不到自己的錯誤,這次暑期拉練,你就不要去了,呆在家裡反省!”
嚴教官大步流星地離開了,許朝陽和荊遲連忙跑過來。
“能把閻王教官氣成這個熊樣,薄延你他媽真是個人才。”許朝陽對他豎起了大拇指。
薄延翻了個白眼,正欲轉身離開,卻又見嚴教官氣呼呼地返回來。
“臭小子,這就想走,沒那麼容易!”
**
午後日頭正毒,今汐將晾曬在陽臺邊的迷彩外套收了下來,外套被她洗得幹幹淨淨,被太陽曬過,質感稍稍有些硬,散發著陽光的味道。
她將衣服平攤在床上,一點點地捋開。
男孩的衣服寬而長,平平整整地展開幾乎佔了她半張小床,她學著薄延疊衣服的樣子,將這件軍裝一絲不苟地疊好。
雖然沒有疊成豆腐塊的手藝,不過好歹規規矩矩的。
虛掩的房門外傳來敲門聲。
“請進。”
荊遲走了進來,對上鋪的今汐微笑說:“我來取薄延的衣服,這幾天他都沒換洗了,一件衣服穿到底,每天身上都是湿漉漉的。”
今汐沒好氣地哼了聲:“我的絲巾他就不預備還我了?”
“他每天晚上都用那絲巾捂著臉睡覺,別提多惡心了,就那樣,你還敢要回來啊?”
今汐:……
惹不起,不要了!
她將疊好的軍裝外套遞給了荊遲:“喏,給他吧,就說我扔垃圾桶裡,讓你撿回來的。”
“明白。”荊遲笑了笑,準備離開的時候,似又想起了什麼,對今汐道:“今天薄延跟教官頂嘴,讓教官訓斥了。”
今汐連忙問:“為什麼?”
荊遲見她有興趣,便將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說道:“也不是大事,野外拉練算入結業考核,如果不去,便沒有成績,大不了延期畢業,對你薄爺來說算不了什麼,你也太別擔心哈。”
“他現在在哪裡?”
荊遲撓撓頭:“我們那閻王教官事後一琢磨,還不解氣,正罰他曬太陽呢,飯都沒吃,你說說,這日頭這麼毒,擱那兒站著暴曬呢,要我說,都是這倔脾氣自找的,你千萬別去心疼他,不然他一準兒又蹬鼻子上臉。”
“我才不心疼呢!”今汐嘴硬:“他就該漲點教訓,愛誰誰,我就不管他。”
荊遲一走,今汐火急火燎跳下床,穿上衣服一陣風似的跑出了門。
第49章 初吻
七月初,炎炎烈日。
薄延直挺挺地站在塑膠操場上,手臂緊緊地貼在身側,英挺的眉宇緊蹙,漆黑的視線平視前方,表情嚴峻。
珠子似的汗珠順著他側臉落下來,胸襟被汗水潤得湿漉漉,暈出明顯的一片深色。
綠蔭樹下,嚴教官抱著手臂看著他,拉長了調子道:“什麼時候打報告認錯,什麼時候走。”
薄延勁腰挺直,一言不發。
“桀骜不馴是吧,沒人治得了你是吧,那就給我曬!”
他還就不信,今天收拾不了這硬骨頭了。
今汐撐著小陽傘,偷摸摸躲在樹後面,望著操場上暴曬的薄延。
他迎著日頭,緊蹙著眉,狹長的一雙丹鳳眼都眯成了條線,深紅的嘴唇幹燥起皮。
嚴教官偏頭望見了樹下的今汐,隨口問道:“同學,你看什麼。”
“啊。”
今汐一門心思全在薄延身上,竟然沒注意到身邊的嚴教官。
嚴教官不愧號稱修羅閻王,滿臉的兇相,眉頭一擰,眼神一瞪,今汐的腿都快軟了。
“老…老師好。”
嚴教官疑惑問:“這大中午的,你這女同學跑到訓練場來幹什麼?”
“我…”今汐怔怔地望著薄延:“我就瞎溜達。”
“你是來找薄延的?”
她結結巴巴道:“不…不能找他嗎?”
嚴教官也沒想嚇唬女孩子,隻是因為本來就嗓門粗,聽起來聲音也特別兇悍:“你找他什麼事?”
今汐害怕極了,小聲說:“沒什麼事,我就隨便看看。”
這時,薄延突然吼道:“報告教官!”
嚴教官望向他:“認錯了?”
“不認!”
“那你亂打什麼報告。”
薄延抿抿幹燥的唇:“報告教官!跟那個女同學沒關系,你讓她回去!”
嚴教官冷聲道:“好好站你的,還管起別人來了!”
薄延的喉結輕微滾動,咽了口幹澀的唾沫,然後氣壯山河地吼道——
“報告教官,天氣熱,你讓她回去!”
嚴教官側頭望向今汐,她也正目不轉睛地看著薄延,滿眼擔憂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