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寂乍一聽,以為他聽錯了,“你說什麼?”
溫舒唯一愣,以為是自己婉約的表達方式讓這位“騷大佬”一時有點兒不適應,默了默,試探地更換成一個他熟悉的說法:“我的意思是,我們倆,”一頓,兩隻小手接連鼓了三下掌,掌聲清脆,“啪吧。”
表述清楚,非常的形象生動,這回沈寂徹徹底底給聽明白了。
他:“……”
沈寂一側眉峰高高挑起來,盯著她,那眼神直勾勾的,有點兒肆無忌憚,有點兒露骨直白,又有那麼點兒好奇。沒吭聲。
他不說話,那她就接著說。溫舒唯的表情依然很冷靜,並且認真。她繼續道:“今天你和丁琦走之後,我一個人待在家裡,就一直在想一件事。”
沈寂:“什麼事兒。”
溫舒唯眯了眯眼,語調很深沉,答:“人活著究竟是為了什麼。”
沈寂:“……”
沈寂:“?”
“欸,你先別驚訝,聽我說完。”溫舒唯抬起一隻小手,在他寬肩上安撫式地拍了拍,“這個問題雖然聽上去有點兒假大空,但是我仔仔細細琢磨了這麼一晚上,最後,在你開門進屋的那一刻,還總算是讓我想出了答案。”
沈寂瞧著自家傻裡傻氣的小姑娘,眸子裡興起一絲興味兒,“說說。”
“人活著,最終目的都是為了一件事,那就是讓自己開心。”溫舒唯注視著他的眼睛,道,“沈寂,能和你在一起,就是我最開心最幸福的事。”
沈寂聞言,瞳色突的一沉,沒接話。
溫舒唯柔柔地笑了:“將來的事,誰都說不清。我們唯一能做的是活在當下,把握好在一起的每一天。不是有句經典臺詞麼?把每一天都當做世界末日來過,才不會給自己留下任何遺憾。”
窗外,夜色靜謐,無星無月,連漫天的黑暗都顯得別樣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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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和你的‘未來,’期待和你的‘來日方長’,期待和你的‘漫漫餘生’。”溫舒唯勾唇,眼底卻泛起了點點淚光,用力握住他修長有力的大手,“也想和你認真擁有‘現在’。”
沈寂眼睛盯著她,眸光如綴繁星,亮得逼人。嗓音出口,有點兒啞,“想好了?”
溫舒唯點頭,“嗯。想好了。”
“不怕將來後悔?”
“絕不。”她搖搖頭,神色前所未有的肯定,甚至孩子氣地豎起三根細白指頭,“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誰後悔,誰就天打雷劈出門兒被車撞,天上的菩薩作證。”
沈寂聞言靜半秒,旋即微眯眼睛,食指在她臉頰上慢條斯理地勾了勾,調子懶散隨意,“這麼毒的誓,我琢磨著,自個兒是不是得考慮考慮?”
溫舒唯:“……”
天曉得溫舒唯是鼓起了多大勇氣,下定了多大決心,才對他說出剛才那番話。他這麼個吊兒郎當沒正經的回應,氣得她差點兒一口血吐出來,眼一瞪,想也不想地就從被子裡伸出一隻史努比睡褲腿,一腳蹬在沈寂胳膊上。
話音出口就是一陣惡龍咆哮:“沈二狗!”
沈寂眼疾手快,伸出右手一把抓住她的纖細足踝,一下勁兒,壞心眼兒地捏了把,挑挑眉毛,“行啊小溫同志。現在不僅敢揪爸爸耳朵,還敢拿腳踹老子了?”
溫舒唯氣呼呼的,咬咬牙,用力把腳往回縮。
可她細胳膊細腿兒,力氣哪裡是他對手,接連掙了好幾下,足踝被對面的大爺捏死,動都動不了分毫。
“松開!”姑娘氣得攥起兩隻小拳頭捶被子,“你慢慢考慮去吧!”
沈寂嗤的低笑出聲,順勢把這丫頭的右腿往後一勾,動身貼過去,兩隻胳膊抱住她,先是親了親她毛茸茸的腦袋頂,而後託住她,往上一舉,直接把人從沙發上凌空給抱了起來。
樹袋熊媽媽抱樹袋熊寶寶的姿勢。
男人的胳膊從底下橫過,穩穩的,極有力。
忽然離地,溫舒唯心一顫,兩隻胳膊下意識環住他脖子,緊緊摟住,整個人猶如八爪魚般纏在他身上,脫口而出,慌慌的:“你要幹嘛?”
沈寂站在原地,一隻手託抱她,另一隻手騰出來,“哐”的賞她腦門兒一個爆慄。
溫舒唯:“……”
溫舒唯吃痛,疼得眼淚都快流出來,又氣又委屈,揉著腦門兒可憐兮兮地抬眼質問:“你敲我幹什麼呀?”
“一張小嘴兒成天叭叭叭地往出冒胡話,什麼天打雷劈出門兒被車撞。”沈寂狠狠咬了咬後槽牙,忍不住又在她鼻尖兒上咬了口,低聲:“誰準你亂發毒誓,嫌老子收拾你不夠?”
溫舒唯表面上敢跟沈寂叫板跟他橫,都是仗著他心疼她寵著她,有恃無恐,其實骨子裡還是很怕他的。
聞言,她隻能咬咬唇,怯生生地小聲嘀咕:“我這不是跟沈寂同志你表明態度嘛。”
沈寂默了默,隨後很冷靜地點了下頭,“行了。”
溫舒唯:“唔?”
溫舒唯一臉茫然,“什麼行了?”
“我剛跟天上的菩薩打了個商量。毒誓你發,後果你爺們兒來扛。”沈寂懶洋洋地說,“所以你盡情發揮。”
溫舒唯:“……”
溫舒唯被這廝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樣子氣得笑出來,抬手打他一下,心裡甜甜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往上翹起來。抱住他,臉頰軟軟貼上他的胸膛,蹭了蹭,閉上了眼睛。
沈寂埋頭,唇吻在她的頭頂,聲音低低的,沙啞的,帶著絲□□哄味道,“寶貝兒,乖,熱情點兒。”
溫舒唯臉燙得快要滴出血,心跳如雷,噗通噗通。
她緩慢抬起頭,抱著他,在黑暗中摸索著尋找他的唇。先是親到他的脖子,再網上,下頷,柔軟的唇觸碰到了些許胡茬,最後才青澀地貼上他的唇。
滿目漆黑中,沈寂全身肌肉基本,性|感凸起的喉結,上下滾動一瞬。
他等待著她下一步動作。
然而,整整十秒鍾過去,姑娘就這麼乖乖巧巧呆呆靜靜地親著他的唇,像是緊張到極點,連呼吸都不會了,憋著氣,不再有任何動作。
“……”
沈寂素來清明冷厲的眸此時柔光一片,勾了勾嘴角,抱著她在黑漆漆的客廳裡有一搭沒一搭地晃著步,慢悠悠地邁著步子走到了通向臥室的過道處。
在經過某處時一側身,將懷裡的姑娘狠狠壓在了牆上,反客為主,奪回主動權,狠狠地深吻她。
好一會兒,
溫舒唯迷迷糊糊,光是接吻幾乎就耗光了她所有力氣,靠在他肩頭,連動眼皮子的勁都提不起來。
沈寂嗓音啞而沉,咬了咬她的耳朵,“小溫同志,下回主動吻我,記得用舌頭。”
她本就害羞,聽他說完更是羞窘欲絕,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腦袋深深埋進他胸膛,不說話。
沈寂被她身上清甜好聞的香味兒勾得神魂顛倒,低頭在她頸肩嗅了嗅。
然後就又咬住了她的唇。
之後的親吻,和之前狂風暴雨般的“沈氏接吻法”不同,他溫柔得不可思議,幾乎要令她溺斃在那一池柔情裡。
溫舒唯懵懵的,腦子裡像攪了一團漿糊。
姑娘身上的史努比睡衣,被沈寂撂在了浴室的洗臉臺上,他自己身上的衣服,則被隨手扔到了地上。
花灑衝下溫熱的水流。
浴室門關了,裡頭傳出哗啦啦的水流聲,和悄悄咬耳朵說話的聲音。
“雖然但是。”姑娘嗓音軟得能滴出水來,嗚嗚咽咽的,還有點兒迷茫,“為什麼要在浴室?”
“我剛打完架,有汗。”男人嗓音沙啞緊繃,低聲,“順便和你一起衝個澡。”
“?”
“衝完我們進屋繼續。”
“……???”
*
事實證明,單身三十年的老男人真的很可怕。
一夜過去,溫舒唯腰酸背疼腿抽筋,直到天快亮的時候才終於從魔爪中脫身,迷迷糊糊地睡過去。
嚴重超負荷的高強度“運動”,帶來的直接後果,就是第二天早上溫舒唯沒能下得了床。
工作日,鬧鍾七點半準點兒響起,她頭昏腦漲,全身酸軟無力,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皺著眉頭嘴裡胡七八糟地嘀咕著什麼,整個人從頭到腳都捂在被子裡,像顆小粽子。
叮叮叮,叮叮叮……
終於,在第三波“催命鈴”響起的前一刻,鬧鍾被人關了。
“……”擾人清夢的鈴聲終於被拍飛,睡夢中的溫舒唯彎了彎嘴角,眉頭舒展開,安詳地重新進入了夢鄉。
睡著睡著,被窩裡的一團再次拱了拱。
有點想上廁所。
怎麼辦?
好困啊……憋著吧。
就在溫舒唯內心深處天人交戰,糾結著是縮在被窩裡繼續夢周公,還是睜開眼睛下地去上廁所。就這麼糾結徘徊糾結徘徊地憋了大概過了半分鍾,她敗北,終究還是撬開了自己重如千斤的眼皮,把蓋住腦袋的被子給拉了下來。
沒有預想中的刺眼光線。
臥室的擋光簾拉得嚴嚴實實,整個空間昏沉黑暗,還跟晚上似的。
溫舒唯迷迷糊糊還沒睡醒,在被窩裡動了動,隻覺全身上下像被重型機車給重重碾壓過似的。她抬手揉了揉眼睛,正要準備坐起來,卻忽然察覺到自己似乎被什麼東西給牢牢禁錮住,動彈不得。
溫舒唯:“?”
溫舒唯疑惑,茫然地伸手一摸,嗯?觸感結實修長,是條男人的手臂。
溫舒唯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又轉過腦袋,往自己的左側一瞧。
看見一個睡美人。
睡美人是真的很“美”。沈寂側趴著躺在枕頭上,雙眼緊閉,呼吸均勻,還沉沉地睡著。屋子裡沒有光源,他深刻立體的五官隱匿在黑暗裡,平添幾分朦朧的老照片顆粒感,少了平日裡那副凌厲眸光的威懾,加上額前碎發垂下幾縷,微擋住額頭,使得他整副面容褪去幾分冷硬,多幾分柔和又招搖的少年氣。
乍一瞧,竟讓她有種回到十七歲那年的錯覺。
看見沈寂睡顏的同時,關於昨晚的種種記憶便瞬間如潮水一般湧回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