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舒唯回頭瞧見,一愣,連忙放下手裡的活,“我來吧,這是我之前弄的……”說著就伸手去搶沈寂手裡的拖把。
“躲開。”沈寂說。
溫舒唯很堅持,“都說了我來。”自己弄灑的湯,當然得自己收拾。
她跟他搶奪起來。
老樓的廚房本就狹窄逼仄,她一番動作出了汗,身上清新的甜香被衣服裡的熱氣蒸得更加濃鬱,這麼一貼近,那股子熟悉的香味兒霎時鑽進沈寂鼻子裡,像夏天的水果混合著牛奶,甜甜的,有點兒膩,肆無忌憚撩|撥他的感官神經。
與此同時,烏黑的發絲,輕輕從沈寂手腕上掃過去,觸感微涼柔軟。
某一瞬,沈寂眸色驟深,身體裡有什麼突的緊繃……
“別鬧。”沈寂盯著她,低聲說。聲音沉沉的,沙而啞,像年代久遠的大提琴,帶著一絲危險。
這丫頭一門心思跟他爭奪拖布,絲毫沒有察覺到什麼異樣,趁他有所松懈,大眼一亮,兩手伸過去就握住了拖把。
電光火石的零點幾秒之間,她後頸一緊,被一股大力強硬又溫柔地捏住。
姑娘一呆,一時沒反應過來。果然老老實實地僵住了,一雙大眼睛迷茫地眨了眨,看向他。
下一瞬,沈寂跟拎小奶貓似的把溫舒唯給拎到了一邊兒。
廚房很窄,溫舒唯剛好站到牆邊,挪動兩步卻踩到了之前的湯汁,一滑,整個身子不受控制地往某個方向栽倒下去。
沈寂一眼看見,怕她摔,趕緊伸手護住她。
溫舒唯嚇了一跳,兩隻手胡亂在半空撈幾把,抓住了沈寂胸口和肩膀處的衣料。
一護一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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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驚魂未定地穩住身子,才發現自己拽著沈寂,給這位大佬來了個華麗麗的“壁咚”——他衣服被他拽著,高大身軀被她硬生生摁在了牆上,兩人直接貼在了一起。
“……”
溫舒唯此時已經傻了,木呆呆地瞪著對方,連松手都忘了。
沈寂也不動,垂著眸,淺棕色的眼睛裡瞳色很暗,直勾勾地盯著震驚的她。須臾,他揚起眉梢,似笑而非地扯了下唇,“挺野啊。”
“……”
滴答滴答,空氣安靜兩秒鍾。
第三秒的時候,溫舒唯三魂六魄歸位,登時被燙到似的松開了手,腳下步子蹬蹬蹬倒退幾步,迅速將兩人的間距拉開到一個禮貌且安全的距離。
“對,”她有點兒結巴,兩頰燙得跟火在燒似的,窘迫不已,“對不住。”
對面的大爺慢吞吞地站直身子,慢吞吞地抬手整理衣服。沒說什麼。
溫舒唯繼續:“我剛才踩滑了。”
沈寂沒吭聲。
“那……地還是你拖吧。”溫舒唯扶額,“我來炒菜。”說完也不等沈寂回什麼話,忙顛顛地轉身找鍋鏟去了。
這邊廂,沈寂臉上沒什麼表情,打掃完廚房的地面,拿著拖把回到衛生間。清洗完拖布,他走到洗臉臺前,打開水龍頭,埋頭捧了把水洗臉。
抬起頭來。
他沒開燈,衛生間裡黑漆漆的,鏡子模模糊糊映出一個男人。男人臉是湿的,短發是湿的,眼底暗濤洶湧翻滾如浪,分不清是情還是欲。
沈寂忽然自嘲地笑了下。
一直以來,他都是一個非常冷靜的人,無論對任何人,任何事。從軍十一年,入伍後,他的自控力和忍性經過系統化的專業訓練,更是已堪稱極致,很難再因為任何事物而起波瀾。
面對那個叫溫舒唯的姑娘,沈寂一直在忍。
忍著不想,不碰,不亂分寸。
但“忍”字頭上一把刀。那把刀何時會落下來,就不得而知了。
*
溫舒唯炒了一盤玉米粒和一份番茄炒蛋,完後關了火,把兩盤菜端進客廳。
老校長正在臥室裡接電話,像是她兒子打來的,老人時不時就會笑出幾聲。溫舒唯沒在客廳裡看見沈寂,她放下菜盤擦了擦手,回過頭,目光找一圈兒,這才看見露天陽臺上站著一道高高大大的人影。
沈寂站姿隨意,靠在陽臺欄杆上抽煙。
大概是怕煙飄到屋子裡影響到她和老人,他刻意關了陽臺門。
溫舒唯走過去,推開陽臺門走了出去。剛才又是陪老人聊天,又是做飯,忙活好一陣,現在已經八點半了,天完全暗下來,暮色低垂,小區裡的許多人家都亮起了燈火。
她兩隻手靠在欄杆上,忽然嘆了口氣,帶著隱隱的不滿,吐槽:“也不知道什麼工作那麼忙,連回家陪老人的時間都沒有。”
沒有哪個老人不希望自己的兒女常伴膝下。溫舒唯感到難過,她想,每當夜深人家,鄒老師都會羨慕那些兒女在身邊的人家吧。
邊兒上,沈寂被煙燻得眯了眯眼睛,食指抖煙灰,語氣挺淡,“你老師的兒子跟我一樣,當兵的。”
“……”溫舒唯詫異地轉過頭。
“北疆,應該是戍邊部隊。”
溫舒唯:“你怎麼知道?”
沈寂聞言沒說話,回轉身,夾煙的那隻手隨手往某個方向指了下。
溫舒唯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電視櫃上擺著一個鏡框,照片似乎有些年頭了,整體有些泛黃。畫面背景似乎是邊疆的某處高原地區,周圍荒無人煙,一個孤零零的人影站在畫面正中央,身著陸軍夏季森林迷彩作戰服,膚色黝黑,站姿端正,衝鏡頭露出一個很燦爛的笑。
溫舒唯一下子愣住了,陷入沉默。
“好日子誰都想過,”沈寂說這話時,仍是他一貫的懶散調子,嘴角挑著一絲笑,輕描淡寫,沒有任何波瀾,“總得有人扛擔子。選了這條路,就走到底。”
他如此,校長的孩子也如此。
溫舒唯看著眼前的男人,有一剎那的怔忡。
沈寂斯人,分明時常讓人覺得懶散隨意吊兒郎當,但事實上,他的背脊永遠筆直,挺拔如一棵白楊樹。三分流氣散漫,七分鐵骨錚錚,兩種極其矛盾的氣質在此人身上完美交融,□□無縫。
溫舒唯安靜了好一會兒,忽然鬼使神差般出聲,道:“沈寂。”
“嗯。”他應了聲,看向她。
“你父母是在雲城嗎?”
沈寂目光筆直落在姑娘白白的臉蛋兒上,靜默片刻,掐了煙,“問這做什麼。”
“沒什麼。”她笑了下,“就是覺得,你們,還有你們的家人都很不容易。雖然這話聽起來有點華而不實,但是,真的挺偉大的。”
沈寂看著她,沒有說話。
就在這時,姑娘深吸一口氣吐出來,小巧雪白的手攤開,伸向他,大眼睛亮亮的,鄭重其事且無比認真地說:“沈寂同志,能認識你,我很榮幸也很開心。”
沈寂依然定定盯著她,眸色沉沉,沒有說話。
周圍連風都似乎有一剎的靜謐。
須臾,
沈寂忽然很低地笑了下,說:“打個商量。”
“?”
“小溫同志,”他語氣低柔,淺棕色的桃花裡盈著很淺的笑意,彎下腰,抬起手,食指微屈輕輕刮了下姑娘挺翹小巧的鼻尖兒,“別總這麼可愛。”
太他媽招人心疼了。
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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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寂:啊啊啊啊啊!我小媳婦兒太可愛了吧!!!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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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留言創下歷史新低……
這是為何?
你們對寂哥和唯唯沒有愛了嗎?
好的,我知道你們都去槍雙十一去了【跪地】【爆炸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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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1
Chapter 03 迷(六)
雖是夏季, 但晚上太陽落山,酷熱褪去七分, 夜裡的風涼絲絲的, 將姑娘耳側的柔軟發絲吹得在風裡飄舞。
溫舒唯滯了零點幾秒,始料未及慌了神, 臉一下漲得通紅,脖子往後一倒,純粹下意識般躲開對方的觸碰。
沈寂手還未收, 懸在半空。
周圍再次靜了靜。
沈寂盯著她,頭頂背後夜色深沉,他淺棕色的瞳裡蘊著一絲不一樣的光。
好在溫舒唯心頭慌亂也隻是一剎, 她很快便鎮定下來。
高中那會兒,關於隔壁十七中校霸“沈寂”的傳說數不勝數, 幾乎沒人不知道他。傳說裡說, 這位校霸行事乖張狠戾作風霸道, 堪稱全雲城所有不良少年的領軍人物,追他的女孩兒排長龍,既有叛逆的問題少女, 也有老師家長眼中的乖乖三好學生,全是清一色的大美女。
程菲當年闲著無聊, 還拉著班上玩兒得好的幾個狗朋友打過一個賭, 說追沈寂的人那麼多, 狠人校霸究竟會花落誰家, 被哪位美妞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