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怎麼不接我電話?」她直接問他。
那邊愣了一陣,才吞吞吐吐說:「你找楚辭嗎?他出去給我買藥了,沒帶手機。」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女聲,一箇中年婦女的聲音。
林夕一下沒反應過來,覺得有些唐突了,整理好了聲音,換了禮貌的語氣,「你好,我找他有點事,那我等他回來再打給他。」
「很急嗎?他可能一時半會回不來,他去縣城了,這麼晚了也沒車回來,可能明早才能回來。」
很急嗎?林夕覺得氣頭上是挺急的。
也不知道那邊到底甚麼狀況,她突然問了句:「哪個縣?」
「S縣。」那邊的婦女說了一大通,很實在地將買藥的醫院地址,可能住的賓館地址,甚麼都告訴了她。
可能覺得她是個好人吧。
林夕掛了電話,又沉思了一會兒,最後換了衣服,拿著車鑰匙出了門。
4小時的車程,開到一半林夕恢復了理智,覺得自己瘋了,這大半夜的,腦子抽風就跑來一個陌生的城市找一個小屁孩。
可是這都開了一半了,她回去還得費時間,她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硬著頭皮繼續行路。
她到的時候已經是淩晨1點。
這是個小縣城,要找到他住的那個賓館也太容易了。
而且服務員也挺實在的,帶她去找了他的房間。
他開門的一瞬間,整個人還有點蒙,穿著睡衣,揉著眼睛,頭髮更加淩亂。
Advertisement
「你怎麼……」他驚得睡意全無。
「我能先進去嗎?」林夕尷尬地扯了個笑容。
他愣了一會兒,側過身,讓她進去,然後猶豫了一下關了門。
屋子裏沒開燈,隻有一盞微弱的牀頭燈。
林夕走到牀邊坐下,抬頭望著他。
「我給你打語音電話,電話那頭的阿姨說你在這。」
「我開了四個小時的車,我現在很累。」
「我來這其實是找你有點事,不過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我實在太困了,你介不介意我明早再解釋?先讓我睡一覺。」
……
楚辭叉著腰,揉了揉太陽穴,最後做了一個你請便的姿勢。
林夕得到同意便迅速開始脫鞋、脫外套,然後,直接蓋上被子,睡覺。
她累得有點虛脫了,倒下就真的睡著了。
楚辭站在原地,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最後無奈嘆了一口氣,走過去將她脫下的鞋放到門口,拿出一雙一次性拖鞋放牀邊,又順手將她的外套掛起來,放了一杯水在牀邊。
等這些做完,他也來了睡意,便一個人蜷縮在沙發上睡著了。
……
次日醒來,林夕終於恢復了元氣。
等看清周圍的事物,才想起昨晚衝動的自己。
她洗漱完,便看見蜷縮在沙發上還沒醒的少年。
他身子有點長,沙發太短,一直皺著眉頭,調整著姿勢,準備繼續睡。
陽光灑進來,照在他臉上,他的五官變得溫暖柔和起來。
她走近他,看著他睡著的模樣有些出神。
不得不說他這睡顏殺,殺到她這個老阿姨了。
她突然很想親他一口,然後她也這麼做了。
楚辭變換一個姿勢,卻發現嘴上多了點甚麼東西,等他睜開眼,那東西又突然撤離。
於是他就看見了她的臉。
偷親被抓包真的有些尷尬。
林夕舔了舔嘴脣,想著怎麼緩解一下尷尬,結果在看到他初醒懵懂俊俏的模樣時,心一橫,又親了上去。
這一次,他有些抗拒。
他別開臉,她的脣印在他側臉。
她也不離開,就那麼近地靠著他。
「和我訂婚吧。」她突然開口,「這就是我大半夜來找你的原因。」
他聽到她的話,側過臉,用荒謬且不可思議的表情看她。
她不是在苦苦追求他二叔嗎?怎麼突然來這麼一出?
玩他?
「不可能。」他很直白回絕。
這樣朝三暮四、水性楊花的女人,還比自己大,哪一項都是他直接排除的對象。
「你不喜歡姐姐?」林夕笑了笑,絲毫不在意他的拒絕。
「不……」他的不喜歡還沒說出口,嘴再次被她堵上。
這一次,她不再給他逃跑的機會,勢在必得。
他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理智逐漸喪失,雖沒有回應,卻也慢慢放棄抵抗,任由她胡來。
吻到一半,她抬頭喘氣,笑著問:「心跳那麼快,還說不喜歡我?」
他的心是真的跳得很快,快得不受控制。
他的眼神有些迷離,嗓子帶著鼻音,「你到底甚麼意思?」
他和她不是一路人,終究不可能。
「不喜歡?那就從現在開始,喜歡姐姐怎麼樣?」她笑著,雙手摸著他的脖子,又吻了上去。
直到少年終於徹底放棄反抗,林夕才放過他。
兩個人久久地對視著,都沒說話。
楚辭有些耳根泛紅。
「這有甚麼好喫的嗎?我餓了。」林夕率先開口打破僵局。
楚辭不說話,仍舊盯著她。
「你不餓嗎?」林夕伸手捋了捋他被自己弄到異常淩亂的頭髮。
剛弄到一半,她的手卻被摁住。
「我這裏,沒有你想要的東西。」他很直白地告訴她。
他知道她招惹他的原因。
無非就是想攀進楚家的大門。
和所有追求他二叔的女人一樣,都是爲了楚家的名利、地位。
可是,他沒有這些。
他坐起來,與她拉開一段距離,扯著嘴笑了笑,「你應該調查過我吧,我和楚家沒甚麼關係,我隻是楚老爺半路撿回來的私生子。連我親爹都不認我,更別說其他人了。」
他站起來,邁著懶散的步伐,開始拿衣服去衛生間洗漱。
林夕撩撩頭髮,輕鬆地一笑,走到衛生間門口,半倚在門框上。
「庸俗,我就不能圖你的人,非得圖你的錢?」
她半開著玩笑。
本來她對他沒甚麼感覺,但那張臉她是可以的。
而且,剛才接吻感覺不錯,她很久沒有這麼好的感覺了。
即使自己目的不純,非得要嫁一個楚家的人,找個感覺好的,又有甚麼不可?
非得熱臉去貼楚墨那個冷屁股?她的耐心已經被消磨淨了。
「再說了,別管別人承不承認,你流著的是楚家的血,法律上你就是楚家的人,楚老爺既然把你接回來,你還怕沒有你的一份?」
她說得很直白。
不知道爲甚麼,她就是篤定他對自己還是有一點點感覺的。
如果不是,他剛才早就推開了自己,男人和女人在力量上的差距可不止一點兩點。
「你不懂。」他也不想對她解釋,隻是自嘲地笑了笑,「要是我像你說的那麼好,爲甚麼非得找你?我不喜歡年齡大的、花心的,況且你前一秒還在追我二叔,按照輩分,我還得稱呼你一聲二嬸。」
他這伶牙俐齒的程度,她是沒有料想到的。
她以爲他很乖,很純,很好騙。
這……打得她有些措手不及。
「你剛才沒有拒絕我,你不承認?」林夕笑著問他。
其實內心已經開始有些忐忑。
他忽地抬頭,看著她,「我承認感覺不錯,不過姐姐主動獻吻,我表現得太過拘謹,我也太玩不起了。」
他笑了笑,開始刷牙,故意刷了很久……
變相地說嫌棄她。
這小侄子怎麼這麼不好惹?
林夕握緊了拳頭,氣得胸悶,臉上卻依舊是平常的笑容。
「你也別急著拒絕我的提議,和我訂婚,和林家聯姻,你還愁你在楚家沒有一席之地?畢竟我聽說楚家的規矩是結婚才能分得股份,和我訂婚你也有好處。」
「你現在18,訂婚後分了股份,4年後你才到法定結婚年齡,到那時候我們好聚好散,互不幹涉,你看,你都不用結婚就鞏固了在楚家的地位,我們是雙贏。」
「行了,你考慮一下,給我回復,對了,我開車,我可以送你回家,聽那個阿姨說,坐車不是很方便。」
林夕不甘示弱,給他分析一通,隻見他的臉色越來越僵硬,她覺得扳回一局,放鬆了不少。
「不用。」他從牙縫裏蹦出兩個字。
「那行,」林夕也不想再糾纏,免得被他損,趁他沒反應過來趕緊逃之夭夭,「那我先走了,咱們微信聯繫。」
說著她拿上自己的外套,走出了大門。
……
「楚辭,昨晚有個女的給你打電話找你,找到了嗎?」
楚辭一回到家,楚媽媽就急忙上前詢問。
楚辭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找到了。」
他將一袋藥放在牀頭,又去倒了一杯熱水遞給楚媽媽。
「女朋友?」楚媽媽試探著問。
楚辭猛然抬頭,有些心虛,卻用笑容掩飾,「哪來的女朋友?一個姐姐。」
「不是女朋友啊,我聽她那語氣有點急,沒發生甚麼事吧?」
發生甚麼事?
楚辭此時腦海浮現出早上被她親吻的一幕,心中有些煩悶。
「沒事。」他顯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有些心不在焉。
楚媽媽一邊接過楚辭遞過來的藥,一邊審視著自己的兒子。
「楚辭,你成年了,以前不讓你交女朋友是怕耽誤你學習,現在如果你有喜歡的女孩子,你就去追,媽媽得了這個病,也不知道還能陪你幾日,我要是走了,知道有人陪著你,黃泉路上也安心了。」
「媽……你別……瞎說。」楚辭捂住她的嘴,自己卻紅了眼眶。
楚辭從小跟著媽媽長大,不知道爸爸是誰。
一個女人帶著一個孩子不容易,沒有爸爸的教導,叛逆期他過得很艱辛。
他總是和媽媽對著幹,因爲媽媽總是說他是沒有爸爸的孩子。
那時候小不懂事,傷了媽媽的心。
等到他終於高中畢業,考上了大學,心智稍微成熟一些,媽媽卻被查出得了絕症。
他的家庭由他媽媽一個人撐著,本就不富裕,現在治療費都成問題。
外婆看不下去了,才對他說了實情。
楚辭18年來第一次自己做決定,便是一個人找到楚家,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楚家是江城首富,這種豪門私生子的新聞立馬傳遍了大江南北,他也因此遭受了無數的冷眼。
但,都不重要了。
廣大網友說的對,他就是來要錢的。
他媽媽治療需要錢,那他,豁出命都得要。
要說他真能在楚家有個甚麼地位,不是笑話嗎?
想到那個姐姐還想打自己的主意,借自己上位,他無奈地一笑了之。
林夕開車回到江城,覺得一切都恍如隔世。
一個月對楚家二爺的窮追猛打,如今徹底放下,轉移目標,反而鬆了一口氣。
畢竟,她從來不是一個死皮賴臉的人,這樣被動的感情,即使最終能結婚,光是想想,都覺得壓抑。
這樣的香餑餑,就讓那個網紅臉獨自享用吧。
她摸出手機,刪了楚墨的微信號。
然而這樣風平浪靜的日子沒過一週,楚墨的突然造訪,讓整個林氏公司從死一般的寂靜中徹底沸騰起來。
他來的時候,林夕正在銷售部經理的辦公室裏刷肥皂劇。
她腿交叉放在辦公桌上,一邊嗑瓜子,一邊喝奶茶,那姿勢簡直不成樣子。
這不怪她,林氏遭遇危機之後,早就是個空殼公司,接不到任何業務,她這個銷售部經理形同虛設。
其實大家都是坐喫等死的狀態。
公司快死了,但還有些後續工作要處理,所以還是得上班。
也可能還有人像她媽一樣,依舊寄希望於楚家能給苟延殘喘的林氏打一劑強心針。
門被推開的那一刻,林夕隻是百無聊賴地瞟了一眼,結果,這一瞟,嘴裏的瓜子它就不香了。
看到楚墨的一瞬間,她大腦一片空白。
她看著他走進來,然後在門口定住了。
這……甚麼情況?
她向他身後的接待人員使眼神,接待的小姐姐也一臉委屈,說不清楚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