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晚上在天臺吹風的結果,就是我成功感冒了。
樊野剛比完賽,休息時間充足,就美其名曰照顧病人,天天往我這兒跑。
現下我好得差不多了,人還是賴著不走。
他做飯時,樊橙已經在微信上給我爆了一大堆料。
說她哥蓄謀已久,整天用金錢收買她套路我的消息。
我回她:「你這革命意志不堅定啊。」
「那可是錢啊!」樊·富二代·橙義正詞嚴。
手機忽然被抽走,樊野掃了兩眼:「少跟腦殘說話。」
「有你這麼說妹妹的嗎?」
我喝了口他喂過來的粥,往他跟前探了探:「你不會對我一見鐘情吧?」
樊野又一勺子遞來:「嗯。」
原本是調侃,這下真驚了。
「我去拳擊館那天怎麼吸引到你了?」
樊野眉梢一挑:「誰跟你說是那天了?」
「???那是什麼時候?」
「不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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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傾身親了他一下:「現在能說了嗎?」
樊野放下碗,扣著我後腦勺回吻過來。
分開後,他俯到我耳邊:「不能!自己想。」
不等我再說什麼,就點點腕表:「換衣服,準備出門。」
……
不同於上一世,這次再來到祁爺爺墓前。
真沒什麼苦可以訴了。
樊野站在不遠處的階梯口等我。
我看了他一眼,絮絮叨叨跟爺爺說了好多。
講樊野,講樊橙,講我的新書,講和上一世天差地別的生活……
啰啰嗦嗦一個多小時過去,我輕聲道:「爺爺,今天就先說到這兒,回頭再找你嘮。」
跑到樊野跟前:「走吧。」
他揉揉我發頂:「等一下。」
然後徑直去到爺爺碑前,啟唇說了什麼,很快就回來了。
回去的路上,我晃悠著他手:「你跟爺爺說什麼了?」
「保密。」
「你的一見鐘情到底是什麼時候?」
「不告訴你。」
「樊野,秘密太多不利於親密關系發展。」
「要不你哄哄我?我心情好了說不定就說了。」
「怎麼哄?」
樊野歪到我耳邊,一句話讓我臉頰爆紅。
丟開他的手,我快步往下跑。
「這就害羞了?小雨滴,你不行啊。」
樊野番外
每次看電視上演一見鐘情,我都要罵上兩句,不就是見色起意嗎,還整那麼文雅。
直到我遇見了她。
去年夏天,熱得要死那幾天,樊橙給我打電話,讓我去學校給她送東西。
沒登記的車開不進校門,破天氣熱得我快冒煙了,往她們系走的一路上,我都在心裡罵那死丫頭。
突然,視線中闖入一抹亮色。
正對面的拐角處,站著一個女孩,她穿著薄荷綠襯衫裙,馬尾高高扎起,一隻手抬在額頭遮陽光,一隻手抱著個透明盒子。
她時不時低頭,對手上物件露出傻笑,那看起來就是個普通手工藝品,有那麼好看嗎?
目的地我閉著眼都能摸到,可那天,我鬼使神差走到了她跟前:「同學你好,麻煩問一下,表演系院辦怎麼走?」
她轉頭時,嘴角的笑還沒收住,整個人都神採飛揚的。
「你繼續直走,到前面右拐就看到啦。」
「謝謝,能加……」
她越過我看見了誰,忙擺擺手:「不用謝。」
我站在原地,看她雀躍地奔向一個男人,將手中的東西寶貝一樣遞了過去。
原來,有男朋友了啊。
艸,老子的初戀剛開始就結束了!
後來回家,我還像神經病一樣,把家門密碼改成了那天的日期。
本以為,這就是我跟她的結局。
今年,老爸老媽又開始嘮叨讓我去搞什麼管理學,我不去,二老揚言要將我逐出家門。
樊橙也跟著調侃,我就沒收了她遊戲機。
她跟我賭氣,竟然把我的小公寓掛朋友圈說要出租。
我懶得理她,反正老子的房子誰也不租,誰碰我削誰。
在俱樂部看見她時,我渾身血液都沸騰了。
樊橙說什麼?她要租房子?
我那破房子還有這用處?!租租租!趕緊租!
那天一個友誼賽,我把能秀的技巧都秀了,也不知道她看懂沒。
聽到樊橙叫她小雨,我想起初見的那抹淺綠,忽然覺得她就像夏日的小雨滴,沁爽得讓人心癢癢,讓人看見她就想笑。
既然已經見第二面了,就是天賜的緣分,我不能再放過。
將樊橙揪到一邊:「她叫什麼?」
「小雨……啊,全名姜曼雨。」
「她是不是有男朋友?」
樊橙一臉狐疑:「你要幹嘛?」
「她要租我房子,萬一總是亂帶人回來怎麼辦,我得問清楚啊。」我反應很快。
「哦,沒有,算是有喜歡的人吧,我們全院都知道的那種。」樊橙道,「她之前就跟那男生住一起,現在要自己搬出來,估計是他倆沒戲了。」
「沒在一起怎麼會住一起?」
「他倆有些復雜。」樊橙三言兩語大概給我講了小雨滴跟那祁什麼的關系。
我拿出手機,微信轉了樊橙5000:「一會兒直接去看房,別再逼逼。」
「好嘞!」樊橙蹦了蹦,「哥,你竟然還沒成窮光蛋?!」
呵!我那麼多理財放在那,也能吃好多年好不好。
小雨滴簽約非常積極,她不會也對我有意思吧?
於是,我試探著給她發了房門密碼。
誰知道等半天,她回過來的第一句竟然是問能不能改。
一個女孩住進去,肯定要改成隻有自己知道的密碼才安全,當然要改!
我反反復復打字又刪掉,好不容易發出去一句:「你不記得我了?」
撤回,萬一她真一點印象沒有,我多沒面子。
又打:「去年夏天挺熱哈,你還記得7月12日有一位帥哥找你問路嗎?」
再撤回,好像很傻。
折騰半天,我嘆了口氣。
打字:「小雨滴,我的房子說,你能來住,它很開心。」
我也很開心。
發完消息,我睡不著,跑到樓下開始打掃衛生。
房子雖然有定期保潔,但我生怕有哪裡不好,等小雨滴住進來影響我形象。
人生第一次,我獨自打掃完了一個房子。
第二天,我就拉上樊橙去了家居商場,讓她幫忙挑梳妝臺和地毯。
選窗簾布料時,樊橙點點明黃色:「這顏色好看哎,用這個吧。」
我扯過薄荷綠的樣布:「這個,她會喜歡。」
「哥,你不對勁兒。」
「笨蛋,你哥在追人!」
「我靠?我給自己薅了一個嫂子回來?!」她嘰嘰喳喳,「要表白嗎?什麼時候?」
「慢慢來,別嚇著你嫂子。」我神色溫柔。
樊橙捂住嘴:「哥,你嚇到我了。」
小雨滴和樊橙那丫頭意外投緣,越走越近。
某次我又被拽回家裡挨訓時,樊橙放在桌上的手機彈出新消息,視線滑過,我發現是小雨滴。
「今天過來嗎?」
瞧這話問的,但凡我妹是個男的,我都要懷疑小雨滴背著我有人了。
我一點都不酸,回過去:「有事?」
「想吃二食堂的黑椒豬扒飯。」貓貓頭。
臥槽,好可愛!
我下意識打出:「你怎麼都沒對我賣過萌?」
發出去前一秒,反應過來是樊橙手機,趕緊刪除,回了個「好」。
嗯,我不酸。
打斷我媽的訓話:「我現在要去給您追兒媳婦,您還要接著說嗎?」
「我要有兒媳婦了?!」
我翻出一張前幾天偷拍的照片。
我媽果然星星眼:「好乖啊!快,追不回來你也別回來了!」
我爸媽住的地方離她學校那邊有點遠,所以費了點時間。
對小雨滴再怎麼情難自抑,我都想慢慢來,生怕嚇到她。
可那天聽見她跟那祁什麼玩意兒通話,我還是慌了。
樊橙說,小雨滴喜歡那人好多年。
「那我能當你這輩子的嗎?」
這句話問出口後,我比她緊張。
但說出來後,也舒坦了點。
我就是喜歡她,就是非她不可。
如果她還需要時間,我就繼續等。
沒關系,誰讓我喜歡她呢。
真正感覺到小雨滴可能對我也有感覺,是省賽那天的場館外。
她害羞得耳朵都發紅,但眼尾帶著笑。
想到她身份證上那個出生日期。
下周是她生日,也是時候表白了。
沒想到,祁晦氣玩意兒又來搞事。
小雨滴和祁晦氣說話時,我就站在天臺門內,聽得一清二楚。
「我這種人,沒資格去計較心情的,能這樣順利上學,平安長大,就已經算幸運了。」
聽到這句時,我平生第一次想哭。
後來,小雨滴一字一句把她的過去講給我聽,我愈發覺得,這姑娘真是太棒了。
她不需要被可憐,她值得這世上最好的愛。
墓園裡,我專程給祁老爺子說了謝謝。
謝謝他,參與了小雨滴貧瘠的童年。
謝謝他,給了小雨滴獨有的疼惜。
祁威陽番外
周尋桃帶那個小丫頭回來時,我是開心的。
人嘛,要麼活盼頭,要麼活牽絆。
有這麼一個水靈靈的丫頭在身邊,周尋桃總有振作起來的可能。
姜丫頭乖得不像話,對人永遠咧嘴笑。
從不提要求,也從不哭鬧。
她自己發著高燒,還要起身拿奶粉泡餅幹,端到周尋桃跟前,叮囑她多少吃一點。
套著明顯大了好幾個碼的新衣服,還樂呵呵誇贊周阿姨眼光真好。
有次我帶她出去吃炸雞,她看了半天菜單,隻點了薯條,理由是:「爺爺,點這個,我的零花錢夠還你。」
後來,周尋桃死在姜丫頭眼前,我怕她有心理陰影,特意聯系了醫生。
第一次咨詢結束,丫頭出來拽著我手:「爺爺,不用擔心我,我會好好活下去的,不用找醫生,他們收好多錢呀,這次花的……我長大賺錢還你。」
我心軟得一塌糊塗。
她年紀不大,卻好像什麼都知道。
帶她回祁家時,我兒子兒媳最初不同意,倒不是旁的原因,畢竟不是阿貓阿狗,半大一姑娘呢,哪是說養就能養的。
可我們要是不養,姜丫頭怎麼辦?回孤兒院嗎?
要真這樣,我死都閉不了眼的。
後來,兒子兒媳終於松口,覺得丫頭可憐,對她也算不錯。
我這身體也爭氣,一路活到了孩子們大學。
姜丫頭喜歡祁正,誰都知道,其實祁正那小子也喜歡姜丫頭,就是不知道自己在別扭什麼。
咽氣前,我多事,非要兩人點頭,保證結婚,以後互相有個照應。
沒成想,倒是錯了。
地府謀差那幾年,丫頭隔段時間就要來我墓前說說話,最初還好,可後來每次都哭。
我活著時,那麼多年沒見她哭過幾次。
和祁正結婚後,她竟然過得這樣不好。
姜丫頭從小到大所有花費,用的都是我的養老金,她誰也不欠,不該這樣委屈自己。
我剛準備給祁正託個夢。
就在鬼門關看見了姜丫頭的身影。
我揉揉眼睛,生怕自己老眼昏花看錯了。
下一刻,沒忍住紅了眼,是姜丫頭,但不知為何,她魂魄都是碎的。
託同事查了,才知道她那晚經歷了什麼。
我以魂飛魄散不入輪回為代價,送姜丫頭回了四年前。
孩子,以後爺爺聽不見你來碑前念叨的話了。
這一次,你要幸福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