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吃。」
謝沉眉頭微蹙,神色帶著淡淡的不耐煩。
果然,像我這麼作的人,誰都會忍不了。
在我消失的這兩個月,就連我爸和陸遇洲也對我毫不在意,從來沒找過我。
謝沉能早點清醒,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也挺好的。
誰知道他直接站起身,撿起了地上的蘋果。
用水壺裡的水簡單沖了下,隨後咬著蘋果,微狹著黑眸看著我。
神色透露著一絲危險。
我一下就慫了,小聲說:
「那個蘋果......我咬過的......」
謝沉唇角笑意冷淡:「溫小姐沒餓過肚子,不知道食物珍貴。」
這好像這麼久以來,他第一次對我生氣。
他吃完蘋果,很快就去了公司。
他是白手起家,每天都很忙。
養傷的這兩個多月,雖然他每天都會來看我,但我和他相處的時間卻並不多。
我對他的了解大多來自彈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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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眼前又有彈幕緩緩飄過。
【謝沉最討厭別人浪費食物,溫梨再這樣作,遲早會被他討厭。】
嗯,所以我再這麼鬧上幾次,謝沉就會討厭我了。
現在我的腿也好得差不多了,算算時間,正好可以殺回去找那些人算賬。
突然,彈幕越來越多。
【謝沉從小就是孤兒,為了保住食物還和野狗打過架,十四歲開始在地下打黑拳,挨了無數打才換來吃頓飽飯。】
【溫梨死後也隻有謝沉記得她,不過,她這麼作的大小姐真的不配他後來發瘋為她復仇。】
【對啊,你們想想三年前,溫梨隻是隨口提了句明天約他吃草莓舒芙蕾,結果溫梨搶了他的生意後直接消失了,謝沉等了她一天,那天還下了大雨......】
【果然,溫梨這種沒良心的人,不配。】
晚上,我在床上輾轉反側地睡不著。
我本打算回去以後,毀掉和陸氏簽的那些合同,新城的那些生意自然就會落在謝沉手上。
隻要溫家和陸家不再聯合,謝沉在南城就不會有對手。
我怎麼就沒良心了?
我躺在床上睜眼看著滿屏指責我沒良心的彈幕,突然從床上坐起身。
在靜謐的深夜裡,長長嘆了聲氣。
我是真的該死啊。
4
我爬起床,摸著床邊的拐杖去了廚房。
我按開廚房燈,一瘸一拐走到冰箱前,從裡面拿出食材。
因為我挑食,冰箱幾乎什麼都有,做個舒芙蕾沒什麼問題。
煎好面糊,往上擠好奶油,最後放上新鮮草莓。
我看著盤子裡精致的甜點,冷哼一聲。
「看誰還敢說我對不起謝沉。」
「你叫我?」
我身子僵了下,緩緩轉過身看向懶懶倚在門框邊的謝沉。
不知道他在這裡看了多久。
不過我很快從彈幕上找到答案。
他好像從我進廚房不久就在了。
隻不過我做事太過專注了,所以沒發現他。
我沒忍住抱怨道:「你是屬鬼的嗎?站在別人身後,一點聲音都沒有。」
他走進廚房,扯了扯唇:「你想吃東西怎麼不叫人,怎麼半夜鬼鬼祟祟地偷溜進廚房?」
我把舒芙蕾推到他面前。
「給你做的,之前......」
我突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噤了聲。
謝沉愣了下,微微歪頭看向我。
「溫小姐恢復記憶了,終於不亂叫老公了?」
「就叫了一次......」我抿了下唇,「又不是叫你。」
謝沉眉眼間的笑意瞬間消散,壓低聲音問道。
「那你在叫誰?」
我單腳站著,下意識往後退了退。
腳下踉蹌了下,險些摔倒。
謝沉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我的腰。
他直接握住我的腰,將我抱在島臺上坐好。
「別亂動。」
低沉的嗓音響在耳畔,在寂靜的深夜裡格外撩人。
我的呼吸也莫名急促了些。
他的雙手撐在我的身側,瞥了眼盤子裡的東西,斂眸問我。
「給我做的?」
我輕輕點頭。
「可我不喜歡吃甜的。」
「不吃就扔......」我停頓了下,說:「拿去喂狗。」
他拿起勺子,開始吃起了盤子裡的東西,唇角的笑意緩緩蔓開。
「手藝不錯。」
突然,他將勺子遞到了我的唇前。
「嘗嘗。」
除了面前的男人,眼前還飄著滿屏的粉色彈幕。
我意識到,我和謝沉之間的動作好像過於曖昧了。
我偏了下頭:「我晚上不吃這些,會胖。」
謝沉捏著我的下巴,逼著我抬眼看著他。
「你要是不吃,我可能會認為這蛋糕裡下了毒。」他笑了下,黑眸裡溢出一抹異樣的情緒:「我總不能一個人去死吧?」
我低頭咬了口勺子裡的蛋糕,瞪著他:
「狗。」
謝沉不怒反笑,一邊吃一邊喂我。
甜膩的氣味在空氣中蔓延,盤子裡的舒芙蕾很快就被我們兩個吃完了。
雖然廚房裡隻有我們兩個人。
可是眼前不斷閃過的彈幕,總讓我有種被偷窺監視的感覺,不自在到了極點。
吃完東西,我有些慌張地跳下島臺。
我腦子有些空白,有那麼一瞬,竟然忘記自己左腿受了傷。
反應過來時,我倒吸了一口涼氣。
抬手扯住了謝沉睡袍的領口,扯開大片,露出了緊實的胸肌。
我身子往前一傾,腦袋埋在了他的胸口。
他胸口處沾了點我唇角的奶油,微微起伏著,再往下,是線條利落的腹肌......
皮膚紋理上還能看見淺淡的傷痕。
場面太過尷尬,我直接愣住了,直到頭頂的聲音傳來。
「溫梨,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抬眸,對上他晦暗的眼神,忽然發現,那些密密麻麻的彈幕通通消失了。
隻有一閃而過,罵什麼小說審核尺度脖子以下都不能寫的彈幕。
哦,原來......我眼前的這一幕......他們是看不見的啊......
我看著謝沉,眼神飄忽。
「我就是想......回去睡覺......」
「你腿受傷了,別亂動。」
下一秒,我身子一輕,被他抱了起來。
鼻息間充斥著他身上沉冷的木質香,我一緊張,抓在他肩膀上的指尖驟然收緊。
他微蹙著眉,垂眸看向我。
「你屬貓的?」
我連忙松開他的肩膀,無處安放的雙手放在了他的胸口。
感覺......這姿勢好像也不太對......
謝沉穩穩抱著我往房間走去,輕笑一聲。
「你說......你的腦子要是已經好了,我該怎麼收拾你?」
我一臉純真無害地看著他。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老公......」
謝沉斂眸看著我。
「溫小姐以為,我是靠著被人騙才走到今天的?」
謝沉這廝,真是越來越不好糊弄了。
他將輕輕放上床,我撐起摟著他的脖子,在他的臉頰輕吻了下。
謝沉身子一僵,神色愣住。
我紅著耳根,輕聲對他說。
「晚安。」
5
第二天清晨,我是被電話吵醒的。
我閉著眼,摸出了枕頭下震動的手機。
電話那邊傳來王秘書的聲音。
「溫總,昨天陸遇洲找我打聽您的消息了。」
我現在用的是私人手機號,隻有王秘書能聯系上我。
我揉了下眼睛。
「你怎麼和他說的?」
「我說您去歐洲談生意了,暫時不會回來。」
「嗯......」
「可是下個月,就是你們結婚的日子了,您還不打算回來嗎?」
我翻了個身,繼續說。
「我打算逃婚,他愛和誰結和誰結,王姐,你說得對,我就算聯姻也不能隨便找個渣男,我現在清醒了......」
我盯著天花板,突然想起陸遇洲在遇見林淺淺的時候說過感覺很新鮮。
那時候我沒理解他話裡的意思。
可在我又遇見謝沉之後,確實感覺挺新鮮的。
想想還挺有意思的。
話音剛落,我對上了角落裡一雙漆黑的眼睛,周身的血液瞬間凝固。
是謝沉。
緊接著是滿屏【臥槽】的彈幕。
我傻愣著,大腦已經空白得無法思考了。
我臉色煞白,慌忙掛斷手機藏在身後。
「你怎麼在這?」
眼前的彈幕。
【謝沉怎麼還穿著昨晚的那件睡袍......難道說他在這待了一夜?】
【救命,昨天溫梨扯開他的睡袍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啊!有什麼是我這個尊貴的會員不能看的!】
【之前不是連親都不敢親的嗎?車速怎麼突然這麼快了!】
我回過神,顫著聲音問他:
「你......你一整晚都待在這嗎?」
謝沉手撐著腦袋盯著我,淡淡嗯了聲:
「我昨晚一直在想你為什麼會親我,想著想著天就亮了。」
這種事都可以想一個晚上,這人有病吧?
【哇,好變態,好喜歡。】
【謝沉是怎麼做到又變態又純愛的。】
我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不行,根本就冷靜不下來。
謝沉在我房間待了整整一晚。
那就說明,剛才我和王秘書打電話的內容他已經全部聽見了。
我這下,是真的死定了。
謝沉站起身,緩緩走到我面前,冷冷笑開。
「本來沒想明白,剛才聽見你打電話的時候就明白了......」他直接拎起我的手腕,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聲音發狠:「溫梨,原來這麼久以來,你一直都在玩老子。」
他額角青筋鼓起,是真的生氣了。
他手上的力道越來越大,有那麼一瞬間,我感覺我的腕骨都要被他捏碎了。
我疼得皺眉低哼了聲,他眉眼間松動了些,立刻放開了我。
我揉著手腕,不敢抬眼看他,小聲辯解。
「我的腦子好像是在昨晚好的......」
謝沉嗤笑一聲:「所以昨晚你叫我老公,是在腦子清醒的時候叫的?」
「說吧,這次想怎麼玩我?」
我紅著眼眶和他對視,眼角因為生理性疼痛溢出淚水。
「我沒有......」
他伸手,略微粗糙的指腹輕蹭了下我的眼尾,另一隻手握著我發紅的手腕,輕輕摩挲著。
「那可不行,你不能玩到一半就溜了,不然我會報復你的。」
我還沒回過神,他就低頭,在我的虎口處狠狠咬了一口。
「......狗。」我沒忍住罵他。
他被罵不生氣,反而垂眸看著我,笑了聲。
眼前飄過一行彈幕。
【他這是......被罵爽了?】
變態。
我在心裡暗罵。
突然,我身後的手機響了。
謝沉在我反應過來之前,直接搶走了我的手機,按下了接聽鍵。
很快,陸遇洲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來。
「溫梨,下個月就是我們的婚禮,你跑去哪了?」
陸遇洲搶了王秘書的手機!
謝沉的神色陰沉下來。
我伸手去搶他手裡的手機。
他卻後撤一步,我整個人跌到他的懷裡。
他捏著我的手指,掌心滾燙的溫度一點點度過來。
我用口型對他說:「我不想和他結婚,別讓他找到我。」
謝沉愣了下,黑眸中凝結的寒冰瞬間消融。
電話那邊,陸遇洲開始威脅我。
「溫梨,我知道你想逃婚,如果下周你沒有出現在婚禮上,我不介意換個新娘。」
「你還不知道吧,溫家現在不止你這一個女兒。」
「你就算消失了,也沒辦法破壞兩家聯姻。」
謝沉彎著眼睛,細細把玩著我的手指,懶懶開口。
「她現在腦子壞掉了,不會和你結婚了。」
陸遇洲愣了下:「你是誰?為什麼拿著溫梨的手機?」
「她現在在哪?」
謝沉低頭看著神色慌張的我,笑了下。
「她當然是......在我手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