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朋友們在家看電影,碩大的投影屏上,突然彈出我男朋友和另一個女孩的親密照片。
他們躺在床上,熱情相擁,女孩舉著手機,對著鏡頭比了個大大的耶。
鎖骨上的吻痕刺痛了我的眼。
仿佛是無聲的挑釁。
拍攝時間顯示今晚。
四周鴉雀無聲。
眾目睽睽之下,我的男朋友出軌了,人盡皆知。
我渾身僵硬,一種瀕死感瞬間將我包圍,藏在桌子下的手瑟瑟發抖。
我不知道這張照片出自哪裡,又為什麼會彈出來。
十分鐘後,朋友們紛紛藉故離開。
隻有楠楠留下來,查明了原因:「允詩,你的電腦怎麼登了姚嘉誠的雲端賬號?」
我這才想起來,男朋友的手機開了自動備份功能,可以自動上傳照片到電腦軟件上。
上個月,他在我家看電影的時候登錄了自己的賬號。
後來我們都忘記這件事,就一直保持登錄狀態。
直到今天,通過電腦投屏,來了場實時轉播。
我攥緊了姐妹的手,用輕得不能再輕的語氣開口:「楠楠,你幫我看看,是不是登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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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最後,泣不成聲。
跟他相戀兩年,見過家長。
在別人對戀愛瞻前顧後的年紀裏,他一直是我最堅實的後盾,是他讓我相信愛情,憧憬未來。
我以為,我們會順利步入婚姻殿堂。
兩周年時,我在香檳裏看到一枚小巧的戒指。
他親手為我戴上,說:「小詩,餘生我想跟你相伴到老。」
那一刻,我感動得熱淚盈眶。
而生活就像一場狗血劇。
隨時隨地都可以灑。
不管我再怎麼欺騙自己,事實就是,他毫無徵兆地劈腿了。
用他帶著婚戒的手,撫摸另一個女孩的頭發和肌膚。
我感到一陣陣惡心,陷在沙發裏,渾身顫抖。
就在這時,手機響了。
打開微信,「我親愛的狗子」發來一條語音。
這是我給姚嘉誠的昵稱,如今卻像一口黏痰堵在氣道,吐不出來,咽不下去。
姚嘉誠聲音一如既往的好聽,「小詩,明天我生日,你準備了什麼禮物呀?」
之前的聊天記錄還在,往上翻,是我興致勃勃地告訴他,準備了一個大驚喜。
那驚喜確實挺大,三千塊錢的定制蛋糕,需要提前三個月預定。
現在卻顯得我像個十足的傻 X。
我抹了把眼淚,回了他一個微笑的表情,想不出任何話。
他說:「別生氣嘛,你不讓我問,我就不問了。很久沒見了,我好想你。」
「好啊,那我現在去找你。」
那頭幾乎馬上就發來一個:「哈哈,開玩笑的,別在晚上出門,不安全。」
正在這時,楠楠戳戳我,軟件顯示又上傳了一張照片。
照片裏燈光昏暗,姚嘉誠戴戒指的手,正搭在一個白凈的大腿上。
我沉默了足足半分鐘,用顫抖的手摁住微信語音,壓住翻湧的惡心,柔聲說:
「明天見,有個驚喜,你一定要親手揭曉。」
我幾乎用盡全身力氣說完這句話,淚還是流了下來。
「我該怎麼辦?」我問楠楠,「他為什麼要這樣啊?我哪裡不好?」
楠楠抱著我,整整一晚,數次將我從自我懷疑的邊緣拉回來。
她說:錯不在你。
有的人,他隻是想劈腿而已。
一群人扭過頭,歡呼聲疊起。
轉天,我腳踩綁帶高跟,準時出現在姚嘉誠生日宴的包間門口。
推開門,熱鬧和喧囂撲面而來。
「允詩來了!今天真漂亮啊!」
姚嘉誠神色飛揚,看見我擺了擺手,「小詩,坐過來。」
目光掃過眾人,在角落裏,我看見了一個熟悉的面孔。
女孩坐在不遠處,隔著兩三個人,目光悄悄打量著我,沒有笑容。
姚嘉誠突然站起身,擋在前面,「寶貝,等你很久了。」
他低頭想吻我,我側著臉躲開了。
在一片揶揄聲中,我溫柔一笑,彎腰將帶來的天價蛋糕放下,「喏,驚喜,自己切。」
姚嘉誠接過刀,在眾人恭維聲中,喜滋滋地拆開包裝。
我盯著刀紮進去,將蛋糕一分為二,突然彎腰攥住姚嘉誠的手。
姚嘉誠不解地側頭看我,「怎麼了?」
我笑了笑,盯著我愛了兩年的面孔,突然下定決心,慢條斯理地抬起託盤。
「還沒祝你生日快樂。」
下一刻,整盤蛋糕狠狠地扣在姚嘉誠的臉上。
心中突然通透起來。
一片死寂裏,我睨著姚嘉誠勾唇笑道:「滿意嗎?」
姚嘉誠愣住,託盤掉下來,露出一張白乎乎的臉。
「小詩,我不喜歡這個玩笑。」他語氣發沉,明顯生氣了。
「你瘋了嗎?」
一個人突然狠狠撞開我,挽住姚嘉誠的胳膊。
借著五顏六色的燈光,我看清了女孩的臉,和照片裏掛著幸福笑容的臉重疊在一起。
姚嘉誠眼神躲閃,不斷掙扎,「沒你的事,坐下。」
女孩無動於衷,手親熱地搭在姚嘉誠的臂彎裏,眼神帶著得逞的竊喜,和一點小小的憤怒,在我面前表明了身份。
忍了這麼久,她要踢開我,上位了。
在這樣的挑釁中,我端起另一塊,以同樣的姿勢,扣在她臉上。
尖叫聲刺穿耳膜。
我用紙巾慢條斯理地擦幹凈手指,扔下一張照片,「姚嘉誠,我也不喜歡你開的玩笑。」
四周鴉雀無聲,他和女孩的親密照片在燈光下,閃著五顏六色的光芒。
姚嘉誠劈腿的事,所有人都知道了。
我對著呆若木雞的眾人說:「我和姚嘉誠分手了,以後他喝醉了,給這女的打電話。」
說完,將紙巾扔在姚嘉誠的臉上,揚長而去。
走出包房的門,我才發現自己的雙腿在不停發抖。
我從來沒做過這麼瘋狂的事,太過激動,從三層臺階上摔了下去。
尤其是腳下的綁帶高跟鞋,讓我吃足了苦頭。
一陣鉆心的疼痛傳到頭皮,我捂著腳踝,倒吸一口涼氣。
楠楠飛跑過來,尖叫道:「你小心點啊!還能走嗎?」
我試了試,疼出一身冷汗,搖搖頭,「得去醫院了。」
剛好,醫院在對面。
楠楠使出吃奶的勁兒把我往上一背,很快泄了氣,「不行,我最近減肥,沒什麼勁兒。」
她看了看四周,突然大喝一聲,「哎!大哥!幫個忙!」
被喊大哥的那人,嘴裏叼著一支剛開口的雪糕,手拎一兜子飲料,茫然地看過來。
是個年輕男人,身材修長,烏黑的碎發,穿一件白凈的襯衫,幹凈俊朗。
看起來也就二十出頭,看人的時候一雙眼都帶著笑。
他晃悠著走過來,「怎麼了?」
楠楠像看到救命恩人一樣抱住大哥的胳膊,
「我姐妹扭傷了腳,能不能幫我把他扶起來?她可以請你吃飯的!」
我:「???」
男人蹲下來,烏黑的眼睛在我腿上一掃。
突然把一支未開封的雪糕貼在了腳腕上,用塑膠袋草草綁了,「不好說是扭傷還是骨折,幫我拿下東西。」
冰涼的觸感緩解了劇痛。
男人將我的胳膊架在自己脖子上,一把抱起。
我皺著眉,「我能自己走。」
他看著我十公分的高跟鞋,笑道:「就你,算了吧。」
醫院急診就在對面。
他走得很快,進大門時,對著路過的一個阿姨熟稔又輕快地說:「李姐,幫我推個輪椅,有新患者。」
被叫李姐的阿姨聽到就笑了,「喲,小鐘上班了?」
「是呢,剛上班撿個漂亮姑娘。」
這自來熟的樣子,莫名讓我想起了當初大獻殷情的姚嘉誠。
語氣也生硬下來:「麻煩把我放下吧,辛苦你了。」
男人笑了笑:「沒事,你不沉,等李姐把輪椅推過來。」
一起過來的楠楠突然熱落地問:「你是醫生啊?有對象嗎?」
男人把我放在輪椅上,從旁邊扯過一個白大衣換上,笑瞇瞇地說:「還沒呢,沒人幫我介紹。」
楠楠瞄了我一眼,輕咳一聲,「我去交錢,麻煩呃……」
「我叫鐘嶼。」
楠楠眼前一亮,「麻煩鐘醫生幫我看一下她,謝謝。」
說完一溜煙跑了。
我剛想對他說不用管我,對上他認真幹凈的目光,一愣,「怎麼了?」
鐘嶼笑道:「有男朋友嗎?」
如此直白,還透著一股真誠。
看著他和當年姚嘉誠如出一轍的認真,我面無表情地說:「不好意思,我離過婚,孩子上小學了。」
鐘嶼明白了我變相的拒絕,笑了笑,沒有死纏爛打:「行,我帶你拍片去。」
之後他都沒有再提過這件事,甚至在楠楠交完錢來接我時,他主動地說有事要忙,回急診大廳了。
半個小時後,片子出了。
我們回到診臺,鐘嶼提起片子一看,笑道:「沒骨折,剛才說的注意事項都記住了吧,回去好好休息。」
自始至終,除了開口道謝,我沒再說過話。
他對楠楠交代完,看我一眼,欲言又止。
我知道他的意思,低著頭避開了他的目光。
剛走出一段失敗的戀情,我實在沒心思再跳進去。
這時,突然有人撥開人,沖進來,大聲嚷嚷:「小詩!怎麼了!我聽說你斷了腿!」
一扭頭,姚嘉誠花著一張臉跑過來。
我不知道他哪來的消息,也不想理他。
鐘嶼抱臂粗略打量他一眼,大大方方說:「腿沒斷,就是扭了,你是她家屬?」
「我是他男朋友!」
我補了個:「前,前男友。」
姚嘉誠拽住我的胳膊,不管不顧地往外拉,
「既然沒事,你跟我回去解釋清楚!照片是你找人 P 的,我沒有劈腿!」
他目光躲閃,底氣不足,甚至想用這個蹩腳的理由騙過我。
鐘嶼哎了一聲,拔高聲音:「松開手!她走不了路!你別拽她!」
說完一下劈開姚嘉誠的胳膊,把我護在後面。
姚嘉誠愣了,站在那兒,皺著眉問,「小詩,你什麼情況?」
幾乎下意識地,我側過頭,對鐘嶼說:「方便加個微信嗎?改天請你吃飯。」
鐘嶼眼神一亮,直接把微信二維碼掏出來,「非常方便!我哪天都行。」
明擺著想惡心姚嘉誠,我不知道鐘嶼還有這種惡趣味,低著頭沒忍住掀起嘴角。
姚嘉誠嗷了一嗓子:「程允詩!你綠我!?」
他激動地沖過來,想繞過鐘嶼把我抓過去。
張牙舞爪的樣子,仿佛真的是我對不起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