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家裡,有一個人研究理科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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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一末梢,阮音書終於順利地轉了專業,並且分數不錯,轉進了一個不錯的班。
從大二正式開始,她就是個文學系的學生了。
她是真的喜歡這個專業,轉走的那一刻一身輕松,哪怕去了新教室要重新認識新同學,可骨子裡還是有撲不滅的雀躍。
大概每個人都有一個絕對熱愛的事物,隻看自己能不能找到。
大二上學期,因為要忙著適應新的內容和節奏,阮音書的生活充實忙碌。
就這樣,她和程遲維持著熱戀期情侶的頻率常常見面,但學業也沒有耽誤。
大二下半年的時候,阮音書在新專業裡已經完成得不錯了,所有考試都排前列,作業也總是被贊不絕口。
她終於找到堅持下去的動力,還有希望。
程遲在s大也越做越好,倒不是他自己說的,而是阮音書某次組織活動,居然聽到a大的老師在討論他。
說他長得帥,業務能力好,唯一有一點就是不怎麼愛搭理人。
偏科嚴重這個問題,在他物理光芒的掩蓋下,竟也不值一提。
很快就到了新一年的跨年夜,跨年前不久,程遲又被程老頭召喚回去了一次。
那次程遲去了很久,說要不是老頭子最後咳得沒法說話,估計要說上幾天幾夜才會被放回來。
阮音書問起爺爺的近況,程遲仍保持一種消極的樂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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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自己活不久了,但畢竟每天都在治療,又在深山裡養著,我覺得還能撐到他孫子結婚吧。”
阮音書停了一下:“他孫子什麼時候結婚呢?”
“看他孫媳婦兒吧。”這人四兩撥千斤。
她很快意識到自己又鑽進他的套中,撇撇嘴:“那他有跟你說什麼嗎?”
“還不就是之前那些,學校裡有幾個去國外知名光學研究室的名額,他想讓我去。”
“你覺得呢?”
程少爺把手放在阮音書脖子後頭給她枕:“不太想去,又不是考察,去幾天就回,一待待那麼久,懶得適應新環境。”
“國外很多吃的可能是不合你胃口。”
“再說了,也怕女朋友過度思念我,以致於無心學習……”
阮音書猶豫了一下:“我應該不會吧……”
程遲皺著眉看了她一眼,好像有點受傷。
阮音書繳械投降:“好吧,我可能會,你的猜想不無道理。”
程少爺滿意地頷首。
枕在他臂彎裡太舒服,基地的投影儀又在放著電影,阮音書看著看著,不自禁就睡著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忽然感覺被人慢慢放倒在沙發上,然後程遲給她扯了個枕頭,又給她蓋上自己的外套。
阮音書正想說自己醒了,忽然感覺到有一個輕柔的吻,落在自己唇瓣上。
這個吻太輕太小心,少了這人一貫的霸道作風,像風吹落一支羽毛,悠悠蕩著被她含住。
他的吻隨意又多情地輾轉在她唇角,然後是鼻尖、眼皮、臉頰,再順著落在耳邊。
耳邊肌膚敏。感,他隻是淺淡掠過,但很快,又不知為什麼,溫熱氣息復又灑在她耳後,激起她一陣戰慄和痒。
他吻了吻她的耳垂,似是而非地抿住,像停留,又像抽走。
她聽到他的聲音,混著絲絲縷縷的笑,勾得她心尖都提起來——
“好假。”
“你在裝睡,我看出來了。”
第70章 拼命想x10
阮音書閉著眼,仍是不答,長睫搭在下眼睑上,似是真的熟睡了一般。
程遲隻是輕笑,伸出手指撥了一下她紅透的耳垂。
“還裝?嗯?”
手下耳垂不僅透紅,而且還很燙,像個小火球,嫩嫩軟軟。
阮音書終於崩不下去,側了個身,朝著沙發背那邊拱啊拱。
“還不是你把我弄醒的。”
某人攀在邊沿,冰涼指尖觸在她耳背,像在捻,聲音也靠得很近:“是嗎,我怎麼弄醒你的?”
——流氓。
她抱著被子默默想。
要不是他在她耳朵邊上弄來弄去,她也不會被痒得直眨眼睛。
她很小一隻,又靠內,留出來那寬敞的一條剛好夠躺一個人。
程遲這麼看加這麼想著,便一翻身,躺在了她旁邊。
阮音書一滯,霎時屏住呼吸。
他手穿過她頸後,很自然地去捏她的下巴。
“剛剛為什麼裝睡?”
她不理,埋著頭裝死。
這人怎麼逮著這個話題說個沒完啊?
她不說話,程遲又似笑非笑地替她想了個回答:“你是怕……醒了,打擾我?”
“誰怕打擾你啊,我隻是……”說到這裡,阮音書哽住了,突然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了。
程遲尾音追著問:“隻是什麼,說說看?”
她目光閃了一下,似是為了給自己鼓勁一般挺了挺腰:“我隻是還沒來得及睜眼。”
“是麼?”
“當、當然……”
程遲手臂動了動,似乎是想把她掰成和自己面對面的狀態。
人為刀俎她為魚肉,阮音書像塊牛排似的被翻了個面,整個人倒進他懷裡。
外套披在她身上,他隻穿了一件薄薄的衛衣,她能感受到他胸膛處散發出的陣陣熱意,僅隔一片衣料,連阻擋都減少。
程遲喉結滾了滾,下巴抵在她額頭上,正要開口說話,桌上有東西響了。
阮音書推推他的腰:“你手機響了。”
“沒事,不管它。”
手機震完了一陣,程遲的唇轉移到她的額頭,但沒消停幾秒,又開始用力地、決絕地、堅定地——
嗡、嗡、嗡。
帶著一種不接電話絕不罷休的使命感。
“操。”
程遲低聲罵了句,猛地翻身下了沙發,接起手機。
“喂?”裹著濃濃的不悅與煩躁。
起先,程遲的呼吸聲還重著,但不知道對面說了什麼,他的呼吸漸漸平復,基地偌大的場地,空氣陷入讓人不安的安靜。
最後,他落下四個字:“我知道了。”
電話掛斷。
阮音書直覺不對,問道:“怎麼了?”
“老爺子不太樂觀,讓我過去一趟。”
阮音書趕緊站起身,緊張道:“那你快過去吧,過去要多久,來得及嗎?”
“半個多小時,”程遲揉了揉頭發,目光竟難得有意思渙散和迷茫,回答她最後一個問題,“大概吧。”
大概還來得及。
程遲走到門口,又回頭看阮音書一眼:“和我一起?”
阮音書微怔:“可以嗎?”
“可以,走。”他拉著她手腕,不由分說地載她上了車。
車一路狂飆,開得很快,入夜下了小雨,哗啦啦地濺在車窗上,雨刷機械又笨拙地清理,雨水順著方向朝兩邊流動。
這是跨年夜,身側樓房燈火通明,彩燈閃爍不定,不時有歡呼和笑聲傳開,回蕩在夜色中。
雖然窗戶關得這麼緊,他們似乎並不能聽到外面的聲音。
阮音書隻能聽到迅疾的風聲,和雨刮器蹭出的嘎吱聲響。
二十多分鍾後,她隨程遲一起進了程向民住的宅子。
雨夜的山路並不好走,但因為老爺子住在這裡,所以周遭的路都修過,車可以直接開到門口。
山裡的空氣很好,彌漫著綠葉和泥土的天然味道,阮音書發現宅子門口停了很多輛車。
“他們都到了,”程遲收回目光,“大概隻差我了。”
管家領著他們到了老頭子窗前,彼時老頭子正緊緊握著小孫女的手,臉上帶著和煦的笑意。
“要好好學習,日後要像哥哥那樣上個好大學,學個好專業,多受老師表揚和重視。”
在座沒有人能相信程遲有朝一日也能成為弟弟妹妹的正面教材,連程遲自己都不曾想過。
可老頭子說完笑起來的那一剎那,似乎真的是滿足的。
阮音書霎時眼睛一酸。
小孫女說:“哥哥很厲害吧?他以前好像不是這樣的,以前哥哥很無聊。”
程向民還是笑,悠悠悠悠道:“是啊,哥哥以前很混賬,但是遇到姐姐之後,就變好了很多。現在哥哥也是我們驕傲的存在了呢,學校隻有幾個出國學習的名額,非想給他,他還不要,多少人研一研二才有資格,他大三就有了。”
小孫女驚嘆:“姐姐好厲害。”
阮音書搖搖頭:“哥哥才厲害。”
屋子靜寂片刻,程向民拍拍孫女的手,抬頭卻是對所有人道:“你們先出去吧,我有些話要和阿遲說。”
眾人點頭,紛紛離場,阮音書最後一個走,卻被叫住。
“你就留下吧。”
她抿唇,掩上門,乖乖點頭。
老頭子呵呵地笑起來:“小姑娘挺可愛,你從哪兒找來的?”
程遲頭垂著,站在床邊,聲音是難得的沉。
“我運氣好。”
這句話觸動老頭子的心思,他嘴角笑意斂盡,闔了闔眸,重重嘆息了聲:“程家這些小輩,運氣最不好的就是你,我知道。”
“我有時候經常在想,為什麼世界上這麼多渣滓,偏偏就生在程家,我倒好,眼不見心不煩,可你能怎麼辦,你就生在那個家。”
“你躲不了吧?”老頭子在半空中比了比,“才這麼大的小孩兒,應該是青春中最快樂的時候,但每次我見你,都能看見衣領下、袖子裡,全都是青紫色的傷。我問你疼不疼,你也不說話,就是那雙眼啊,越來越孤傲,越來越疏離。”
“別人都說你是長了刺,”老頭子聲音混沌不明,“但我知道……你是被逼的不得不長啊。”
阮音書倚在門口,心中酸澀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