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音書抱緊自己:“是啊,沒有帶。”
“那你們打我這個吧,我和程遲一把……”
鄧昊把傘遞給李初瓷,話還沒說完,看到程遲也把自己的傘給阮音書了。
李初瓷:“要不……”
“沒事沒事,”鄧昊搖頭,“那我去蹭別人的。”
說完,他一溜煙在人群中找到認識的人:“王力,先別走!捎我一程!”
整個過程不超過一分鍾,交際小王子鄧昊就已經順利地蹭到傘走遠。
阮音書看李初瓷撐開傘,正準備和她打一把傘的時候,驀然發現自己手裡也有一把。
她抬起眼,發現程遲已經走出去了。
慌慌張張撐開傘跑到他旁邊,阮音書又急又詫:“你打傘呀!”
程遲看她一眼:“麻煩。”
“麻煩?誰說的,一點都不麻煩,”她跟著他的腳步啪嗒啪嗒往前走,“你昨天才低血糖,今天不能淋雨。”
“我沒有低血糖。”
阮音書:“但是我還是看到你口袋裡的糖吃完了。”
“……”
“打著吧,”阮音書把傘柄往他那邊晃了晃,“又不是缺傘。”
Advertisement
他怕自己再不接,她能像勸失足少年一樣勸他五百年,隻得伸手接過。
她滿意地點點頭:“那我去跟初瓷一個傘了。”
他頓了幾秒,而後垂眸,“沒必要。”
“什麼沒必要?”
“她在我們後面很多,我不喜歡等人,”程少爺慢悠悠往後看了眼,挑眉,“再說,有人找她共傘了。”
阮音書回頭一看,發現很多人都沒帶傘,李初瓷成了熱門候選人,帶著兩個女生一塊兒走了。
她為難地扯扯耳垂:“那怎麼辦呀。”
“什麼怎麼辦?”他聲音沉了沉,“跟我打一把傘委屈你了?”
“我怕擠著你。”
程遲垂眸掃她一眼:“你可能對自己有什麼誤解,放心吧,這麼小一隻,擠不到我的。”
她雙手落在荷包裡,抬頭看一眼比她高出不少的他:“程遲,和我走在一起的時候,上面的空氣是不是特別通暢?”
沒有人跟他搶那高處的氧氣了。
“嗯,”他要笑不笑,“比鄧昊和我在一起的時候通多了。”
“……”
這人怎麼還拉踩呢。
///
一場大雨來得快走得也快,不過多時就停了。
放學的時候,鄧昊執意要把中午買的傘帶回基地,導致他洗完澡出來擦頭發的第一眼,就看到放在洗手池裡的雨傘。
擦頭發的手頓了一下,手腕中央那根凸起的長筋也定在那裡。
她站在他身側的餘溫似還有存留,帶著清甜的香草淡香。
他閉上眼,莫名就想到了她的眼神,還有她那句——“雨這麼大,你過來幹什麼呢?”
以前他無論做什麼,她都會為他找到一個很合理的解釋,導致他也會覺得事件是合理的。
揍吳歐是因為她被欺負了,載她坐機車是因為情況緊急,替她找狗是因為不想一團白四處流浪。
但今天,連她都找不到理由,問他為什麼要冒著大雨舉傘過來。
其實並沒有為什麼,下雨了,他隻是想順便看看她帶傘了沒有。
這個念頭出現的這一秒他才覺得可怕,自己對一個人的關切竟不知不覺到了這個地步。
其實起先注意到她並不是借火的時候,而是背書那一次,她眼睛裡明明全是害怕,手下卻堅定給他畫了個叉。
後來漸漸發現她很有意思,於是禁不住逗弄她;因為說要罩她,所以幫她還擊欺負她的人;因為很久沒有寫過物理題了,那時候扔紙飛機是抱著一半幫她一半純粹做題的念頭。
一切似乎都很順理成章。
可到了今天,或者是昨天的某個瞬間,他才發現好像不是這樣,或者,不止是這樣。
他對她的不同並不是對朋友的不同,那是一種本能的保護和關切,無關於她是否受到委屈。
更通俗一點來說,這種感覺應該是……
外面的鄧昊不知道看到什麼,忽然大叫一聲:“喜歡!太喜歡了!”
程遲手一抖,毛巾直接掉到了傘上。
外面的鄧昊終於把話說完:“我超級喜歡這個桌上遊戲啊!!”
“……”
程遲吹幹頭發出來的時候,外面的人正在玩桌上足球,鄧昊背對著他念念有詞:“剛剛是誰問我遲哥給妹子打傘,是不是要破戒,是不是要找到鑰匙了?”
有人死命給他使眼色。
“咋的?你臉抽筋了啊?”鄧昊渾然不覺,“好,不理他,說回正題,既然大家都這麼好奇,不如我們就來玩票大的——下注怎麼樣?!要玩當然就要玩點刺激的。”
“程遲到底喜不喜歡阮音書呢?現在開始下注,左邊的球門代表你支持‘喜歡’,右邊的代表支持‘不喜歡’,一注一百塊啊,畢業的時候開!”
撸了撸袖子,鄧昊躍躍欲試:“我先來啊!”
鄧昊剛拿了個球,還沒來得及下注,球卻驀地被人拿走。
鄧昊心一空,嚇得屁滾尿流,還沒來得及開口,聽見程遲低低道:“下注?”
“不不不不是的哥,你聽我解釋,我鬧著玩的,我立刻就把這些東西收起來,誰都不許給我猜……”
程遲垂著頭,尚未全幹的額發有水順著躺下來,懸在他鼻尖。
他沒說話,把球扔進中間,漫不經心地操縱著球的走向。
看似左右結果隨機,但其實誰都知道,以程遲的技術,他想讓球往哪去,球就得乖乖地往哪去。
毫無懸念——最後的結果由他掌控。
可懸念四起——球會滾到哪一邊呢?
下一秒,在十幾雙眼睛的注視下,砰通一聲輕響,球準確無誤地滾進了左邊的球門。
作者有話要說: 震驚!帥哥主動cue自己的心上人,到底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
第38章 繼續想x8
整個基地靜謐了五秒鍾。
是掛鍾秒針的轉動,表明時間並沒有凝固,面前的一切也不是靜止畫面。
所有人都傻了。
沒敢眨眼,不知道說什麼,好像身上綁了個炸彈,動彈一下就會被炸得灰飛煙滅。
鄧昊慢慢直起身,生鏽的大腦齒輪吱呀吱呀地亂轉,烏七八糟的什麼想法都出來了。
要說點什麼好呢?“恭喜恭喜啊,祝你們早生貴子”?“哈哈哈啊程遲你也有今天”?“你就別亂想了吧我感覺這事好懸”?
思考了半晌,他也不知道說啥,索性沉默著抓了抓臉頰。
終於有人小聲問,像是探尋和確認:“那個,剛剛鄧昊是怎麼說的來著?哪邊是哪個?”
鄧昊茫然地看著左邊的球門:“左邊是喜歡,右邊是不喜歡。”
說完之後,他又不太確定了,小聲問程遲:“是的不哥?”
程遲撐在桌邊,眉要抬不抬:“你自己定的規矩,現在來問我?”
鄧昊看了一眼程遲,忽然又有了底氣,大聲道:“對!沒錯!左邊是喜歡!!”
大家被他這猛的一吼給嚇回了心神,有個喝牛奶的差點一口噴出去。
“注意行為啊,要得體,”鄧昊抬手指揮,“行吧,既然我們大哥率先以身作則下注了,那我們也繼續下注吧!”
程遲拿了條新毛巾,一邊擦頭發一邊看著他。
鄧昊驀然轉過頭,有些猶疑地問:“……我們能下嗎?”
程遲懶散抬抬眼睑:“隨便啊。”
既然程遲沒有叫他滾,也沒有持續輸送不爽的黑氣,那麼證明這個下注活動還是可以繼續的。
因為下注金額是一百,所以大家也都沒有那種特別隨意的態度,稍微用了點心在上面。
鄧昊拍桌子:“我們下注是用對戰模式啊,一人一個球,你想選哪邊就要努力把球搞到那邊去。”
有人問:“那為啥遲哥可以一個人玩?”
鄧昊正色:“你敢反駁他嗎?”
那人縮縮脖子:“不敢……”
“那不就得了,”鄧昊搖搖頭,“別廢話了,趕緊來吧。”
對戰模式下注很快啟動,基地的氣氛從凝滯又慢慢開始鬧騰起來,大家該放水的放水,該對抗的對抗,全程高能,尖叫連連。
因為程遲最先開始下注,而他最了解他自己,所以後面的人基本上都跟去左邊下注。
雖然壓左邊的人很多,但不知道是意外還是什麼……壓右邊的人也不少。
“我靠,李星你咋回事啊?你故意自己殺自己是嗎?”
“诶诶诶,誰——我看看是誰的小手讓球滾到右邊去了?!”
“年可,你為什麼要選右邊,你是不是跟我對著幹?”
大廳裡還在吵,程遲去房間裡吹頭發,吹完之後鄧昊也帶著一張紙進來了。
“我剛剛統計好名單了!押注左邊的一共是11個人,右邊有3個。”
程遲面無表情:“所以?”
通知他這個幹什麼。
“我就、我就說說嘛,”鄧昊自說自話,“不知道為啥有些人還挺叛逆的,就算看你押了左邊,也還有人投右邊呢,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
“對了,”鄧昊又回過神來,問,“你剛剛為啥要去押那個啊?”
程少爺一貫的漫不經心:“想玩就玩了。”
鄧昊舔唇:“你是故意的,還是隨機的?”
程遲靠在床沿邊,聲音一如既往的薄涼:“你覺得呢?”
“你喜不喜歡她我怎麼知道,你讓我咋覺得啊?”鄧昊脫口而出。
程遲沒說話,站起身來。
鄧昊當即後退捂住頭頂:“我我胡說的!別砍我!”
程遲走到桌邊拿了顆糖開始吃。
鄧昊:“……”
“我雖然不知道你是特意的還是也有那麼點隨機性,但是我覺得……”鄧昊掰著手指開始算,“根據阮音書的七人定理,再加上沒有往左邊押注的情況,我們裡面肯定有幾個人喜歡她。”
程遲抄手,倒是出乎意料地問:“你覺得押右邊的人,在想什麼?”
“刻意想押右邊的,肯定是不想承認這個情況唄,搞不好有人自己想追阮音書,”鄧昊聳聳肩,語調裡全是荒謬,“誰樂意自己多一個強有力的競爭對手,下意識不想信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