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眸。
他伸出手,手指掠過少女飽滿的額頭,挺翹的鼻梁,在柔軟的唇瓣上打了個轉,到尖尖的小下巴,捏了兩下。
滑到脖頸的時候,她小小地“啊”了一聲。
舒甜咬著唇,表情看起來有些驚訝,又有些害羞,“诶……幹嘛呢,你碰到我痒痒肉了。”
聲音跟撒嬌一樣,甜膩發軟。
江譯看著她的臉,聽著她的聲音。
這是他喜歡了幾年,一直放在心口上的小姑娘。
雖然是初中意識到自己的感情,但卻總覺得——
其實在最早的時候,她拉著媽媽的手,大眼睛裡有靈動的光,一點也不怕生地問他,哥哥,你要跟諾諾一起玩嗎——的那時候。
就有某些東西,生根發芽。
江譯從小就很討厭跟屁蟲。
除了江言,他不喜歡跟別人玩。
但也不知道是小姑娘身上的裙子看著太順眼,還是她的奶聲奶氣太好聽。
破天荒的,那次他愣了半天,點了頭,說好。
那時候他沒有想到,這一聲好,帶給他生命裡的,是怎樣一個存在。
那些曾經他覺得俗不可耐的東西,愛,動力,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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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他的所有。
都是她給的。
舒甜被盯得發毛:“你……怎麼不說話?”
“沒什麼,”江譯笑了下:“突然很想看你。”
舒甜臉頰紅了一點,“……哦。”
她的碎發被微風吹得有些亂,他把那幾縷頭發給掖到耳後,這麼對視著沉默了一會兒。
樹葉斑駁在地面,四周靜謐安逸。
雖然是很美好,但舒甜最先忍不住破了功。
“啊,畢業啦,”她開始數著接下來要做的事:“我之前答應了我姥姥姥爺,這個暑假去陪他們一陣子,我想你一起去。”
“……”
她眨眨眼睛,搖他的胳膊:“姥姥姥爺是我很親很親的長輩,我想讓他們見見我男朋友,”她笑得小梨渦都出來了,看著異常可愛:“你覺得怎麼樣啊?”
江譯:“好。”
“但是我要先在家裡玩幾天再走。”舒甜已經開始大展宏圖,“然後我們可以坐動車去,不坐飛機啦,一路上走走停停邊走邊玩,”她很興奮:“這個你覺得怎麼樣?”
江譯還是一個字:“好。”
“……怎麼老說一個字。”舒甜嘀咕了一句,很快就扯著他的手說些別的。
“那——!”清脆的、上揚的聲音讓江譯回過神來。
“等我們去完B市,”舒甜想了想,問他:“你有什麼想做的事?想玩的地方麼?”
“……”
他這次沒有說“好。”
反而沉默了良久,才道:“有啊。”
“……”
舒甜沒說話,但滿臉寫著“那你快說啊”。
“我有很多想做的事。”江譯看著她,“比如我現在,”頓了頓,他伸手扶著他的臉頰,“很想對你說——”
舒甜不明所以地眨眨眼:“……什麼?”
“我愛你。”
“……”
“並且極有可能,這種感情,會持續到我入棺材那一天。”
“……”
舒甜連臉紅都來不及。
下一秒——
“——再比如現在,”面前這人語速闲適著,懶散地沐浴在陽光陰影間,聲音清潤微微帶啞,“寶貝,我想吻你。”
“……”
一句近乎虔誠的,我想要吻你。
舒甜看著他漆黑的眼眸,看了很久還是看不膩的帥到符合她所有審美的淡淡的笑。
剛才看舒老板的信她都沒哭,在這樣的時刻,因為這樣一句簡單的話,卻莫名紅了眼眶。
“我也是。”她說。
她沒有具體說,“她也是”說的是哪一句。
但他一定懂。
我們還年輕,我們的人生才過了十幾年,我不知道未來會遇到多少人,會不會讓我有什麼改變。
我隻知道,這一刻,
我的胸腔裡、大腦裡,一切的一切都在叫囂著一個事實。
我是這樣熱烈又赤忱地愛著你。
……
在學校操場的一角,林地樹木旁,少女眼睛閡著,纖長卷翹的睫毛止不住地發顫。
少年扣著少女的腰,唇深深印了下去。
紅色的塑膠跑道上,不斷有路過的人在向裡面張望。
裡面的人渾然不覺。
有人好奇路過,看到張望的人,停下來問他們在看什麼。
那些人笑笑,用著八卦而帶著羨慕的語氣給別人科普。
诶?你居然不知道麼?
我們在看那對最幸福的情侶啊。
…………
……
剛才她問他,你有什麼想做的事嗎。
想做的事……是真的有很多。
想跟你去你說過的那些地方,
想跟你去吃你提過很多次的那家蛋糕店,
想一直跟你在一起,你要看的風景,你想要的人生,春冬秋夏海闊山明,我都陪著你。
有很多想做的事,但每一件,都必須且一定與你息息相關。
我一直記得曾在夢裡見過的畫面。
我最最想要的,其實是等到那一天。
等我們都老了,等孩子都大了,
等你頭發斑白,臉上青春不再。
然後,我們一起迎來很普通的一個周末。
那天應該是晴的,陽光要比現在還柔和,幹淨溫暖,不摻雜質地籠罩著地面。
一如從前那個渾身帶刺桀骜不馴的少年,唯獨在你面前褪去了所有的稜角,
我摸著你的鬢發,在這樣的一個午後,扯著唇角笑出了皺紋地去親你。
你罵我老不正經。
我繼續不正經,抱著你,吻你的額頭,
而後,就在這時候,我對你說——
你看啊,親愛的。
我喜歡了你一輩子。
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