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得舒甜差點打了個哆嗦。
她眼睛不受控制地又開始瞄他。
心裡不受控制地想——這麼穿不冷嗎?耍帥分季節啊!不知道冷暖的嗎?
“……這裡風好大啊,”本來想打個招呼就走的舒甜捂著自己額前腦後被吹亂的頭發,看著他一直往後亂飛的校服,明明心裡吐槽吐得飛起,裝得漫不經心:“那……我幫你拉上?”
“……”
江譯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她在說什麼,站在原地,半天才回:“好。”
舒甜手松開自己的頭發走到他身邊。
剛剛看到他雙手都被袋子佔著,她就下意識想要過來幫他拉。
——完全沒有意識到其實讓他把袋子放在地上他就能自己完成這個動作了。
舒甜是伸手的時候,才覺得有點兒不對勁。
江譯比她高,她的手放在拉索最下面……好像有點羞恥。
可是話都說完了。
總不能現在說不拉了。
舒甜低著頭,又往前站了一點,大概是一抬頭就能碰到他下巴的距離。
她手速度飛快地對上了他的拉鎖兩邊,往上一拽,給他拉到鎖骨往上一點的地方。
然後松手,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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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
不對勁吧。
她這是為什麼就跑上去給人拉拉鎖了?
那他說話了嗎?人家江譯說冷了嗎?
沒有。
……舒甜你是不是欠!
可能是被風吹的,可能是想發一下這麼久以來的火,她腦子一抽——
又一次抬手,把他剛拉上去的拉索又給拽到最底下,拉開。
本來拉上的校服重新變成敞開的狀態。
“你求我。”
“……嗯?”
“你求我,”舒甜梗著脖子說,眼睛一眨不眨,“我就給你拉回去。”
兩人之間,登時陷入死一樣的寂靜。
“你求我”通常情況下來講,是個情趣話——很適合小情侶講。
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有些過分,越界了。
有點兒突兀。
而且他也沒幹什麼啊,拉拉鎖也是她要去的,太無理取鬧了吧。
被風吹了吹,清醒了點兒,舒甜覺得她實在是勇敢。
大概從來沒有人敢對江譯說這三個字吧。
她抿了抿唇,正準備撤回自己的話,當作個玩笑哈哈過去,讓他不用在意,然後再給人家拉回去。
剛一抬頭。
就對上了他的眼。
江譯的眼廓微微張開,眼神有些驚訝,夜色襯得他瞳孔漆黑,深不見底一樣。
舒甜盯著看了會兒,有些招架不住,視線順勢往下移。
移到喉結。
似乎更……招架不住。
算了。
她也不管臉紅不紅,直接抬眼,繼續跟他對視。
舒甜驚訝地發現。
聽到這樣有範尊嚴的話,江大佬的唇角,居然還勾了個不太明顯的笑意。
少年一雙桃花眼微微上翹,眼睛裡有什麼東西亮得驚人,他彎著唇,突然“哦”了一聲。
隨後,她聽見他的聲音,隨著晚風順到她耳朵裡。
——“求你。”
作者有話要說: 舒甜:糟糕!是右心房收納全身的靜脈血通過右心室從肺動脈泵出此時肺動脈中流的是靜脈血通過肺中的氣體交換變成含氧豐富的動脈血由肺靜脈送至左心房再通過左心室的主動脈泵向全身的感覺!
——江譯,為了哄媳婦什麼話都能說的傑出高中生。
求你QAQ
媽媽哭了
小蘑菇也哭了
你呢
!
第48章 四八顆糖
江譯說這兩個字的時候。
聲音很低很緩慢, 他沒有一下帶過, 反而把兩個字都咬得很完整。
他的表情讓舒甜覺得,假設她現在換一句, 比如讓他說“我是大傻逼”這樣的話,他也能毫不猶豫並且面帶微笑地說出口。
心跳加速已經不足以形容她現在的狀態了。
你身邊有這樣的大佬。
有這樣的一個,從來都是傲視群雄站在金字塔頂端, 卻因為你一個無理的要求,低頭幹幹脆脆地笑著說“求你”, 的大佬。
這個大佬,跟你一起長大,從小到大給你擺平了無數次幼稚爭執下發生的橡皮擦鉛筆命案, 脾氣差不愛說話卻唯獨對你極有耐心。
舒甜驀地生出種錯覺。
他這樣繾綣的語氣,讓她似乎把兩個字,聽成了四個字。
求你——兩個字。
和, 我喜歡你——四個。
瘋了吧瘋了吧!
舒甜恨不得現在投湖去洗個冷水澡清醒一下。
就聽說過有被男生追得頭疼的女生, 像她這種,想被告白想到魔怔的女生, 她絕對是第一個吧。
……還想出幻覺來了。
舒甜咬了咬嘴唇,含糊不清地“嗯”了一聲。
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盯著他的眼睛瞟向別處。
然後手伸出去, 重復了一遍拉拉鎖的過程, 兌現“你求我我就給你拉回去”的諾言。
她心不在焉,沒注意手上的位置,松開的時候才發現她給人拉高了, 導致校服領子立起來一點點。
……算了不管了,就這樣吧。
一個拉鏈拉來拉去的跟調情一樣,大庭廣眾的不太好。
再說,他長這樣,隨便怎麼穿都行,這麼立起來一點兒也挺好看的。
“拉好了。”舒甜本來想往後退一步,但想了想,不太舍得,就站在原地沒動,抬頭看他:“……你手裡的,是要去送的東西嗎?”
江譯點了點頭:“嗯。”
“老馬讓的?”
“嗯。”
之前那個女生被他質問的臉色不太好,但他都那麼直白地表明了,她當然知道他的意思。語氣不怎麼好、不情不願,但還是說了句是老馬要求的。
所以他盡職盡責地去拿了袋子,現在還得把這兩袋子衣服送過去。
沒想到路上會遇到一下午都沒見到的舒甜。
“對,送到後臺那邊的休息室。”
聞言,舒甜此時完全忘記了自己身負“佔座”重任。
她往旁邊一邁,從跟他面對面變成了跟他並肩站,“我正好沒事,我跟你一起吧。”
江譯看了她一眼,不是很明顯地笑了一下:“嗯。”
演出場地就在操場,舞臺是拆開從藝體樓運過來的,看起來已經拼好,有工人在調試燈光。
六點多的這個時間,校園裡的路燈都沒亮,除了舞臺周圍的地方,光線是一派昏暗的的感覺,舒甜跟大佬這麼明目張膽並肩一起行動,跟不少人擦肩而過,都沒怎麼被注視。
舒甜本來想幫他提一個袋子,被幹脆利落地回絕了。
雖然他隻說了幾個字——“不用,你拎不動。”
但她已經自動在大腦內翻譯成——“我來就行了,你拎著會累壞的,乖。”
天吶,好不要臉。
舒甜隱約看到舞臺後方一大片穿著花裡胡哨衣服的人,正準備跟江譯求證,耳邊突然傳來他的話。
“上午的時候,對不起。”
“……”舒甜愕然回頭,看著他有點兒不太自然的神色,愣愣開口:“你為什麼要對不起?”
“因為你——”江譯本來想說“生氣”,腦子裡驀地想起她睜大眼睛說“我沒生氣”的樣子,臨時改口:“因為你不開心了。”
“………”
“哦。”
他道歉了。
雖然沒從根本上意識到他的錯誤和她生氣的點,但是他說,因為讓她不開心了,僅僅是這個,所以說了對不起。
舒甜那些柔軟的小情緒都被調動出來,好像混身都在冒泡泡——粉紅色的。
舒甜覺得自己上午那些煩躁,在這一刻,真真正正徹徹底底地不見了。
走路都帶風,快飛起來了。
兩人像是說好了一樣,前行的速度越來越慢,一陣風吹過來,舒甜抬手順了順頭發,她壓了壓唇角,低頭看著塑膠跑道,清了清嗓子:“那我也,對不起吧。”
“………”
江譯愣住。
他不自覺停下腳步。
舒甜是繼續往前走了兩步才察覺到他停在了原地,江譯看著她迅速回過頭。
小姑娘平常都梳著劉海,薄薄一層,平常偶爾課件睡覺,睡醒了之後劉海亂飛的樣子特別可愛。
現在她站的角度正好是迎著風向,長發全都被吹到了後面,露出了整張臉,額頭光潔,臉盤很小,下巴尖尖。
江譯看著她,嗓子發幹,喉結滾了滾,“為什麼。”
“我說對不起是因為,就上午的時候,我不是讓你一個人回教室了嘛。”
“……”
“然後下午,一直在外面,也沒回班級。”
“……”
“所以我猜,”少女突然間笑起來,梨渦漾在唇邊,聲音清甜:“你應該也不開心。”
-
舒甜覺得剛剛自己好像撩到了暗戀對象。
具體表現為,躲閃的目光、發紅的耳垂、加速的腳步、匆匆離去的背影。
舒甜摸了摸臉,笑了。
有點滿意。
等江譯送衣服回來的時候,操場上的人陸陸續續多了起來,都在往班級集合點那邊走。
舒甜看著工作人員調試燈光,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震起來。
“喂,”舒甜原地蹦了一下:“怎麼了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姚月那邊聲音很雜:“你在哪兒呢?不是佔位置嘛?我們倆回班沒看到你呀?”
“………”
舒甜瞬間停止了蹦跶。
她忙著跟某人花前月下呢,哪還記得……什麼佔座位啊。
她尷尬地笑了兩聲:“啊,月月,我這邊出了一點狀況,一時半會……好像解釋不清楚……”
“你就說跟江大佬有沒有關系吧!”姚月直截了當地文:“你要是說你碰到了大佬然後見色忘友了!”
停頓了一秒。
“——那我就原諒你!!!”小蘑菇聲音洪亮地補充。
舒甜松了一大口氣:“對,你說得對,”她被愛情衝昏了頭腦,是她不對:“是我見色忘友,你們倆零食我報銷了。”
姚月很開心地“哼”了一聲:“那你快去繼續見色吧!我掛啦!”
舒甜把手機從耳邊拿下來,還沒鎖屏——
“什麼見色忘友?”
“………”
舒甜唰地回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