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提了。
怎麼辦,該說什麼?上頭了不小心說了心裡話?
那特麼不就直接暴露了——?
舒甜接著說:“你不是跟他們說我是你女——”
江譯控制著語氣和表情,非常及時地在這裡打斷她的話:“你之前在超市的時候,不是跟我說了。”
舒甜沒反應過來:“啊?”
“你不是說,再遇到類似的情況,你也在的時候,就說……你是我女朋友。”
“……”她是說過,但是——
“剛剛,”江譯覺得這個理由好像可以混過去:“這種情況,我覺得跟上次的差不多。”
“……”差太多了好嗎??
“所以我就直接承認了。”
“……”
——所以你就直接承認了?
兄弟你的良心不會痛嗎?你剛才眼風掃人家的時候那股霸氣勁兒呢?啊?
你看看你現在這幅敢做不敢認的樣子像個大哥嗎?你慫什麼慫?
……這是什麼雕言雕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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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甜真是。
一口氣憋在胸口,不上不下又發泄不出來。
空歡喜一場,她無法做到在這樣的情況下還笑臉相迎,直接就翻篇了。
她“哦”了一聲,自己率先往前走:“那走吧。”
才走了三步——
身後傳來罪魁禍首的聲音:“你不回班嗎?”
舒甜不想回頭看他,沒停下腳步:“回啊!”
“——你走反了。”
“……”
舒甜嘆了口氣,停住,重新走回他身邊。
耳邊突然鑽進來一句:“你別生氣。”
“……”
舒甜愣了一下,再次站住,轉頭看著他。
身高原因,每次一離得近了,江譯就得垂一點眼簾看著她,眼瞳在室外看起來剔透無比。
很真摯、很無辜、很純真。
她一想他那些做法就覺得生氣,但一看這人的臉,什麼氣都消了。
甚至還想笑,還覺得可愛。
舒甜拼命給自己暗示不能就這麼心軟。
她面無表情地仰著頭:“我沒生氣。”
江譯:“………”
明明滿臉都寫著“我不高興”“快來哄我”。
他猶豫了一下,說:“我下次不說了。”
應該也就隻有那一個原因了吧。
舒甜:“不說什麼?”
“不說女朋友了。”江譯秒回。
舒甜:“…………”
這就是你悟出來的結論?
他!到!底!是!什!麼!腦!袋!
為什麼不說?都親了抱了就差一個名分了!怎麼就不說了——
“誰在氣這個啊!”舒甜瞪大眼睛反駁他,“我讓你說你就說啊!我又沒生氣!”
“……”
對峙了幾秒。
她強忍著翻白眼的欲望,一把將手裡本來抱著的校服給他搭在肩上,繞了一圈,還順便給他在脖子前打了個節。
舒甜看著江譯疑惑的眼神,語速很快地道:“我去找姚月還有原彎彎他們,這箱水拜託你送回去了江譯哥哥,辛苦。”
說完,轉頭就走。
舒甜覺得自己現在像是坐了個雲霄飛車之後的感覺,大喜大悲大怒,快虛脫了。
她得趕緊去催一下姚小月。
我和我雙向暗戀的對象該如何打開死結?
天靈靈地靈靈。
女裝大佬,求你讓他開竅吧。
-
中午和下午的這段時間,高一五六七班的人都發現了一個怪現象。
在七班在看臺區,以某人為中心,方圓五個椅子以內都沒有一個活的生物靠近。
那個某人,就是遠近聞名的江譯江大佬。
大家能明顯感覺得到大佬心情極差,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
平時圍在大佬身邊的人一個都不在班裡,所以雖然關心又好奇大佬的狀況,一直到臨近晚上了,七班也沒有一個敢去問的。
江譯還不知道自己被不少人給圍觀過了。
這一下午,舒甜都沒回來。
他就坐在看臺上,一直玩遊戲,充電寶都快沒電了。
江譯把玩著手裡的沙雕遊戲,心情很鬱悶。
明明早上跟上午都好好的,氣氛對話什麼的。
媽的,全被那群男的給毀了。
他玩了半天也沒有什麼有用的劇情,上了“你問我答”app找那人,也沒回應。
他鎖了手機,剛撥了撥頭發——
“那個……江譯。”耳邊響起一道女聲。
江譯沒理,耳朵給自動過濾了。
“江同學?”又是那個聲音。
江譯是到第二聲才意識到這道女聲叫的是他。
他後知後覺地抬頭,看到身側不知道什麼時候站著的……身上穿著白紗裙……腦袋上還戴著小皇冠的一個女生。
長得,好像有那麼一點點的眼熟。
他現在情緒比較低落,不想說太多話,也不想動彈,就給了一個單字音節:“……嗯?”
“那個,馬老師說讓我找個男生回教室拿一下晚上演出時候的服裝。”
“你介意……”這個女生動作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頭發,臉也莫名其妙地紅了,聲音也越來越小:“你有空嗎?能幫我拿一下嗎?”
江譯聽完,有些納悶。
看臺棚頂已經有亮起來的燈,打在面前的人身上。
薛子音從來沒有這麼近距離地接觸過江譯,她盯著男生沒有瑕疵的臉,看著他撩起眼皮懶懶散散的樣子,眼尾揚著的樣子,勾得人心裡直跳。
江譯沒動彈,說:“我不懂。”
薛子音愣了一下:“什麼……不懂?”
“你剛剛說的,拿東西,”男生華麗的音質低低地散開在空氣裡:“到底是是幫你拿,還是幫老馬拿?”
“……”不懂他為什麼這麼問,薛子音咬了一下嘴唇:“有什麼區別嗎?”
“當然有啊。”
“幫老馬,我就去拿,幫你的話——”男生站起來,很隨意地歪了歪脖子,舒展身體,很隨意地說:“——還是算了。”
-
江譯回到班級的時候,聞人一也在。
這人一整天基本上都沒在班裡的看臺那邊呆過,江譯心情不好,也沒看他,直接走到講臺上,開始翻櫃子裡的東西。
他找到了兩個貼著“演出用服裝”的大袋子,拎出來,一手一個,正準備走。
“譯哥!你去哪啊?”
江譯沒回頭:“送衣服。”
“一起啊一起啊!”聞人一從桌子上蹦下來,走過去勾搭他的肩:“我充電寶早上落教室了,沒拿,浪了一天沒電了,現在才有空回來。”
“……”
走出去七八步。
聞人一清了清嗓子。
江譯:“放。”
“譯哥,我希望我接下來說的這些話,”聞人一頓了頓,默默松開胳膊,離江譯又遠了點距離:“你聽完了,不要揍我,我是無辜的,我隻是個信使而已。”
“……”江譯看了他一眼:“快放。”
“就是吧……雖然我也覺得他媽很不可思議,但是你也知道舒甜室友那個小姑娘她很乖很可愛的,她也是不會撒謊那種的,她說什麼應該就是什麼了,然後——”
江譯聽得額角直跳,當即長腿伸出去作勢要踹他:“你他媽能不能說人話?”
“……”
聞人一往旁邊一躲,心說我怕您老承受不住啊。
他深呼吸。
吸氣呼氣吸氣呼氣。
“那我直說了,”聞人一鎮定下來,早死早超生:“我覺得,你要是想繼續往你舒甜妹妹理想型這條路上發展,估計,是得一條路走到黑了。”
“……”
“也就是沒戲。”
聞人一密切關注著大佬的臉。
江譯先是怔愣了一下,隨後像是消化了他的話一樣,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什麼意思。”
他已經停下了腳步。
聞人一也跟著停下腳步,咽了咽口水:“那我真說了。”
“小蘑菇過來告訴我說,舒甜最近轉變口味,改喜歡……女裝大佬……了。”聞人一說完,甚至不敢去看江譯。
媽媽啊,這得是多大的打擊啊!毀滅性的的啊!
“女裝……大佬?”江譯大腦有那麼一瞬間的空白:“是什麼?”
“就是……有些男生,會有穿女裝的這麼一個愛好,啊,我他媽一個純直男我也不太了解,”聞人一撓了撓頭:“你上網一搜就知道了。”
“我覺得你不要再執著於這個了。”
“……”
“直接去表白吧,譯哥,你怕個吊你長這麼帥?你看看你的後援團們,啊?有點兒信心啊!!”
聞人一還沒吹完,剛充上電重新啟動的手機開始瘋狂震動,他看了眼來電顯示:“齊速他們叫我去打牌啊,譯哥你去麼?高二看臺就在——”
江譯被他聒噪的聲音鬧得頭疼,“你快滾。”
聞人一:“………嚶嚶嚶!”
聞人一往後退了兩步:“你叫我滾……那我滾了哈!看開點啊哥!”
江譯聽著男生的跑步聲在空蕩蕩的走廊越來越遠。
慢慢地,停下了腳步,把袋子放到牆角。
他掏出手機,靠在牆邊,然後打開了搜索引擎。
-
舒甜上午跟江譯一別兩寬、兩看生厭——好吧,是不歡而散之後。
很奇怪,她沒找到林以桉,就一直跟姚月她們混在一起,而且開個運動會還遇到了不少初中校友,大家都互相假笑問好以示友好,這一下午也不算空虛。
到了晚上,姚月原彎彎去買零食,她來給晚上的晚會提前佔座,分頭行動。
卻在這裡跟曖昧對象狹路相逢。
江譯離她有五米遠的時候,兩人很有默契地一起停下了腳步。
舒甜想自己是說“哈嘍”還是“嗨”還是“你好”,還是啥也不說,保持著生氣的傳統和風度。
想了一圈覺得都不好,最後,跟他大眼瞪大眼瞪了半天,還是她先忍不住破功。
她上下看了眼江譯,維持著面無表情地問:“你……拉鎖是忘記拉了嗎?”
“……?”
什麼拉索?
江譯低頭,看到之後:“啊,對。”
剛才在看臺上本來沒穿外套,被那個穿著白裙子的女生叫去拿東西,他隨便套在身上就回了教室。
說完,一陣陰風刮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