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服了她們。
舒甜一走過去,原彎彎立刻又往旁邊挪了挪,眼睛也不看她,招呼都不打一聲,一副“你愛幹啥幹啥不用管我”的樣子。
“………”
舒甜頓了幾秒,跟他們一樣盤腿坐在野餐布上。
肩膀不小心蹭到旁邊的人。
她順勢抬頭,對著江譯笑了一下:“江譯哥哥,真巧哈。”
又雙叒叕坐在一起了呢。
江譯“嗯”了聲。
舒甜坐下了,才發現野餐布的最中間有一團火。
不是……布上怎麼能有火?
“那個,”舒甜看原彎彎全程後腦勺對著這邊,她又戳了一下江譯,“火?是怎麼來的?”
“……那不是火。”江譯的聲音有點啞,他清了清嗓子,說:“是燈,仿篝火的燈,老馬去借的。”
“………”
舒甜重新觀察了一下。
乍一看,那火簡直像是真的一樣還帶跳躍的,而且現在夜幕降臨,視力再好也不太能分辨。
再繼續看的話……每次跳躍的高度都一樣、顏色也一樣、範圍也沒有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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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是燈。
太優秀了吧,現在真是仿什麼的都有了。
“來來來,篝火晚會啊,我是語文老師,咱們哪今晚第一輪,給大家講故事,最後投票,講得好的有獎勵,講得差的有懲罰。”
“全靠自覺啊,我看咱們班人這麼活躍,故事肯定一套一套的,能講的千萬別藏著掖著,”馬東立笑眯眯:“我太期待了,來,誰要當第一個?”
舒甜還盯著那團火。
盯著盯著,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手直接拍上身邊的人:“江譯哥哥,你是不是……”
頓了頓,她壓了一下聲音,湊近了他一點:“我記得,你有夜盲症來著?”
“…………”
江譯點了點頭:“啊,是。”
“那你——”能看清嗎四個字還沒說出口,周圍霎時間安靜下來。
講故事的是宋林。也是,班長的確是應該起帶頭作用。
“故事很無聊,大家隨便聽一聽。”班長聲音不大,但清潤沉穩,“從前有座山,山裡有座廟——”
“诶——班長你這不是無聊!你這是太土了吧!這都講多少遍了!”
“就是啊,”聞人一的聲音也出現了:“廟裡有個啥!不就是老中小仨和尚麼!”
“你們讓我往下講。”宋林也不生氣,接著說:“從前有座山,山裡有座廟,廟裡有隻鬼。”
“………”
四周重新靜謐。
明明什麼都還沒講呢,“鬼”字一出,舒甜心裡也“咯噔”一聲。
臥槽這個也太不走套路了吧!
有膽小的女生已經開始問“班長這故事可不可怕啊?可怕你別往下講了,打住就行!”
宋林笑:“不可怕,很無聊的。”
有一個男生突然說:“宋林你丫夠了吧!我每次犯困,你給我講那些鬼故事一個比一個恐怖!老子一個從來不怕鬼的大老爺們被你弄的整天疑神疑鬼,你在這兒騙誰呢!”
男生是宋林同桌。
這句話給大家弄炸了。
在一眾男生起哄著“講”和女生們的“不講”中,馬東立說了句公道話:“好不容易出來一趟,這麼有氛圍,鬼故事也是故事嘛,大家聽個樂呵就行,膽小的往我這兒來坐,老師坐鎮,你看有沒有鬼敢來!”
還真有女生跑到馬東立身邊坐了。
這話相當於肯定了宋林講這個的意願。
等所有人再度安靜下來,宋林接著說:“這隻鬼一直沒有出過廟,因為它死前是一名和尚。”
舒甜分了個神。
她想起自己剛才問的話還沒個結果。
這麼黑,光都很弱,他看不見的話……
一片安靜之中,她伸手想像之前一樣戳他胳膊——
卻好像,觸到了手。
有些潮湿。
有汗。
舒甜愣住。
她很快領悟,唰地轉過頭湊到他耳邊,小聲問:“你看不見是嗎?”
黑暗中,江譯的輪廓頓住幾秒,隨後點了點頭。
舒甜咬了咬唇,想到他手心的潮湿,忍不住又問:“你……害怕鬼故事麼?”
雖然覺得不太可能,但是……還是問問吧。
問完了也放心——
“嗯。”他的聲音很清晰地傳來,“怕。”
“……”
舒甜沒想到他會說的是這個答案。
……怕鬼這東西,該怎麼辦?
還沒想好怎麼回復,手上突然一緊。
她的手在兩人之間,在誰也看不見的地方,被他抓住,很牢固的。
她聽到他的聲音,很輕,帶著一點點的啞,“這樣,可以嗎?”
作者有話要說: 性感江譯,在線怕鬼。
——江大佬,一個日天日地卻為了追媳婦就不要臉地決定讓自己夜盲並怕鬼的傑出高中生。
假如小蘑菇有幸看見的話,應該是:QAQ啊啊啊啊啊啊媽媽他們又那個了啊啊啊啊我死遼嗚嗚嗚嗚!!
#聞人一:你怕個吉兒鬼:)#
第29章 二九顆糖
經過馬導同意, 宋林重新開始了“從前有座山、山裡有座廟、廟裡有隻鬼”的開頭。
平常聽宋林整頓紀律的時候嗓門也不大, 都是笑著象徵性說兩聲“同學們都回位了要上課了”,然後就自己下講臺。
總的來說, 這人不愧是馬東立選出來的得力小助手,跟馬東立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的佛系管教法。
宋林的聲音不疾不徐地傳到耳朵裡, 配上山上叢林這種陰森森冷兮兮的氣氛,居然非常的起範兒。
然而舒甜一個字都沒聽清。
可以嗎?
以嗎?
……嗎?
這句話就像是有回聲一樣, 在她耳邊蕩啊蕩啊蕩來蕩去,圍繞著頭部,跟3d環繞音響一個效果。
舒甜長這麼大以來, 除了幼兒園那段屁也不記得的日子,再除了家裡長輩之外,她拉過的異性的手, 應該有且隻有江譯一個人的。
男生的手原來是這樣的感覺。
雖然掌心有一絲潮意, 但並不明顯,能感覺得到他手上的皮膚很光滑, 拉住她的手指很長,江譯沒有用多大力氣, 就那麼松松地——與其說是拉, 不如說是勾著她的手。
可能因為出了一點點的汗, 他的手比她的溫度要涼一些,貼著特別舒服。
對了,他剛才說什麼?
好像是問她, 這樣可以麼。
舒甜轉過頭,視線慢慢聚焦到他臉上。
天色越來越暗,江譯融在夜色的裡的輪廓看不分明,但離得近了,舒甜還是能分清他的鼻子嘴在哪兒。
最顯眼的是那雙桃花眼,映著不遠處的假篝火,微微閃著光,若隱若現。
她想說“可以”,剛張開嘴——
手上突然緊了緊。
他勾著她的手,加重力道握了握,應該是看她沉默久了,所以催促。
催促也隻用了一個字,一個單音節:
——“嗯?”
聲音雖然不大,但少年從鼻腔裡發出的這個“嗯”格外有磁性,尾音拖著,到最後微微上揚。
舒甜聽到的那一瞬間。
就好像有股細小的電流,順著耳道直接傳遞到頭頂——毫不誇張。
舒甜拼命忍住想要去揉頭發的衝動。
我的媽呀太可怕了。
這是什麼神仙嗓子?嗯一聲就給她嗯得頭皮發麻了?還是因為她孤陋寡聞沒見過世面???
舒甜決定回家之後多聽點聲優廣播劇磨磨耳朵。
這也太丟人了。
面無表情地想完這件事,她似乎聽到了很微弱的、因為笑而帶出來的那種氣息聲。
不太真切、一晃而過。
在這樣寂靜而暗色的夜裡,像一根小羽毛撓在你心上,就那麼一下,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的吊著胃口。
唾液莫名其妙地開始在口腔內分泌。
“嗯,”舒甜頓了頓,繼續剛才就想說出口的話:“……可以的啊。”
她有點兒恍惚。
他們的確關系好,雖然嚴格意義上來說不算是從小一起長到大,那也是半路一起長到大的;雖然中間有兩年多沒見面,那也不是斷了聯系,隻是沒見到人而已,可以說是感情一直在。
所以他們比平常的同學、朋友關系都要好都要親密,是肯定的,但是——
今天這一天,有點兒親密得太密集了吧。
而且她為什麼接受得這麼坦然呢?
上午的時候,是靠著肩膀睡覺。
現在……又拉手。
江譯應該是覺得,害怕鬼的時候拽著一個活人會不害怕吧——而且他還夜盲。
江譯哥哥小時候簡直是天不怕地不怕,姚月她們總掛在嘴邊的日天日地雖然誇張了些,但也不是不沾邊。
堂堂大佬,居然怕鬼怕黑。
舒甜腦子裡莫名出現一個小劇場,江大佬叼著根煙,很酷炫狂拽地去打架,然後對方突然把燈給滅了,還帶著死人臉面具。
然後大佬嘴裡的煙吧唧就掉在地上,臉色煞白,瞬間變成小可憐。
天啊怎麼莫名覺得好可愛——等等。
停。
舒甜你又開始了。
……可愛個屁!不要再給人家腦補了啊!!!
舒甜面無表情,還沒在心裡吐槽完自己——
“臥槽!!!”
“啊——!!!”
不知道宋林講到了什麼地方,不少人同時發出驚呼,身邊的原彎彎那簡直快可以稱之為是尖叫了——“媽媽媽媽啊啊啊我要回家!!”
舒甜:?
四周好像變得更暗了點兒,舒甜把頭轉向原彎彎的方向,叫了她一聲:“彎彎,怎麼了怎麼了?”
“……那個,那個,”原彎彎還沒回過神來,話都說不利索:“宋林講到,那隻鬼很討厭亮著的燈,每晚固定一個時間下山,經過的地方都不會有亮光。”
“下山時間就是……就是現在這個時間。”原彎彎的聲音帶著說不出來的驚恐:“然後他剛說完,咱們仿篝火的那個燈……突然就滅了。”
“………”
可能是沒聽第一手講述的緣故,舒甜的內心居然毫無波瀾。
她還想再說什麼,眼前閃過一道光,篝火重新亮起來。
班裡直接炸了——
“臥槽這他媽是不是意味著來了又走了啊?”
“我的天我太害怕了嗚嗚嗚嗚別講了好不好……”
“啊啊啊你別挨著老子!操!嚇我一跳!”
“……”
……
不得不說,結合著那個故事,的確是越想越詭異。
舒甜忍不住回握了一下江譯,微微用了點力——他肯定要嚇死了。
雖然她不怕,但她也就能給他這點兒安慰。
江譯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