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我說完呀,”姚月有些無奈:“摁在肩膀上讓她靠著。”
“……”
“說了什麼我沒聽見,但肯定是——”
舒甜匆匆忙忙系上鞋帶,唰地站起身及時止住話題:“好了好了馬導在喊集合我們快過去吧。”
……
……
因為不可能真的像古代那樣去山裡打獵然後烤來吃,所以群裡的文件又強調過很多次,食物要帶夠。
舒甜特地為了這次出行買的登山包被梁韻給塞得鼓鼓的,剛下車的時候不覺得有什麼——她們三個在爬山途中甚至會即興自拍個那麼幾張。
十幾分鍾之後,總算到了馬東立說的半山腰,實在是累得抬腿都費勁。
舒甜發現不光是她們,不少女生也開始跟不上馬東立的速度,越來越慢,跟身後男生的距離縮得越來越短。
她們這三人組裡面,原彎彎最高、包最輕,她和姚月走一步歇一步的時候,她還有空給她倆加油打氣:“姐妹們衝鴨!!!你們看前面那個小旗子了沒?”原彎彎指著前面,“那兒小紅旗到了,就快到山頂了!”
“……”
舒甜喘了口氣,沒忍住反駁:“……上個小黃旗你也是這麼說的。”
“……”
姚月說不出話,伸出大拇指給舒甜點了個贊。
原彎彎看著她倆也挺替他們煩躁的,她體力是比她倆好點兒,但是剛才用手試了試這倆小姑娘的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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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嘖,是真看得起自己那小肩膀。
她就是想幫著拎也拎不動幾步遠。
原彎彎正準備瞎扯點什麼給她們轉移注意力,身邊掠過一個高高的影子。
嗯不對吧?
哪來高高的影子?
她往左偏頭,雖然大佬天天見,但原彎彎對美男的承受能力依然很低,離這麼近的距離看,還是要恍惚一下以示敬意。
江譯完全沒給別人眼神。
他跟舒甜的身高差看起來剛剛好,目測二十公分左右,黑書包上掛著一件外套,他伸手,直接勾上舒甜的包帶把它從她肩膀上卸下來。
剛剛原彎彎都試過了,她簡直不敢相信江大佬輕輕松松單手提著的這東西是舒甜那沉得跟地雷一樣的包。
舒甜沉浸在埋頭趕路,除了快要累死以外,什麼身後的腳步聲、什麼人影都沒感覺到。
又走了兩步,身上驟然一輕。
她差點沒穩住,要往前撲,結果胳膊被拉住。
站穩之後,回頭。
爬上來的臺階兩旁都是樹木,高聳入天空,少年的臉被從樹葉縫隙落下來的陽光照著,光影斑駁,桃花眼半垂著,眼尾一個很好看的弧度,眼瞳流光溢彩。
他拿著她的書包,毫不費力的樣子。微微抬了抬下巴,聲音輕,唇角微彎:“走吧,我給你拿。”
雖然不想承認。
但是她的小心髒好像很可恥、很不應該地、動彈了一小下。
不,是一大下。
……
……
沒有了地雷的舒甜。
像是一個搬磚工人身上的磚頭不翼而飛了,瞬間身輕如燕。
“我也想要一個能給我這麼好看棒球帽的竹馬。”原彎彎說。
“我也想要一個……呼……能幫我、拎書包的竹馬。”姚月喘著粗氣說。
“而且竹馬還長得那麼那麼帥。”原彎彎補充。
“而且……帥竹馬打架也牛掰、沒有緋聞、身心幹淨、從小到大對我好上天。”姚月繼續說。
身輕如燕沒兩步的舒甜:“…………”
姚月現在成了最累的那個搬磚工。
搬磚月背都彎了,越來越走不動,舒甜眼看著她們都快成原地踏步,正好她也恢復差不多了,出聲道:“月月我幫你背會兒——”
她手還沒碰到姚月的小肩膀,她書包上橫著的手提帶就被一隻手給提起來。
然後人倒退著給拽走了。
舒甜:“?”
姚月“喂喂喂”胡亂叫了幾聲,倒退著又走了兩步才停下,她立馬回過頭,在看到來人臉的一瞬間,衝出口的話轉了個彎:“你……你幹嘛啊?”
“小蘑菇,累死了吧。”聞人一還是那副樣子,懶懶散散地笑,“你叫聲哥哥,我給你提山頂上去,怎麼樣?”
“……”
姚月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肩膀。
想了想包裡那些瓶瓶罐罐。
她抬頭,細聲細氣卻毫不猶豫:“哥哥。”
聞人一:“………”
姚月走回去的時候,身上碩大的包不見了,原彎彎眼睛快要瞪出來:“臥槽!姚小月!牛逼了啊!你什麼時候跟他搞上——”
“我沒有!”姚月反駁,一時想不到理由,瞎編了一個:“他欠我錢……還沒還,可能覺得不好意思就幫我拎包。”
原彎彎看了眼自己的書包:“………”
“雖然我的包不沉,”她納悶:“但你們說,我要是裝得像你們倆剛才那樣,會有男生來給我拎嗎?”
“…………”
舒甜還沒想好怎麼安慰這最後一個搬磚工,身後傳來熟悉的大嗓門。
“譯哥,你妹妹的包也他媽死沉嗎?啊?”
“……”
聞人一扯著嗓子:“這逼我裝得不開心了,臥槽這裡面是炸藥還是地雷?野個營她們帶什麼了?”
“……”
舒甜翻了個白眼。
“這才幾分鍾我胳膊都不太行了,你呢?我靠你這還是人的胳膊嗎?你——”
“——閉嘴。”
大佬終於忍不了了。
對話就此告一段落。
聽完之後舒甜快走了兩步,追上姚月和原彎彎,不知道為什麼,忍不住地想笑。
-
說是野營,睡覺自然也是睡在野外。
這山上有專門租帳篷和各種用具的店,學校早就打好招呼訂了數量,四人睡一個帳篷,睡袋也租。
上山之後,馬東立帶著他們佔了塊兒據說水土最好的地兒扎營——也就是插了面小旗子。女生原地休息,他帶著一眾男生去拿了帳篷回來,開始第二項大工程,搭帳篷。
到了真正考驗技術的時刻了!
準確地說,是到了真正考驗男生們技術的時刻了。
四十個人,十個帳篷,體委和班長是最有經驗的倆人,帶領著一眾男生火速開始工作。
七班這群男生還挺紳士,每次有女生想上去幫什麼的時候就被趕回來,所以女生們就負責去把租來的野餐布給鋪好,因為風大,得再找大石頭墊滿所有的邊邊角角。
說是工作,其實就是邊幹邊玩。
舒甜跟這姚月和原彎彎坐在鋪完的野餐布上,兩人在討論四個校草戀愛遊戲,就著【究竟怎麼才能讓皇甫元的媽媽同意我們的婚事】一題展開了激烈的討論、進行了無數的猜想。
人就那麼多,身邊的說話聲都很清晰。
“……江譯怎麼那麼帥啊”“他還是不穿校服好看”“你放屁大佬穿校服也超級好看的啊”“跟他做同桌真是太有眼福了吧”“可是你也不想想他那些事跡要是你你敢當他同桌嗎”……
一堆毫無營養但圍繞著江譯的對話。
飽眼福?
那是當然了。
但是跟他同桌……
舒甜不自覺地把視線定格在不遠處搭帳篷的人身上。
他在聽班長宋林講,手裡動作不停,用小棍慢慢支起來,側臉線條流暢,神情格外專注。
過了半分鍾左右,江譯似乎察覺到她的視線,手上動作一停,眼神很準確地掃過來。
對上視線的時候,舒甜沒反應過來,他好像也有點怔愣。
這麼傻看了一會,舒甜覺得心跳又有加速趨勢,很敷衍地對他笑了一下,裝模作樣地低頭玩手機。
不是,這是為什麼呢!
就因為車上那個動作嗎?
不是都分析完了!人家那是因為哥哥對妹妹好嗎?!
你心跳加速什麼呢你?
舒甜一邊刷著【你問我答】裡面的問題,卻一個字兒都看不進去。
滿腦子都是早上在車裡的時候,空調吹得人有點冷,但貼著他的身上又很暖和的那種感覺。
最後不知不覺睡了過去,醒來的時候,手都挽上了江譯的胳膊……
清醒著看到自己的姿勢,尷尬得她話都不想說了。
還有爬山路上。
看她累了給她拿包,還笑得那麼好看,眼睛都快彎了的那種——
舒甜突然就有點兒生氣。
拿就拿唄!
笑什麼笑!不知道自己長得好看嗎!
生完氣,又覺得自己像傻逼。
不對勁,最近實在是太不對勁了。
她劃屏幕的手指停了下來。
長長地、嘆了口氣。
-
山上風不小,馬東立看著扎完的帳篷們,十分滿意:“帳篷怎麼住,可以都來我這看看對應的是幾號。”
“還有啊,”馬東立接著說:“同學們,雖然戶外吃飯很有感覺,老師知道,但還是建議你們回帳篷裡面吃,風裡面裹著的灰啊土啊什麼的吃進去就不好了,啊。”
舒甜看完自己的,是四號。
跟原彎彎和姚月都分開了。
分到的幾個人雖然都不太熟,但平常也是能說得上話的關系,吃飯的時候沒怎麼聊天,舒甜對於帳友是誰沒什麼所謂,睡個覺吃個飯的事而已。
下午的時候,男生們坐在一邊開始開黑打遊戲,馬東立也跟著湊熱鬧,去蹭店裡wifi下載了個王者榮耀,回來之後發現段位太低加入不了他們,開始自己往上打。班裡男生誰死了就去指導指導新人老馬,和諧得不行。
和男生不太一樣,一眾女生坐在野餐布上開始了自拍之旅,吃完零食拍完幾十張照片,舒甜吹著吹著風,連打了好幾個哈欠,她中午沒午休,覺得這麼玩下去晚上可能後勁不足。
於是站起來跟馬東立說了一聲就回帳篷裡準備睡覺。
她這一開頭,又有了好幾個人也嚷嚷著困了回去的,同帳裡就有一個。
“困了想睡覺的同學啊,都去帳篷裡睡吧,不準亂跑,晚上六點半,咱們準時開始篝火晚會啊!”馬東立百忙之中從王者峽谷抬起頭吆喝了一嗓子。
……
可能是起得早,再加上爬山太耗費精力,舒甜一覺睡醒已經是晚上七點多,手機好幾條消息,都是原彎彎和姚月發的,說睡醒了直接去班裡基地。
下午吃太多零食,到現在也沒覺得餓。
舒甜回了個“好的”,就鑽出睡袋,從書包裡拿了瓶水喝了兩口,也沒放回去,順手拎在手裡出了帳篷。
她不太記路,但這段路是直的,七班佔的基地上插著個小旗子,很顯眼。
天色暗下來,山裡的照明燈一盞挨著一盞,光不強,也不是什麼特殊的光效,四周都是山林樹木,看起來就有種莫名很柔和的美感。
走了三分鍾不到,哄笑聲在前面響起。
舒甜很快看到了熟悉的小黃帽,馬東立坐在正對著她的地方,招了招手,“喲!歡迎咱們睡得最久的舒甜同學姍姍來遲!鼓掌!”
話音剛落,四下非常給面子地想起衝天的掌聲。
“好!”
“熱烈歡迎!!”
“來這麼晚是不是該跳個舞罰一下啊?”
“罰就算了啊,”馬東立說:“咱們這出來玩兒,什麼罰不罰的。”
舒甜松了口氣,假模假樣抱了個拳,“馬導英明!”
又是一陣哄笑聲。
“快找個地兒坐下吧,”馬東立四處看了看,“有沒有誰給咱們舒甜留了座位——”
“有的有的!”
姚月人長得小,手舉得超級高,“這裡這裡,來這裡!”
舒甜看了眼她的身邊。
姚月右邊……是江譯。
左邊……是聞人一。
江譯的右邊,空著一個位子,再往右是原彎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