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撇過頭:“隨口問問,你們走吧。”
關門聲響起,褚漾癱坐在沙發上,面前的液晶大電視裡映出她煩躁不安的身影。
她想了很久,還是決定不去。
昨天她離婚兩個字都說出來了,結果今天晚上又要見面,太尷尬了。
反正遲早也是要離婚的,他的家人應不應付那又有什麼要緊的。
想到這裡,褚漾頓時心裡就好受了些。
褚漾拿出手機,想給徐南燁發個微信說自己今天晚上不過去了。
【今天晚上的家宴我不去了】
她消息剛發出去,就收到了他的回信。
【晚上有公務,我不會去,你放心】
他爸媽難得回來,他居然因為工作不去。
褚漾也隻是憤懑了幾秒就灑脫的丟開了手機,管他的呢。
既然晚上家宴不用去,那就代表她今天可以躺屍了。
褚漾懶洋洋的躺在沙發上,電視開著,零食擺滿了茶幾,她嚼著薯片刷著微博。
沒半個小時,有個電話打進了她的手機。
來電顯示“徐東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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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漾心一跳,徐南燁大哥的電話是她結婚不久後禮貌性存起來的,利用率等於零,沒事他根本不會給自己打電話,而她也不想跟他打交道。
她小心翼翼的接起:“大哥?”
那邊言簡意赅:“你和南燁晚上有什麼事不能來?”
這麼直接,褚漾語氣結巴:“他有工作……”
“我知道,”隔著電流都能感受到徐東野語氣裡夾雜著的冰霜,“那你呢?”
褚漾信口胡謅:“我晚上有課。”
“你們周日晚上也要上課?”徐東野很明顯不相信。
褚漾揚高了聲音,妄圖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更真實些:“對啊,也不知道我們專業是怎麼排課的。”
徐東野不悅:“不能請假?”
“不能,這是必修課,請假要向輔導員出示證明的,不然要扣學分,”褚漾越扯越覺得自己這個借口真是找的完美無缺,“隻是家裡吃飯,輔導員肯定不會同意的。”
徐東野沉默了。
褚漾深深惋惜:“本來好久都沒看見公公婆婆了,我還怪想他們的,好可惜啊。”
她大伯終於出聲:“你是想上課還是想過來吃飯?”
褚漾儼然一副孝敬兒媳的口氣:“當然是過來吃飯,和家人共享天倫了。”
“行,你們輔導員電話給我,”徐東野沉聲下了決定,“我幫你請假。”
褚漾:“?”
“你們輔導員應該會給我這個面子。”
“……”
何止是給面子,市政秘書幫她請假,輔導員估計都想打包把她送回家。
要徐東野真幫她請了這個假,明天關於她的風言風語就能傳遍整個學校。
褚漾第一反應就是拒絕:“不麻煩大哥了,這點小事怎麼能勞煩您。”
“既然是小事,你就自己看著辦吧,”徐東野話鋒一轉,“爸媽回來,你和南燁怎麼也要派個代表過來。”
電話被掛掉了幾分鍾,褚漾還是有些懵。
大哥這副軟硬不吃的,怎麼她說個兩句就輕易罷休了。
她後知後覺自己被這位大伯給耍了。
徐南燁昨天說的話不無道理,離婚根本不是小事。
這其中的流程比結婚還要復雜,財產分割還是小事,徐家氏族光是直系就是一大桌子,哪兒是他們說離婚就立馬能離得成的。
普通人離婚尚且都要拖上好久,更何況以徐南燁的身份。
原本結婚就經過了好長的流程,光是政審就審了兩個多月,直到確認她家祖上好幾代都沒有做過對不起黨的事,才蓋了章準許結婚。
況且她真離了,她爸估計頭一個給氣得住院。
吵架的時候哪兒會在乎什麼後果和邏輯,滿腦子想的都是用怎樣尖刺的話語讓對方敗下陣來。
該說的、不該說的,凡是能傷到對方的,都說了。
她昨天也是這樣。
如果不是對徐南燁全心依賴,她未必會這麼生氣。
她氣的不過是徐南燁用了這樣不光彩的手段騙她結了婚,而她傻乎乎的什麼都不知道,還對他生了心思。
褚漾不喜歡這種被人算計的感覺,她性格原本就強勢,平常沒少在徐南燁這裡吃虧,如今這麼一個陰謀砸下來,她哪能受得了。
就算離婚是她的氣話,但她也不想就這樣輕易的跟徐南燁和解。
至於顧清識,都過去了。
說她絕情也好,見異思遷也罷,她確實不喜歡顧清識了。
昨天說那些話,全都是為了氣徐南燁。
縱使徐南燁這麼算計她,在看到他讓人拿走了行李後,還是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褚漾苦笑:“我可太賤了。”
要照她平常囂張跋扈的性格,早就該鬧個天翻地覆,去他家裡鬧也好,去跟父母哭訴也好,總之一定要把婚離了,徹徹底底遠離這個男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潛移默化的沾染上了徐南燁冷靜自持的處事性格。
如今她漸漸明白,婚姻這種事確實兒戲不得,她一時爽快,之後的事情未必就好收場。
鬧大了,丟臉的不光是徐南燁,還有她和她的父母。
褚漾走進臥室,從衣櫃裡挑了條大方簡約的裙子換上。
徐宅得開車進門,褚漾想了很久,還是進了他書房。
拉開他的抽屜想看看他有沒有給自己留輛車好讓她今天能走進徐宅。
結果他居然隻拿走了自己經常開的那輛賓利車鑰匙。
剩下幾把車鑰匙全都平平整整收納在抽屜裡。
這些車子就好像她的嫔妃們,正在等待她翻牌子。
說實話,拋開別的,這個徐太太當的是真爽。
褚漾一時頭昏腦熱就把所有車鑰匙都給兜上出門了。
等到了地下車庫,她就真的過了把皇帝選妃的癮,最後挑了輛看起來不那麼笨重的跑車。
輕巧型的敞篷白色跑車,怎麼看都不像是徐南燁會開的車,所以才會被放在地下車庫積灰吧。
褚漾不是那種為了個男人就要死要活咒罵上天不公的瓊瑤女主角,她的生活裡除了這老變態,還有很多樂子可以找。
比如現在。
深秋的風刮在臉上生疼,褚漾仍然非常豪邁的開著敞篷,呼嘯而過的寒風把她頭發吹得橫七豎八,車載MP3裡播放著她剛剛下好的歌。
她隻會一句。
“撒貝寧,殺烏雞”。
她數過,撒貝寧一共殺了五十七隻烏雞。
好狠的撒貝寧。
在這中毒的旋律中,褚漾仿佛磕了藥一般,不住的搖頭晃腦。
在這一望無際的馬路上,她就是鳳凰傳奇般的存在。
然後路遇紅綠燈,自由飛翔的褚漾終於收回了翅膀,老實停車等綠燈通行。
翅膀剛沒收回多久,屁股就被磕了一下。
她一時間心如刀絞,猛地回過頭想查看是哪個龜孫撞她。
結果後面也是輛跑車。
從那輛車上走下來一個風情萬種的年輕女人。
明明是這女人剎車技術不到家刮擦了她的車屁股,如今她卻先下了車,趴在褚漾的車門上,語氣不善:“喂,你怎麼開的車啊?”
她彎著腰,那對明晃晃的大燈泡就在她面前晃。
這麼冷的天還穿低胸,也不嫌冷得慌。
褚漾下車查看,她的車屁股被這女人的車燈給刮了條口子。
這條馬路不輸於主幹道,本來就沒什麼車輛來往,如今出了點小車禍,大家也不急著走,紛紛停車圍觀。
兩個年輕漂亮的女人,都開著價值不菲的豪車,正在對峙。
光是這麼一句話放上論壇就足夠惹人眼球。
那個穿得比較暴露的女人開的車明顯好一些,因此氣勢也夠足。
“就隻是保時捷啊,”那女人嗤笑一聲,拍了拍自己的車頭,“知道我這布加迪多少錢嗎?就是你這輛保時捷賠進去都買不起我這一個車燈。”
褚漾面無表情:“我停車停的好好的,是你沒踩好剎車撞上來,我憑什麼賠你?”
那女人看出褚漾的不屑,覺得她是不識貨,衝她挑了挑下巴,語氣得意:“你男人是哪個公司的小老板啊,我看你長得也不差,就送你這麼輛破車?”
這條路車不多,交警來的也慢,大家都趕著過來湊熱鬧看兩個美女吵架。
褚漾的面色瞬間有些難看。
這女人莫不是把她當成跟她一路的貨色了。
女人以為戳到了她的軟肋,聲音又調高了幾分:“趁著警察還沒來,我勸你趕緊把錢給我賠了,不然等我告訴我男朋友,你今天就要去派出所過夜了。”
褚漾皺眉:“你男朋友難道是派出所所長不成?說過夜就過夜。”
那女人哼了一聲:“是又怎麼樣?怕了嗎?”
這老姐真是絕了。
“我好怕哦,”褚漾抽了抽嘴角,“等交警過來了,監控一查,是誰的過錯一目了然。”
女人龇牙:“你這女的真是不到黃河不死心,還真去派出所過夜啊?到時候你男人來了都保不了你!”
沒過多久,穿著熒光綠的交警騎著摩託過來了。
就算有交警在場,這女人囂張的氣焰也沒有熄滅半分,反倒指著交警和褚漾的鼻子一起罵。
“我告訴你們,我男朋友是派出所所長,紅燈隨便闖,打個電話全改掉,我撞她怎麼了!她照樣要給我賠錢!照樣要給我道歉,不然她這輩子都別想從派出所走出來!”
然後又單獨對著褚漾啐了口:“保時捷這種垃圾車也配跟我撞?撞你那是你的榮幸,眼界低的女人也隻會找窮鬼,真以為自己開輛車就是闊太太了?”
這位交警剛上崗沒多久,被分配到這麼個郊區公路來執勤,一時間沒經驗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置,衝對講機說了幾句讓周邊的同事都過來處理。
那女人撩了撩頭發,眼裡滿是不屑:“叫你們隊長來都沒用!”
一直冷著臉的褚漾突然被激怒了:“誰跟你說我男人是窮鬼的?”
女人指了指她的車:“這車也就一百萬出頭,不是窮鬼是什麼?”
褚漾冷哼兩聲,大步走到車邊,拿起副駕駛上的包又走了過來。
女人看了眼她的包,也不是什麼很貴的貨。
結果褚漾從包裡掏出一串車鑰匙。
“看到沒?這我男人送我的,”褚漾一一細數,“瑪莎拉蒂,蘭博基尼,法拉利,邁巴赫,看到沒?我男人有錢得很。”
直接把在場圍觀的人都數懵逼了。
那女人看著這麼一大串車鑰匙,一時間也沒反應過來,張著嘴發了愣。
跟她比炫富,天真。
褚漾也學著這女人剛剛的姿勢風情萬種的撩了撩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