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裡的蘋果糖還剩下一點,她連看一眼都覺得緊張。
找了半天也沒找著。
褚漾悶聲悶氣的小聲嘀咕:“我手機呢?”
面前忽然伸過來一隻手,白淨如玉,手指間夾著她的手機。
褚漾愣愣的抬起頭。
徐南燁的嘴唇還有些殷紅,神色卻已經恢復如常,語氣輕挑:“車上最好不要放貴重物品。”
褚漾幾乎是瞬間就懂了。
這手機一直在他手上,她下車看路況的時候就忘了拿。
他一直揣著她的手機,看著她找不著手機買不了蘋果糖,看著她撒嬌賣萌,就是不告訴她,手機在他身上。
褚漾張牙舞爪的撲向他:“啊啊啊啊啊啊啊老變態我要殺了你!”
“回家任你殺,”徐南燁低笑著伸手擋住她的額頭,“小變態。”
她在心裡狠狠扇了自己幾巴掌。
讓你神魂顛倒!
以後再也不吃蘋果糖了!
蘋果糖永黑!
她說是這麼說,但周一回校的時候,還是沒忍住買了串蘋果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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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沫看她跟個小孩兒似的吃得滿嘴糖漿,不禁好奇問她:“你怎麼忽然喜歡吃小朋友吃的玩意了?”
“挺甜的。”
“但你不是不喜歡吃糖嗎?”
褚漾啊啊兩聲,咬唇:“現在喜歡了。”
看著她這滿面春光的樣子,舒沫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她,新生已經開學,學團分會的換屆通知已經發到她寢室桌上,顧清識要回學校這些不那麼令人高興的消息。
第12章 顧清識
其實也不需要舒沫說,褚漾看到自己桌上那張紙就明白了。
褚漾上學期向學院遞交了助班申請,沒什麼懸念的直接通過,在換屆之前,這是她作為學生幹部要做的最後一項工作。
原本沒覺得有什麼,但一想孟月明那女的在新生軍訓的這半個月裡還是自己的上司,她就覺得心裡膈應。
助班是為了協助班主任工作而設立的,換句話說就是“副班主任”。
一個班配兩個,一男一女。
手機裡正好來了消息,通知他們中午的時候去辦公室開會。
【主席:@全體成員,收到請回復。】
褚漾看著發全體消息的這個頭像,宛如雷劈。
她轉頭衝舒沫確認:“顧清識回來了?”
“你周末兩天幹什麼去了?群裡都討論好幾輪了,上周就回來了,現在估計在寢室收拾東西呢。”
褚漾從腳底升起寒顫。
在群裡發布公告的人絲毫不體諒她的情緒,在她愣神忘了回復的這幾秒,又在群裡@了她。
【@組織部部長褚漾,請回復】
就算是工作群,也不總是氣氛嚴肅,就褚漾一個部長沒動靜,其他人開始調侃起來。
【部長怕不是聽到主席回來太激動了忘了回復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部長愣了】
【有情況/斜眼笑】
褚漾淡定的回復了個“收到”。
一貫寡言,冒泡從來隻發群體通知,稱號連個潛水都算不上的主席居然破天荒的又回了句。
【要及時看群消息】
群裡的人頓時亢奮起來。
褚漾咬唇,扔掉手機趴在桌上發呆。
舒沫察覺到她的不對勁,搬了張凳子坐在她身邊,安慰性的拍拍她的肩:“告白被拒絕了又不是什麼丟臉的事,再說這消息不就咱們幾個知道嗎?顧清識要真想說出去,現在學校早就風言風語漫天飛了,你放心吧,平常心看待問題。”
“我沒有跟他告白,”褚漾咬牙切齒的再次強調,“你們怎麼就不信?到底要我解釋多少次?”
舒沫抿唇:“去年那會兒,所有人都看到你和顧清識避開其他人去了小包間,大半個小時都沒出來,誰都猜你們倆肯定在一起了。沒過多久顧清識去了北京,你那天晚上也一直沒回寢室,回來以後在寢室悶了一周,問什麼也不答,整個人魂不守舍,這不就是告白後遺症嗎?”
這樣的對話不知道重復了多少次。
褚漾張嘴,復又放棄了解釋:“算了。”
“然後你就變了個人,”舒沫絮絮叨叨的掰手指訴說,“刷夜也不刷了,連清吧都不去了,每個禮拜乖乖回家,狂歡活動也不參加,玩浪子回頭嗎?”
明明剛進校的時候,人緣最廣,玩的最開的就是她褚漾。
長得漂亮又是院花,性格親和又好相處,沒人不想跟她認識,不過半年,微信的好友就加到了上限。
用她當時的話說,就是那十八年被家裡管束著,現在好不容易讀了大學,要把十八年的份兒通通玩回來。
見褚漾一直沒說話,舒沫也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不說顧清識,說點別的,你和徐師兄怎麼樣啦?還在聯系嗎?”舒沫想法來得快也去得快,轉眼間就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另一個人男人身上:“你們到底是露水情緣還是真有火花?要是你們真有可能,那你豈不是外交官夫人了?”
褚漾被這一連串的問題堵得沒話說。
而舒沫繼續著她的美妙幻想:“以後徐師兄出國訪問什麼的,你也會跟著去吧?那我是不是也能在電視上看見你了?”
徐南燁確實會跟隨使團出國訪問,也曾有外交官夫人陪同參與過,這點在外交圈並不罕見。
隻是徐南燁向來婉拒。
“漾漾現在還太小,外交夫人的任務對她來說可能過於繁雜,頻繁出國也會影響學業,等她畢業以後考慮也不遲。”
當時徐南燁是這麼說的,因此兩個人結婚的事兒也隻有雙方家庭,以及外交部的領導們知曉。
但褚漾知道,這些都是借口。
徐南燁這麼做,無非是希望越少人知道他結婚的消息越好。
這也是她當初強烈要求的。
嘴裡的蘋果糖頓時索然無味,褚漾看了兩眼,將它丟進了垃圾桶。
——
中午開會的時候,褚漾跟另一個室友約好了去辦公室。
室友宋林幼跟她一樣也是團會的幹部,關系比不得她跟舒沫,但也算彼此友好,相處的不錯。
她跟褚漾這種愛玩的不一樣,沒課的時候就會去辦公室坐班,明明不是她的值班時間,她也留在那裡整整文件,幫老師打打雜,留在辦公室的時間明顯要比寢室多得多。
最後一個室友陳筱,如果圖書館有床位,她大概早就從寢室搬走了。
所以這個四人寢裡,大多時間都是褚漾和舒沫宅在裡頭。
到了辦公室以後,人差不多已經到齊,宋林幼去找自己部門的幹事,褚漾也坐到了自己部門的區域裡。
副部長見她過來,連忙拉著她小聲八卦:“聽說外聯部的副部出國了。”
“出國,這麼突然?”
“大三出國又不是什麼稀奇事,他家裡人早就想讓他出國,暑假的時候逼著他惡補英語,又交了點錢,送到我們學校在澳洲的一個合作大學去了。”
褚漾皺眉:“我記得他上個學期交了助班申請表的。”
“開會就是說這個事兒啊,主席團應該會臨時再找個人頂他的班吧。”
“那要是找不到人頂替,另一個助班不是要累死累活?”
副部長聳肩:“就看誰倒霉了吧。”
果不其然,等主席團的到了以後,直奔關於助班分配的主題。
顧清識並沒有出現,隻有副主席和團支書在場。
孟月明坐在主席團上說:“主席剛回學校,還有很多雜事沒處理完,可能會晚點到,我們先開。”
她拿出一張白紙,直接開始念分配名單。
一直到名單末尾,才念到褚漾的名字,她被分配在同專業的新生電子三班。
然而名單到這裡就截止了。
褚漾皺眉,舉手發問:“另一個助班呢?”
“另一個助班原本是外聯部的副部長,但他現在出國了,所以我把他劃掉了。”
剛剛還在和副部長討論是哪個倒霉蛋一個人管一個班。
現在這個倒霉蛋就成了自己。
她居然也沒覺得意外,甚至還覺得,如果孟月明把這個穿小鞋的機會給了別人,才是真的奇怪。
“副主席,新生班級的工作事務很多,交給我一個人來做恐怕有點難,能不能再臨時挑選一位助班?”
褚漾自認為語氣已經十分誠懇,而且這個訴求很正常。
孟月明抬了抬眼皮,語氣平靜:“我們原本商議了,但沒有找到合適的人選,首先助班最好是和新生班同專業,在座電子信息專業的幹部們都已經分配好班級,不好調動。”
室友宋林幼舉手:“副主席,我可以調到電子三班去。”
孟月明瞥了她一眼,微微笑了:“那你帶的班怎麼辦?我去哪兒找頂替你的人?朋友情誼也該分場合用。”
宋林幼無可奈何的閉嘴了。
褚漾問:“那大二的幹事呢?”
當助班是加素拓分的好差事,一聽她這話便有幾個同專業的大二學生舉起了手,毛遂自薦。
“大二的幹事工作經驗隻有一年,很有可能管理不好新生班,而且助班至少要由大三的幹部來擔任,如果今天破例用了個大二的,那以後還有沒有規矩了?”
孟月明打官腔從來不用草稿,任由大事小事,隻要她一搬出“規矩”兩個字,別人立馬歇菜。
唱完白臉,孟月明自然也知道不能在開會期間真跟褚漾吵起來,轉而又換了種溫和的勸導方式:“一個人帶班雖然辛苦,但總歸能學到不少經驗,半個月軍訓下來,你的工作能力肯定會有不少提升,這也便於你之後競選主席團,你說呢?”
這話說的活脫脫就是個為下屬著想的好領導。
舒沫說的沒錯,她能跟孟月明撕破臉,孟月明就能光明正大給她使絆子。
“通知已經發放到位了,周末迎新,每個助班都做好自己班級的工作,爭取今年的軍訓閱兵拿個好成績,散會。”
褚漾的單方面抵抗根本毫無作用,孟月明拿起文件就要離開。
有幾個幹部過來安慰她:“忍忍吧,熬過這半個月,換了屆就行了。到時候體力活我們會幫你,不會讓你一個人累的。”
她當然知道,忍過去就好了。
老爸小時候就跟她說“小不忍則亂大謀”,不與傻瓜論短長,不用為了一些人浪費心思和時間,隻要做好自己分內的事,別的都不用在乎。
她將這些話奉為真理,哪怕有女生刻意剪破她的校服,哪怕有男生在本子上寫滿對她的汙言穢語,她就當沒看到。
因為不值得。
但這種心理暗示隻讓她越來越憋屈,越來越覺得難受。
如果能忍,早就在理事會那天她就忍了。
如果她真忍了,現在論壇裡對她的那些風言風語依舊不會消失。
褚漾忽然笑了:“忍忍就過去了?”
周圍的人異口同聲:“對啊,忍了這一個月,以後她就管不了你了。”
她深吸口氣,一副聽勸的樣子:“我知道了,你們先走吧,我一個人冷靜冷靜。”
“難為你了。”
褚漾搖頭:“沒事,我習慣了。”
其他人都用一種心疼的眼神看著她。
直到宋林幼也離開,褚漾才拿起桌上的筆記本,直接往值班室走去。
忍你奶奶個腿。
剪她校服的女生被她關在廁所用冷水澆了個透心涼,用她的名字寫黃文的男生被她按在學校後門的牆上踢斷了子孫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