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快?”他抬起頭來明知故問,笑著去摸索,“我看看。”
……
梁以璇汗津津地陷落進柔軟的床裡。
一雙手握起她腳踝,將她並攏的雙膝分開。
下一瞬,她揚起脖頸,無法抑制地溢出一聲低吟。
《rosabella》的唱詞在耳邊悠悠蕩蕩地響起來——
那就賜她美夢徜徉
讓無邊顫慄澆灌她
教她仰起天鵝頸項
誠實熱烈的表達
*
被抱去浴室洗澡的時候,梁以璇掛在邊敘身上,手臂和腿都成了細細長長軟趴趴的面條。
跳舞的運動量分明大多了,但她的體力在邊敘這裡總是不夠用。
從前沒想明白為什麼,今天好像忽然茅塞頓開了——
即使是跑得了萬米馬拉松的健將,在真正喜歡的人面前也會變成水變成泥,變成一切柔軟到沒有形狀的事物。
熱水從頭頂的蓮蓬噴頭澆下來,衝刷掉身上黏膩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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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敘從身後摟著她,忽然問:“今天是不是嚇到了?”
梁以璇一愣:“沒有……”
大概是考慮到時隔太久,梁以璇看得出來,邊敘剛才已經盡可能收斂些了。
“想哪兒去了?”邊敘關掉熱水,拎起一旁幹淨的浴巾把她裹住,給她擦著身體,“我問你陪同事去醫院的時候。”
“……”
梁以璇之前說自己有點情緒,其實就是因為嚇到了。
但剛剛酣暢淋漓一場,那些情緒好像也消化得差不多了。
“那會兒是有點。”梁以璇扭過頭去看他,“那是我們團的首席女主演,不知道具體檢查結果怎麼樣,如果真是十字韌帶斷裂……”
“想到自己了?”
梁以璇點點頭。
這樣的意外不是第一起,也不會是最後一起,和競技場上的運動員一樣,有太多舞蹈演員摔折在他們熱愛的舞臺上,一摔就再也起不來,或者即便起來也難再站上巔峰。
能夠在巔峰退役的幸運兒少之又少,可矛盾的是,多數人也不想接受這份幸運。
如果不是因為傷病被迫退役,他們絕不會甘心因為到了某個年紀就離開舞臺。即便深知自己已經到達巔峰,繼續走下去隻會是下坡路,他們依然選擇能跳多久就跳多久,直到跳不動為止。
每一位首席從成為首席的那一天起,職業生命也就進入了倒計時。
黎沛今天的絕望,梁以璇感同身受。
“怎麼突然問這個。”梁以璇問。
“想跟你說句話。”邊敘給她穿上了浴袍,系上腰帶,掰過她的身體,讓兩人變成面對面的站姿。
梁以璇露出疑問的眼色。
就在她以為邊敘會安慰她,說這種事不會發生在她身上,或者勸她引以為戒別太拼的時候,邊敘慢慢地說:“如果那一天一定會來,你越享受那之前的每一次舞臺,那一天就會越少遺憾。”
梁以璇仰頭看著他,眼裡有星星點點的光影在浮動。
是她想岔了。
邊敘不會在這種時候用男朋友的立場束縛她,而會用藝術家的同理心理解支持她。
因為他足夠愛她,所以他願意包容她的夢想。
因為他足夠強大,所以他可以包容她的夢想。
梁以璇靜靜看了他一會兒,點了點頭,想抱他的時候才想起不對,拎起另一條幹淨的浴巾想幫他也擦幹。
邊敘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擦槍是會走火的。”
“……”
*
邊敘說自己來,趕走了梁以璇,讓她去問問陸源晚飯到了沒。
梁以璇換了衣服出房間,正要給陸源打電話,剛好門鈴響了。
她過去打開門,看到陸源左右手各拎了一隻碩大的保溫箱,衝她驚喜一笑:“梁小姐,今兒你在啦。”
“嗯?”梁以璇關上門,明白過來,“哦,你說我昨天不在的事。”
陸源換了鞋走進去,把保溫袋拎到餐桌上,一邊拆盒一邊說:“對,還是你在的時候老板作息比較規律,昨晚看他餓到很晚,胃都不舒服了才叫我送晚飯。”
梁以璇一愣之下回頭看了眼牆上的時鍾。
她和邊敘折騰了不少時候,這會兒都八點多了。
“他昨晚吃飯比今天還晚嗎?”梁以璇問。
“是啊,都九點多了吧。”
梁以璇奇怪地看了眼手機裡的視頻通話時間,發現那個時候還不到九點。
可是邊敘在那之前明明跟她說,他已經吃過飯了。
陸源見她皺起眉來,捂了下嘴:“梁小姐,我說錯話了嗎?”
梁以璇搖搖頭:“他還騙我說早就吃過了,一會兒我找他問問去。”
陸源慌忙擺手:“那您可千萬別說是我說的啊!”
“那你告訴我,他昨天中午幾點吃的?”
陸源一愣:“昨兒中午老板不是跟你在一塊兒嗎?”
梁以璇也愣了愣:“我們早上就分開了。”
“啊,那老板去外頭吃了吧,他沒讓我管午餐呀。”
梁以璇疑惑道:“他跟我說他在家無聊了一天。”
“那不能夠……”陸源篤定地擺擺手,隨即意識到不對勁,慌忙閉了嘴。
“你確定他不在家?”
陸源把頭搖成了撥浪鼓:“不是,我記錯了,老板昨天在家的。”
梁以璇無奈地看著他:“他不會出去做壞事的,你告訴我實話。”
陸源撓撓頭:“那什麼,是這樣,昨兒我之所以知道老板和您出去了,是因為老板一早讓我安排保潔阿姨趁你們不在家來打掃衛生,那保潔阿姨收拾到傍晚才走,一天下來都沒遇上老板啊。”
梁以璇蹙攏了眉頭。
主臥房門打開,邊敘穿著浴袍走了出來。
陸源心虛地低下頭去,給梁以璇使了個眼色,暗示她千萬別出賣他,甚至用眼睛靈活地表達了——隻要不出賣他,以後他就願意提供更多情報的意思。
“……”梁以璇朝他點了下頭表示成交。
*
陸源擺好餐具後及時撤離了戰場。
梁以璇陪邊敘吃起了晚餐。
這個點已經過了她的進食時間,她晚上本來也吃得少,不吃也不會有什麼飢餓感,隻在一旁稍微吃了幾口小食,看邊敘吃飽以後,準備起身收拾剩菜剩飯。
邊敘拉人回來,把她摁在了座位上:“這麼勤快做什麼,今天還不夠累的?”
“剩菜不處理會臭的,”梁以璇皺皺眉頭,“要不然你吃光。”
邊敘嘆著氣搖搖頭,在吃光剩菜——為難自己的胃,和親手處理剩菜——為難自己的手之間選擇了後者,把剩菜能留的留了,該倒的倒了,再把碗筷交給了洗碗機。
梁以璇看他不太熟練地忙前忙後,想了很久的問題隱約有了答案。
如果昨天邊敘是因為正事出去的,沒道理瞞著她。
但她又確信他不可能做什麼不能告訴她的,對不起她的壞事。
想來想去隻剩下一種可能,那就是邊敘昨天一早到南郊之後,壓根就沒回來過。
聯想到陸源說他昨晚餓到胃不舒服,他很可能在車子裡待了一天,什麼都沒吃。
他在她外婆家附近寸步不離地守了一整天,擔心她跟媽媽發生不愉快之後有什麼需要,他可以隨時來救場或者陪她。
或許他也順便等到了她媽媽,跟她媽媽私下說了什麼話。
而他不想她知道這些,讓她兩難,讓她增添心理負擔。
梁以璇望著廚房水槽前忙碌著的男人,忽然覺得眼眶有點酸脹。
好像這麼遠遠看著他有點不夠。她離開客廳走進廚房,從背後牢牢圈住了他的腰,臉頰貼上他的背脊,輕輕蹭了蹭。
邊敘意外地扭過頭看她:“怎麼,這麼一會兒就舍不得我了?”
“嗯。”
邊敘聽她聲音悶悶的,洗幹淨手,轉過身去:“怎麼了這是?馬上收拾完來陪你了。”
“別收拾了……”梁以璇重新環住他的腰,“現在就陪我吧。”
“不是你說剩菜不處理會臭?”
“那就讓它臭去好了。”
邊敘稀奇地挑了挑眉:“梁以璇,剛才沒夠是不是?”
梁以璇一噎。
“我怕晚飯拖太晚草草結了,你原來不是想吃晚飯,是想吃我?”邊敘把人攬進懷裡。
“誰想吃你了?”梁以璇瞪他一眼。
“怎麼,我不好吃?”
梁以璇皺起眉來:“你能不能別說這……”
“做都做了,還不能說?”邊敘一把豎抱起她,把她抱上廚臺,“梁以璇,記不記得你們老師說,這事有助於提升你的肢體表現力?”
梁以璇摸摸鼻子:“你又翻什麼舊賬。”
“不是翻舊賬,我是發現你們老師說得有點道理,”邊敘回想著說,“你看你在床上放開的時候,是不是肢體表現力比平時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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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敘沒在開玩笑。
雖然以往兩人的生活算得上和諧——畢竟梁以璇願意用她柔軟到不可思議的肢體配合他, 任他搓圓捏扁,翻折顛倒, 但她長期都是被動的那方。
即使他偶爾心血來潮想把主動權給她, 她也僅僅隻是待在上面,像把算盤,被他撥一撥就動一動, 不撥就不動。
她也很少每次一開始就放肆出聲, 起初都是能忍則忍,被他逼到沒法了才顧不上克制。
以前他不勉強她, 覺得勉強沒趣, 現在卻覺得這種勉強成了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