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賀潮一看桌上的書就頭疼,嘆了口氣,“我爹娘讓我學我都沒學,沒想到最後竟栽在了你的身上。”
元裡樂了。他也沒故意壓榨楚賀潮,而是同楚賀潮公平地道:“我也跟你一起學,行不行?”
楚賀潮的興致還是不大,“學這些有什麼好處?”
“那好處可就多了。”
元裡滔滔不絕,給他說了許多多學多讀的好處,話還未說完,楚賀潮便懶洋洋地捏著元裡的下巴,教他:“元樂君,我們都是成熟人,你想讓我辦事,自然得給我點我感興趣的好處……”
他目光隱晦,元裡聽懂了。
“行吧,”元裡想了想,便道,“但我要看看你的態度如何。”
楚賀潮愣愣地看著他,反應過來後便低罵一聲,連忙追問,“你知不知道我要說的是什麼?”
元裡道:“不就是睡覺嗎?”
“……”楚賀潮咽了咽口水,一下子口幹舌燥了起來,小心翼翼地問,“你願意?”
元裡想了想,“如果你能每日看完一本書,完成我所教導的東西,我就跟你睡覺。”
身為一個剛剛開葷且血氣方剛的將軍,沒有什麼話比這句話對楚賀潮的誘惑更大了。
元裡自從跟楚賀潮睡覺了後,便一直堅持著好習慣。兩三天才和楚賀潮耍一次,一次最多一個時辰,因為這樣不傷身,還能保持良好的睡眠質量。
他是睡好了,楚賀潮是徹底睡不了。
剛嘗過這滋味的腦子裡成天成夜想的都是這事,死在元裡身上都願意。但偏偏元裡不願意,弄得楚賀潮明明開了葷,卻比先前還要憋屈。
憋狠了的壞處也很明顯,那便是兩三天一次上床的時候,他幹得更猛,野獸一般衝撞,發著狠地連本帶利討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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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越狠,元裡越是怕,越是想要控制時間。
元裡不是不喜歡那事,隻是每次和楚賀潮做一次,他都心驚膽戰,生怕出事。而那種失控顫抖的感覺也太過危險了,讓元裡大腦一片眩暈,越是沉浸越是瘋狂,讓他也不知道是沉淪好還是排斥好。
楚賀潮確定他說的是真話後,抬手抹了把臉,拿起書繼續往下看,“今天就開始算了吧?”
元裡眨眨眼,點了點頭,“嗯。”
楚賀潮不說話了,神色異常專注。
元裡慢吞吞道:“其實從明天開始也行……”
楚賀潮伸手示意他別說話,“乖,出去玩吧,別打擾我看書。”
元裡:“……”
*
在寒冷逐漸降臨之時,京城之中,李立也收到了幽州送來的糧食和消息。
李立是個快五十歲的老家伙。一雙眼睛精光爍爍,面布橫肉,顯得煞氣非常。
聽到楚賀潮和元裡婉拒上京的理由後,他冷哼一聲,倒是毫不意外,“我就知道這二人不會輕易上京。”
他的心腹王春憂慮地道:“這二人的理由還讓人找不出缺處。楚賀潮乃是先帝封的大將軍,職責便是駐守北疆防外敵侵入。元裡更是無處可說,北方的雪災一事災害甚廣,他這個刺史忙於災後修繕無法來京也是情有可原。”
李立冷笑道:“天子的這塊招牌啊,越來越不好用了。”
他這話一出,底下的人沒人敢接話。
李立也不在意,他嘆了口氣,“黃河以北,怕是已然聯合起來了。”
部下中有人疑惑問道:“主公為何這麼說?”
“這楚賀潮和元裡已掌握了幽州、並州兩地,”李立摸著胡子道,“前不久,冀州吳善世還上書表元裡為並州刺史,吳善世肯做這種事,他們三人必定攜手了。而這攜手要對付的人,除了老夫也不做他想了。”
聽聞此話,部下哗然,有人驚慌不已地道:“這河北三州若是攜手,我們怎可抵擋啊。”
李立的臉色也並不好看。
他才掌權不過三年,已然深深被權勢所迷,享受百官對他又懼又畏的滋味。在得知楚賀潮打下並州後他就有種不好的預感,等吳善世上表元裡為並州刺史後,這股不好的預感就更是達到了頂峰。
這三人若是聯合起來,就是龐大的一股勢力。李立必須想辦法瓦解他們的聯合,否則受難的將會是他自己。
李立沉思片刻,緩慢地道:“先派人去冀州送下賞賜,看是否能拉攏吳善世,給他一切他想要的東西。告訴他,如果他願意協助於我,我願意與他共統江山。”
王春驚訝道:“主公?!”
李立抬手讓他閉嘴,“我心意已定。吳善世此人野心不小,且好大喜功,拿半壁江山作為誠意,他有五成會動心。但他麾下的聰明人不少,而我的名聲已臭不可聞,更有可能的是他與楚賀潮元樂君一般,直接拒絕我的賞賜,並大罵上我一番,以宣揚自己的名聲。”
他忽然哈哈大笑,“這些人啊,一個比一個活得虛偽。把這名聲看得比命還要重要,但各個心髒得很。要是他們處在我這個位置上,我就不信他們能不動心。面上說著自己乃是效忠天子的忠臣,真正讓他們死的時候,他們又會害怕了,那會兒也不覺得名聲有多麼重要了。他們在乎名聲,我可不在乎名聲。權勢握在手裡的才是真的,其他都是虛名……這吳善世的好大喜功便是他的缺處,我不奢求他能站在我這一處,但至少要讓楚賀潮和元裡他們懷疑吳善世已與我站在了一處,要讓吳善世有口難言,必須收下我的東西,你們懂了嗎?”
部下們若有所思,“主公這是想要不戰而屈人之兵?”
“不錯,”李立平靜道,“隻是如此還不夠。我還需要再做些防範,再招攬些盟友……快去將大將軍嚴諱請來!”
*
元裡和楚賀潮一連在並州巡視了一個月,將並州內九個郡的治所都去了一遍,並加強了並州的守備軍防線,以及查看了一番並州徵兵的進展。
元裡特意交代了關之淮和辛州兩人,一定要按照他的要求練兵。
幽州兵的勇猛這二人可是親眼見識過的,他們沒有道理不答應。兩人同元裡保證,他們一定會按照元裡的方式來練兵,爭取將這十萬並州兵也打造成精銳之師。
十二月初,天氣越發寒冷之時,他們才回到了幽州。
剛回到幽州,今年的初雪便落了下來,短短一個時辰,外頭已是一片銀裝素裹。
一回到楚王府,元裡便把炕床給燒起來了。
他令人熬了湯底,宰了一頭羊,和楚賀潮吃了一頓酣暢淋漓的涮火鍋。
飯吃到中途,兩個人就熱得滿頭都是汗,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了幾件,這才舒服了一點,能繼續吃了。
火鍋裡加了麻椒,元裡胃口大開:“爽快!冬天吃火鍋是最美味的了!”
楚賀潮被熱得直接光了膀子,身上汗珠子豆大,“這屋裡的炕床燒得太熱了。”
元裡其實也很熱,但他裝得很淡定,“你這一個月的書都讀哪去了?心靜自然涼,你想想書裡的內容就能涼快了。”
楚賀潮嗤笑,“我全都讀到你身上去了。”
元裡無話可說地看著他,又夾了一筷子東西放進嘴裡。誰知竟夾中了麻椒,他被麻得嘴唇通紅,舌頭發麻地呼著氣,著急地到處找著水喝。
楚賀潮一看到他這副可憐模樣,便忍不住眼神一暗,上前親了他一口,在他嘴裡掃蕩了一圈。
等離開時,元裡都感覺到舌頭不是自己的了。
第121章
元裡嘴麻得說話都含糊,“楚賀潮,你還是少吃點羊肉吧。”
楚賀潮莫名其妙,“怎麼?”
“我是擔心你太上火了,”元裡幽幽地看著他,“要是再流鼻血可怎麼辦?”
楚賀潮氣笑了,“你就不能盼我點好的?”
元裡憂愁,“那你記得別滴進鍋裡了。”
楚賀潮都想把他拽過來打屁股了,皮笑肉不笑道:“放心,不會的。”
忙於正事時,日子過得很快。年後便是楚賀潮的生辰,本沒什麼特殊的。但今年卻有些不一樣,這是他三十歲而立的生辰。
生辰這日,楚賀潮和元裡一起來祭拜楚王夫婦。
在楚王與楊氏的墳墓旁,還多了一塊墓碑,那是楚明豐的墓。
這三個墓裡頭都是空棺材。
紙灰隨著冷風吹,落到楚賀潮的頭發上。楚賀潮席地而坐,燒了一會兒紙後,突然開口,“爹,娘,我找到想成親的人了。”
元裡把金元寶放進火盆裡,抬頭看了他一眼。
“人你們也見過,說出來你們也許會很生氣,”楚賀潮在火光之中笑了一下,“他是楚明豐的媳婦元裡,不過現在是我的媳婦了。”
火苗舔舐著他的指尖,冷風呼嘯吹過,像是楚王夫婦的責罵,與楚明豐的驚愕。
“你們也知道他和楚明豐之間是一清二白的吧,”楚賀潮靜靜聽了一會風聲,又扯唇笑了一下,“別罵了。人就定他了,我死了也不放過他。就算你們氣得從棺材板裡跳出來也不行,人就是我的了。”
枯枝亂顫著,元裡面前的火盆被吹起了紙灰,劈頭蓋臉。他差點以為這是楚王夫婦倆真的被氣到顯靈了,元裡嘴角抽抽,擦了擦臉。
他在心裡頭道:“我會照顧好楚賀潮的,會好好跟他過日子的,你們安心去吧。”
過了一會兒,林田提醒他們時辰已晚。元裡抬頭看了看天色,跟楚賀潮道:“哥,天晚了,咱們走吧。”
“好,”楚賀潮應道,“樂君,你先過去吧。”
元裡知道他是想和家人說說心裡話,便點點頭離開了。
楚賀潮把最後的黃紙燒完,看著墓碑上的字,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紙灰,低聲道:“要是你們真能聽見我說的話,那就保佑元裡他長命百歲吧。”
他的面上緩緩冷凝下來,最後看了墓碑一眼,“別讓我再克死他。”
從墳墓回來後,楚賀潮就沒怎麼說話。晚上,元裡笑眯眯地湊到他面前,雙手合起,“猜猜我給你送了什麼東西?”
楚賀潮拉過他在身邊坐下,“什麼,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