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窮挑戰,今日開始,月生活費一百五,堅持到期末考試。”竇晟淡淡一笑,“男朋友,不要太快心疼我。”
“……”
謝瀾麻了,“我能立刻打死你麼。”
竇晟自信地笑,“我仔細想了想,如果穿戴正常,隻在生活費上節約,並不算真正體驗物質貧窮。”
謝瀾沉默片刻,“我隻想問,那我每天下午還有奶茶喝嗎?”
“這個有。”竇晟笑起來,“我從生活費裡預留了給男友的奶茶錢。”
認真的嗎。
一個月一百五。
“不用了。”謝瀾艱難地擠出幾個字,“我不想考前中毒。”
“動態已發,落子無悔。”竇晟把熟悉的GoPro綁在胳膊上,彎腰撿起地上的爛書包,往身上一掛。
“先走一步,學校見。”
“啊?”謝瀾下意識看表,“還有兩小時小馬叔才來接,你上哪去?”
竇晟面露無辜,“小馬是誰?我認識嗎?”
謝瀾:“你再問一遍?”
竇晟笑笑,“別鬧了,我要省兩塊錢公交車票,走著走去上學。”
走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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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瀾對著他的背影陷入史無前例的震撼。
“跨江啊?”他忍不住問。
竇晟在樓梯口瀟灑揮手,“有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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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豆蛋畫風詭異。
身上掛著破布條,吃飯隻喝稀米湯。
蛋舍下午茶時,它竟然拿著布丁來找敲鍵盤的兌換五個大饅頭。
敲鍵盤的皺著臉戳戳懶蛋:它怎麼了?
懶蛋含著巧克力雪糕道:哦,它和隔壁土雞蛋商量過後改了個名。
嗯?敲鍵盤的震驚:這麼大的事不告訴我?改什麼?
懶蛋把雪糕咽下去,冰冰涼涼地說:窮光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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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區20個100點,明天見呀
第70章 人間貪涼豆
竇晟走則走矣,沒過一會,和謝瀾發起了一段實時位置共享。
謝瀾站在窗邊,看著開闊的江面,跨江立交橋上車輛川流不息,橋面兩側有窄窄的人行通道,從高處看幾乎可以忽略。
他沉默片刻,低頭看著地圖——代表某人的小綠點此刻就在橋上。
實時對講線路裡響起一陣電流聲,竇晟道:“風景不錯。”
謝瀾:“……以你的速度估算,你會遲到。”
手機裡一下子響起呼呼的風聲,“我慢跑前進。”
小綠點在地圖上稍微提速了些許。
從家到學校,開車要多繞不少路,步行倒反而都是直線。但盡管如此,也有九公裡。
努努力,遲到不至於。
就是不知道晚上會餓成什麼樣、發現沒錢吃宵夜會不會哭這樣子。
謝瀾淡然回到桌前,點開手機上的編曲軟件。
靈感迸發得很突然,源於蒼茫地圖上這個努力的小綠點,一首歌撐不起,但寫一小段簡單的旋律足矣。
二十分鍾後,謝瀾發了條微博。
@謝瀾_em:備考期間,每天隨手寫段旋律放松,今天的叫《流浪大貓》。求幫忙轉發、幫忙拉票,感謝。
微博發出後很快湧上評論。
-流浪大貓?草哈哈哈
-他被你放逐了嗎?
-豆子說要體驗25天極窮生活,他去拾荒了啊?
-好聽啊!雖然隻有十幾秒,簡單的旋律也很好聽!
-崽你終於開竅了,拉票就要這樣拉啊,這種很適合搬走拉票!
謝瀾贊了幾條。
這確實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拉票方式,既不算白討,也不佔用備考精力。剩下的,隻能交給運氣。
*
謝瀾動身上學前,看小綠點已經在學校附近,就把實時掛了。
但等他坐到教室,身邊的位子卻還空著。臨近預賽,貓頭鷹們到處流竄問題,他給車子明和王苟講了兩道題,直到預備鈴響,竇晟仍不見人。
胡秀傑出現在教室門口,大家各回各位。
胡的視線掃過謝瀾身邊的空座,“竇……”
“老師。”竇晟微喘的聲音從後門響起,“抱歉,晚了點。”
胡秀傑皺眉,“趕緊進。”
竇晟大步流星穿過講臺,回到座位。
謝瀾起身讓位時,發現他的破書包疑似比從家出發時更鼓了。
謝瀾小聲問道:“幹什麼去了?”
竇晟更小聲回,“附近菜場,和阿姨搶菜。”
“?”
竇晟落座,飛快扯開書包拉鏈,停頓兩秒又拉好,“這些,隻花了三塊。”
謝瀾驚鴻一瞥,那竟然是一大包不知名綠葉菜、一個番茄、一截白蘿卜、兩個雞蛋。
“……?”
竇晟低頭飛快寫了個字條推過來。
【我在摳門貼吧學的妙招,傍晚菜場有剩菜賤賣,你都不知道有多便宜,臨期無菌蛋四毛一個,豆子天堂。】
謝瀾把那幾行字讀完,聽到某人腹腔咕一聲。
——行軍九公裡加一場阻擊戰後,餓得理所當然。
謝瀾皮笑肉不笑,“期待你的生存紀錄片。”
捱過班主任的晚自習,放學鈴響,胡秀傑起身拍拍手,“說件事,要收本月直到期末考前的競賽資料打印費,按照上個月的量預收,多退少補。隻有咱班有這筆費用啊,每人十九塊錢,現金轉賬都行,明天收。”
謝瀾毫無波瀾,低頭裝書包,手放在拉鏈上卻忽然一頓。
他抬頭瞟向竇晟,“怎麼辦?”
竇晟渾不在意,“明天再說,摳吧裡說了,人要活在當下。”
“……”
回宿舍一路,戴佑王苟日常聊作業,竇晟落後幾米,肩上掛著書包,懶洋洋地打著哈欠。
六月像一支漸進的交響樂,就連晚風都熱起來了,他沒像往常那樣胳膊搭上來,隻和謝瀾並肩走著。
兩人的手臂在不經意間觸碰,走過樓頭轉彎,在那半米昏暗的空間裡,他攥了一下謝瀾的手。
謝瀾心跳一頓,夏天的悶熱感猝然加重。
前面戴佑王苟說話的聲音一下子真切起來,身後還有其他說笑的學生。
隻那一兩秒的樣子。
走出那半米昏暗,竇晟便十分自然地松開手,垂在身側,隻是嘴角極輕地揚了揚。
謝瀾神色淡然如常,頭向另一邊輕偏,在溫熱撲面的風裡輕輕舔了下唇。
經過宿舍樓口,竇晟提聲道:“我們去買點東西啊。”
戴佑應了聲,謝瀾跟著竇晟徑直走過宿舍樓,拐到食堂那條路上去,食堂和旁邊的樓之間有一條窄而深的縫,沒有監控,沒有燈,晚上站在縫最裡頭,即使有人從外面經過也不會被發現。
仿佛有著某種默契,他看著竇晟的背影,竇晟果然去了那。
一路摸黑往裡,越來越安靜,樓縫之間坑窪不平,竇晟走在前面,胳膊後伸拉著謝瀾的手。
進到最裡面,謝瀾低聲道:“你餓麼?”
“餓死了。”竇晟回他,“等不及明天吃飯了。”
謝瀾下意識瞟了眼他肩上掛著的包,幽暗中,隻能看得清輪廓。
他正想問竇晟的打算,竇晟忽然伸手握住他的腰,向下挪了挪,被攔在胯骨上頭。
悶熱幽暗,謝瀾一下子有點上頭。
他近乎下意識地伸出兩隻手扣住了竇晟的肩,竇晟將他往懷裡帶了一下,輕撫著他的頸,在他耳邊低聲道:“餓了,也隻能吃一口男朋友的樣子。”
幽靜的窄縫裡隻有兩人起伏的呼吸,和接連不斷的輕微吮吸聲。
天熱,碰一碰都躁得要死,他們抱著彼此,謝瀾的T恤貼在胸口,咚咚的心跳更無可遮掩。指尖和胳膊觸碰到竇晟的上衣,布料有些硬,不需看得很清,也能想象到那人是怎樣一幅得意的潦倒大少爺樣。
外頭忽然有學生經過,幾乎貼著樓縫入口,談笑聲一下子闖入,又漸漸走遠。
謝瀾心跳漏了一拍,背抵向身後的牆,腿在地上向外支了支。
狹窄的空間裡,兩人的腿有些打架,竇晟向旁邊挪了寸許,左腿在謝瀾兩腿間,抬了下他的下巴,欺身上前繼續吻他。
隻一兩秒,謝瀾就喘著氣把人推開了。
半邊身子站在他兩腿間的姿勢,太走火,盡管隻有膝蓋和小腿偶爾觸碰。
夏天,太容易出事。
謝瀾面紅耳熱地往外快步走,竇晟在身後低笑,他出去一路到宿舍樓頭,才又回頭瞅了一眼。
竇晟才剛從樓夾縫裡出來,蹲下系了個鞋帶,起身衝他輕輕眨了下眼。
躁。
回去在宿舍公共淋浴間裡澆了半分鍾冷水,又坐在床上怒寫半面競賽卷才能平復下來的那種躁。
英中男宿的公共淋浴間是這兩年剛修的,每一層隻有六個位置,謝瀾坐在床上寫題時,王苟從外面回來,嘟囔道:“豆子是有多貪涼,衝涼水澡就算了,還衝那麼久,不知道洗澡不得超過三分鍾的潛.規則麼。”
話音剛落,宿舍門被推開。
竇晟毛巾搭在脖子上,頭發浸著涼絲絲的水汽,進來把東西丟在桌上。
戴佑忽然道:“你穿的這是什麼啊?”
他換了一身帶來的換洗衣服,T恤肩窩附近還破了兩個很小的洞,像是被筆尖戳壞的,看起來更落魄了。
竇晟滿不在乎地用毛巾擦著頭發,“挑戰節約度日,錄視頻的。”
戴佑哦了聲,王苟卻見鬼似的猛抬起頭,“一百五啊?”
“嗯。一個月。”竇晟淡淡道:“哦不,準確說是到期末考前,還有25天。”
兩人都像看鬼一樣看著他。
隻有謝瀾淡定,把卷子一收,掀開被子躺下。
等竇晟關掉大燈爬上床,他才低低嘟囔著提醒了一句,“我不想喝衝粉的奶茶。實在不行就不喝。”
竇晟嗯了聲,“知道了。”
第二天早餐還算正常。
食堂有賣八毛錢的角餅,尺寸接近大號披薩的六分之一,分量夠足。謝瀾平時也就一塊角餅加蛋加豆漿,竇晟斥巨資一塊六買了兩張餅,搭上兩毛錢蘿卜幹,免費粥打上兩碗,呼嚕呼嚕吃得比平時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