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隻手彼此緊握著。
宋晴嵐忍不住問:“那麼,這麼久以來你有沒有發生過類似的情況?”
在他們相遇以前,季雨時一個人執行過89個B級任務,至少回溯了89次歷史,還不排除統一任務反復多次才完成的情況。
和守護者不一樣,記錄者為了最大限度地降低自己在歷史中的存在感,他們沒有隊友,都是單獨行動,如果這其中季雨時出了什麼問題……宋晴嵐不敢想。
“偶爾,但不嚴重。”季雨時說,“我們在銜尾蛇任務裡第一次循環的時候,我曾懷疑過自己是大腦記憶超載。”
宋晴嵐神色一凜。
那時,在公園管理處外面,他還特地找過季雨時談話,頗為挑剔地詢問季雨時心理承受能力怎麼樣。
季雨時的回答是——“不怎麼樣”。
他走後,季雨時最後一個到達公園管理處,臉色很蒼白,還請宋晴嵐幫忙擰瓶蓋。
先不論評季雨時的戰鬥力有沒有可能擰不開瓶蓋,他們當時所有人都隻有一個想法,認為季雨時弱得連瓶蓋都擰不開。
越想,宋晴嵐神色越沉,心像被扯了一條口子。
那時候欠下的,果然是他自己來承受。
“你的藥。”宋晴嵐很快想到了一點,“你的藥不僅僅是理清思路、提神用的。你對它有依賴性,是不是?”
季雨時默認了。
他隨身攜帶的藥盒,與他一直形影不離。
靠著這些藥,他才能減少記憶反復,減少循環記憶的夢境,順利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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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隨著而來的後遺症也有不少,除了依賴性,還包括臉色蒼白、突然虛弱、突然感到絕望等多種負面情緒的影響。
宋晴嵐沉了嗓音:“我剛剛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你正準備吃藥。”
季雨時一怔。
宋晴嵐怎麼知道?
不過他很快記起來,宋晴嵐整理完東西後去洗澡了,應該是正好看見他放在臺面上的藥瓶。
宋晴嵐下了床,去了浴室一趟,回來時手中拿了藥瓶。
他問:“今晚是已經吃了,還是沒來得及吃?”
季雨時說:“還沒來得及。”
宋晴嵐重新在床沿坐下,引得床墊下陷,他順便伸出手把季雨時拖到了身上。
大男人本不該這樣膩膩歪歪,他偏像抱著什麼寶貝一樣抱著季雨時。
季雨時摟著宋晴嵐的脖子,有些別扭地跪坐在他的大腿上。
見他表情嚴肅,便低頭親了親他:“怎麼?”
宋晴嵐:“看來我拿走你的藥是對的。”
季雨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果然,宋晴嵐說:“這一瓶藥也先給我保管,等你實在需要的時候再吃,咱們不濫用,試著戒一戒它的依賴性。”
季雨時想爭取一下:“我也不是每次都吃的,在魔方裡就沒怎麼吃。”
不提這個還好。
一提這個,宋晴嵐的臉色更加臭。
在魔方裡季雨時不僅不聽勸阻強行闖關,害他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地找人,任務結束後更是自作主張直接跑掉不打算回來了。
在藥物影響下,冷靜的人會突然決絕起來,後果不堪設想。
“不行。”宋晴嵐說,“季顧問,你現在有家屬了。以後,這點家屬說了算。”
作者有話要說:
①:架空私設,文裡大學可以同時報兩個以上專業
第86章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紗簾照進房間。
床上的人被光線打擾,安靜蟄伏著的睫毛顫動了一下,然後皺了皺眉,暫時沒有醒來,卻不如之前睡得那麼安穩了。
昨晚睡得晚,但宋晴嵐保持早起的習慣已經有多年。他輕腳輕手地起了床,把自己的枕頭調整了下位置,再把昨晚掉落在地板上的抱枕撿起來疊了上去,用這個高度替季雨時擋住了照向他臉部的陽光。再過十幾分鍾,這道光就會移動到床頭的牆壁上,不再打擾他。
季雨時的睡眠不好,卻沒有使用遮光簾,這是非常沒有安全感的表現。
再加上他一個人住,對於在黑暗中入睡來說,可能他更不喜歡的是在黑暗中醒來。
宋晴嵐走出臥室輕輕地帶上門。
三隻原本在客廳待著的貓咪倏地四散而逃,各自佔領據點觀察著他這個外來者。
食盆一個比一個幹淨。
宋晴嵐找到貓糧將它們都填上才去洗漱。
宋晴嵐洗漱完畢出來時,“前任們”似乎已經不怎麼怕他了。
一隻隻看不清長相的漆黑煤球在他附近走來走去,保持著距離。
宋晴嵐開始做熱身。
他不是肌肉虬結的類型,反而是體態非常修長的那一類,身上的每一部分都恰到好處。他平常並不追求力量級別訓練,因此隻簡單地徒手進行的窄距俯臥撐、卷腹等,都可以達到他每天早上喚醒身體的目的,並不受場地限制。
季雨時的客廳裡除了沙發、書,還有一塊空地供宋晴嵐使用。
等他正式開始訓練時,貓咪們已經一隻接一隻排排坐,好奇地坐在他身邊跟著他的動作轉頭了。
這是他們正式交往以後,宋晴嵐進入季雨時生活的第一個早晨。
安靜、悠闲,一切都很美好。
做完訓練,他對貓咪們招了招手,一隻黑貓就試探性地走了過來,待宋晴嵐開始撓它的下巴,它就不復之前的高冷,完全淪陷了。
物似主人型,確定這個外來者可以信任以後,它便軟綿綿地由著宋晴嵐抱著它一起去了廚房。
冰箱裡琳琅滿目,擺滿了食物。
宋晴嵐找到要準備做的食材堆在臺面上,然後放下了貓。
貓不走,還站在臺面上看他。
宋晴嵐輕輕地趕了一次,它才跳下去騰出空地。
可是等宋晴嵐再從冰箱裡找到牛奶回去時,臺面上又坐了一隻貓。
陽光也灑進了廚房,照得水槽的五金件與玻璃吊燈閃閃發光,照得貓咪身上的黑色皮毛都泛出了光澤。它好奇地低著頭,用胡子挨個去碰碰那些食物,發出了“喵”的一聲疑惑,像是在奇怪這個家裡什麼時候開始做早餐了。
宋晴嵐勾唇,摸著它的頭:“怎麼又上來了?”
黑貓:“喵?”
於此同時,腳邊也有貓叫聲傳來:“喵~”
宋晴嵐低頭一看,地面的那隻貓正在蹭他的褲腿,表示親昵。他一下明白了,現在在臺面上的貓咪不是先前的那隻,地面的才是。
玄關傳來門鈴聲。
臺面上的貓咪輕盈地跳到地面,再加上不知道剛剛躲在哪裡的黑貓,三團黑影迅速往玄關跑去。
家裡來客人了?
宋晴嵐放下手裡的東西,跟著貓往外走。
這些貓像有感應一樣,在玄關有些興奮地抬著頭喵喵叫。
季雨時已經被門鈴叫醒了,他站在臥室門口,隨意地披著一件灰色睡袍,看到宋晴嵐便道:“我們的早晨沒有了。”
他的神情慵懶,臉上帶著睡覺壓出來的紅印。
聲音是慣有的那股清冷,語氣裡卻有很明顯的埋怨。
宋晴嵐走過去,長臂將人一拉摟在懷中:“沒睡醒?”
門鈴又響了一聲,隱約還傳來狗叫。
門外那人似乎很有耐性。
季雨時嘆口氣,無奈道:“是我哥,他有房門密碼。他是來看你的。”
*
季旻越牽著狗一進門,二黑就進入了備戰狀態,咻地一下跳上了高處嘴裡發出嗚嗚聲,果然與這隻柯基非常的八字不合。柯基也開啟“汪汪汪”模式,一時間安靜的房子裡吵翻了天。
給季旻越開門的人是宋晴嵐。
在玄關這種狹窄的地方兩人靠得比較近,季旻越得抬頭才能看見對方的臉,隻覺得對方怕是足有一米九出頭了。
乍一見對方,季旻越原本心中還有的不滿與懷疑不知道跑去了哪裡,因為對方英氣的眉眼與身上那凌厲感,直觀地讓人感受壓力,那是經過長時間的磨礪、執行過數次危險任務才會有的氣質。
“季老師。”宋晴嵐先給他打招呼,挺禮貌的,“請進。”
季旻越嚇了一跳:“我們見過?”
在氣泡世界裡確實見過。
但事實上,在真實的世界沒有。
宋晴嵐說:“是我聽季雨時提過季老師。你好,我叫宋晴嵐。”
季旻越心中那股小小的不滿於懷疑登時又冒了出來,微妙道:“囝囝調去江城那會兒,我也聽他提起過你。”
寧城的人稱家中的小女兒為囡囡,小兒子為囝囝,也有全家人都一起這樣稱呼的,就當做小名。
宋晴嵐小時候在寧城時也被這樣稱呼過,後來長大了就沒這樣叫了。
他沒想到季雨時的小名會被保留下來。
相比之下,季雨時三個字就不如囝囝親密了。
二黑與柯基仍在激情對線。
兩人對視一眼,彼此都抬腿離開了玄關。
“我那會兒對文職工作者有點誤會,自視甚高。”宋晴嵐沒有避開這個話題,“這不,命運讓我栽了個大跟頭,這輩子都砸季顧問手裡了。”
他笑了下,露出白牙,顯得有了幾分豐神俊朗,咄咄逼人的凌厲感褪去不少。
季旻越:“……”
這話他沒法接。
拜汪部長傾心教導所賜,宋晴嵐又說了句:“任何工作裡光是有人向前衝是不行的,一定得有像季老師和季顧問這樣的文職工作者為我們保駕護航。這次能順利回來,全靠季顧問。”
季旻越心中舒坦了不少,拉不下面子再說什麼:“囝囝呢?”
開玩笑,他竟在弟弟家第一次感覺到了局促。
宋晴嵐道:“他剛起,在換衣服。”
季旻越僵硬道:“現在才剛起?!”
宋晴嵐皺了皺眉:“他平常都起很早?”
季旻越已經腦補了一大串好戲,胖乎乎的身軀都快承受不住了:“嗯……也算是吧,他的睡覺質量不好。有時候兩三點鍾就爬起來了。”
正說著,季雨時就走出了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