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順結結巴巴道:“我……我不知道啊,我隻喜歡小姑娘,我不喜歡男人的啊。”
“你最好記住這句話,一輩子都隻喜歡小姑娘。”周暉翻了個白眼,說:“換做是我一定開心得瘋了,絕對不會不高興。顏蘭玉這個反應,說明這個玩笑裡有個非常致命的問題。”
“——啊,問題?”
“小美人因此產生了很大的懷疑,但棋差一招沒掩飾好,被對方發現了端倪。也許是為掩蓋真相而做出應急手段,或者本來他們就對顏蘭玉存了殺心,離開機場後,顏蘭玉立刻被下了殺手……”
門叮的一聲打開,周暉大步走出電梯,向酒店門口停著的那輛銀色凌志走去。張順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忍不住猜測:“一個玩笑能有什麼問題,難道他不喜歡於靖忠?他看到於靖忠不夠帥所以移情別戀了,最後一刻想找你發揮下生命的餘熱?”
“內弟!”周暉怒道:“我跟你哥孩子都生倆了!我隻愛他一個!”
張順被訓得一愣一愣的,看到周暉坐進車裡,急忙跟上去想追問,卻聽周暉對司機小劉道:“去央金平措家,立刻,半小時內要到。”
“沒問題,他家也住東城——怎麼這麼急?”
周暉說:“不急他就活不過今晚了。”
小劉和張順同時面色劇變,但周暉面沉如水的望向車窗外,對兩個人充滿疑問的目光視若無睹。
半小時不到小劉把車停在了央金平措家門口——這個第五組的副組長家住在東城區一個很新的小區,復式小二層,這個地段沒有幾百萬下不來。
周暉塞了兩盒中華給保安,成功混進了小區。他步伐特別大而且快,張順一邊小跑跟著他,一邊氣喘籲籲問:“為什麼說他活不過今晚,是因為於靖忠也會派殺手來滅他的口嗎?”
“顏蘭玉那奇怪的反應不止看在方片兒眼裡,同時也看在五組的其他兩個特工眼裡。央金平措是副組長,身份眼界都和普通組員不同,也許已經看出了異常,但礙於於靖忠的身份和他身後龐大復雜的勢力,央金平措並沒有把自己的懷疑告訴任何人。”
“但是,那個勢力不會放過他。”周暉繼續道:“他們知道自己產生了紕漏,掩蓋紕漏的最好方法是把在場的所有人全部滅口。寧願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連方片兒這樣粗線條的人都沒逃過,副組長央金平措肯定也在殺手的名單之列。”
“那還有個叫巴格納的組員呢?”張順問。
“前兩天被老五外派公幹了,要救也來不及,該死的話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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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區綠化做得很好,白天看樹木草地鬱鬱蔥蔥,應該是非常優美的景色,但晚上看就是昏暗憧憧的讓人心裡發寒了。他們找到央金平措他們家樓下,按對講機卻沒人接聽,周暉一腳踹開結實的雕花鑄鐵大門,直接就走了進去,按下電梯二十三層。
張順第一次幹這種半夜闖空門的事情,不禁有點心驚膽戰:“這個……就咱們兩個?要不要去跟那個五組長打聲招呼,再把九尾狐也叫來?萬一到時候保安報警,搞個殺人未遂啥的把咱倆抓起來……”
“——你知道敵方的紕漏在哪裡嗎?”周暉突然問。
張順茫然搖頭。
周暉笑起來,那是一個非常諷刺,還有些無可奈何的笑容。
“上面有很多人以為,於靖忠在日本被顏蘭玉舍命相救,是兩人之間有私情的緣故。”他緩緩道:“但事情其實不是這樣的。”
“於靖忠曾經喝醉了告訴我,他和那小美人之間什麼都沒有,那兩句酸詩也隻是他私底下寫寫,根本就沒有給顏蘭玉知道過。”
“——所以你可以想象,當顏蘭玉在機場看見這個於靖忠對他的態度,以及旁人的反應時,他立刻就會意識到什麼……”周暉意味深長的頓了頓,說:“這件事讓他非常、非常的驚駭,就像現在的我一樣,他立即意識這件事背後的水非常深,但又不知道誰可以信任,誰是戴著面具的騙子……”
張順看著他的表情,突然理解了最後一句話背後恐怖的含義。
他冷汗刷的就流了下來。
“他在懷疑所有人的情況下,將最後的信任壓在了我身上,但可惜信息沒傳遞出去就被對方截斷了。”周暉說:“幸運的是,現在我至少還有兩個人可以相信:一個是你,一個是你哥。”
電梯門打開,周暉大步走到央金平措家門前,拍了兩下沒有回音,抬腳“嘭!”一聲重重把大門整個踹開了!
實木的門板撞到牆壁,反彈回來,被周暉一把撐住。
張順在他身後探出頭,瞬間臉色煞白。
——隻見大吊燈下,央金平措的屍體吊在半空,散發出陣陣惡臭。他的頸骨因為重力的原因整個折斷了,彎曲成一個非常詭異的弧度,舌頭伸出老長,青灰色渾濁的眼睛死死瞪著他們。
周暉走進客廳,反手關上門,摸出手機找到通訊錄中的“媳婦”,按下了通話鍵。
三秒鍾後電話接通,楚河的聲音傳來:“喂?”
“親愛的,咱倆猜測的事情現在基本確定了,趕緊回來吧別監視了。你男人現在有點麻煩,五組的央金平措變成了咒屍,必須在三十分鍾之內給他超度,否則……”
楚河打斷他道:“我現在也有點麻煩。你知道第五組的人集體叛變了嗎?”
“——啊?!”
楚河報了一個軍委內部醫院的地址,說:“我現在就在這裡,重症監護部。解決完咒屍趕緊過來,要不就準備給孩子找個後媽吧。”
周暉立刻毛了:“怎麼回事?你去哪裡幹什麼?發生什麼事了?!”
“……”
楚河嘆了口氣,說:“叛變了的第五組……現在就在我眼前。”
楚河掛斷電話,輕輕把手機放回口袋。
他抬起頭,隻見整個ICU監護大廳裡的人都穿著藏布袍,神色各異的注視著他。
為首那個男子四十多歲,明顯是少數民族輪廓,手持被鐵索橫貫的雙刀,神情中帶著山民特有的滄桑、狡猾和兇狠。他眼睛一眨不眨盯著楚河,直到電話打完了,才哼笑一聲道:“鳳四組長,你以為你真能堅持到周老大趕來的時候嗎?第五組的兄弟們一起上,你覺得自己還能活幾分鍾?”
楚河失笑道:“巴格納同志,你也太看不起我了吧。”
“看得起看不起的,您也別多心。兄弟們都知道您有來頭,不然坐不上四組組長的位置,但您身受重傷虎落平陽也是大家都知道的——退一萬步說您還是高人,咱們副組長央金平措就不是了嗎?不照樣被兄弟們做成了咒屍?”
巴格納一挽雙刀,刀鋒閃出大片絢麗森寒的光:“鳳四組長,咱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要怪就怪立場相對,您今晚還偏偏出現在這裡吧——第五組六十名組員,今日在此,就要來取您的性命了!”
隻聽刷刷成片,所有人同時兵器出鞘,以巴格納為首,在縱橫的殺氣中大吼著撲了上來!
無數刀鋒寒光倒映在楚河瞳孔深處,而他沒有後退,甚至沒有躲一下的表示。
他閉上眼睛,幾乎無聲的嘆了口氣。下一秒飓風從他腳底升起,萬丈漩渦盤旋直上,如太古神獸爆發出天崩地裂的怒吼,將所有人同時震得飛了出去!
——轟!
所有人大叫倒地,地動山搖中,鳳凰明王法相具現!
楚河邁出一步,在漫天硝煙中露出半邊側影。
繡著九天鳳凰紋的腰封一束,長發垂落白袍翻飛,琉璃佛珠從半空落下,被他輕輕抓在手裡,瞬間變成了一條純青色發帶。
他用這條發帶把流水般的長發隨意一綁,抓起長|槍,指向周圍眾人。
“太看不起我了,你們這些人。”他失笑道:“——去,叫你們家活佛組長出來見我。”
Chapter21
與此同時,東城。
周暉掛斷電話,抓起張順,一把塞到咒屍面前:“快,超度他!現在!”
張順一睜眼,和咒屍青灰色的渾濁眼珠來了個面對面,頓時嚇尿了:“我我我我什麼都不會!怎麼超度?念經可以嗎?”
“你是佛骨你連個吊死鬼都不會超度?金剛經先背兩遍試試!”
張順想說我特麼是天生的!我又沒上過佛學速成班!金剛經金剛經,金剛經電視上怎麼念的來著?南無阿彌陀佛嗡嘛呢叭咩吽……
咒屍突然張開嘴,露出腐爛的牙床,“呼”的朝張順噴了口氣。
張順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回過神立刻覺得得臉上刺痛,大叫一聲連滾帶爬的摔倒在地:“它動了!它動了啊啊啊!”
隻見咒屍僵硬惡臭的手詭異的慢慢抬起,把自己從上吊的繩套裡解下來,撲通一聲摔到地上,濺起幾滴屍水,隨即爬起來蹣跚向張順走去。
“啊啊啊!周暉!周暉!”張順跌跌撞撞跳過沙發,推著真皮大沙發狠狠往咒屍身上一撞。屍體趔趄了一下,張順趁著這個空隙一轉頭,隻見周暉早已遠遠退到門口,迅速在客廳角落裡翻找著什麼。
“你他媽找什麼!屍體動了動了動了啊啊啊!”
“別打擾我!我在找對付咒屍的關鍵!”周暉頭也不回,下一秒終於從櫃子裡翻出了自己需要的東西,頓時欣慰道:“還好還好,我就說嘛,路由器放臥室的話對健康太有害了。”
張順一看,登時大怒:“對付咒屍的關鍵是重啟路由器嗎——?!”
周暉把路由器翻過去找到密碼,迅速把手機掏出來連上網,冷笑道:“愚蠢的人類啊,朕懶得跟你解釋……這個月的流量套餐用完了,他媽的移動真坑爹。”
張順抄起椅子架住咒屍,但屍體的力量極大,在板凳腿危險的咔擦聲中,硬生生把張順壓得連連往後退了好幾步,一跤摔倒在房角的雜物櫃上。咒屍趁機扔掉椅子撲過來,張順沒命的跳到周暉身邊,伸頭一看隻見他在上網,頓時就瘋了:“這都什麼時候了,你他媽還在淘寶黑驢蹄子?!”
“這個小區快遞很難進來的,”周暉說,“其實我在上我們天道內網的萬能搜索引擎,順便說句我是這個搜索引擎公司的股東之一……哦在這裡,找到了。”
他點開搜索結果,在“天道知乎”網站下點進一個子條目:“遇到咒屍的應急處理手段有哪些?”
“咒屍的危害,不是他們力大無窮或嗜好人肉,這些都是很好解決的,”周暉念道:“他們真正的危害在於具有詛咒和召喚的力量。”
張順被按倒在地,用盡全力才勉強抵住咒屍往自己脖子上伸的大嘴,斷斷續續道:“很好解決……就他媽……過來解決一下啊……!!”
“別慌,”周暉繼續念:“所謂詛咒和召喚,就是咒屍作為一種陣膽,可以引來方圓百裡以內的冤魂厲鬼,對周圍的人類進行無差別大屠殺。因此在人類戰爭史上,咒屍曾經被當做‘冥戰’的手段,在古代戰爭和第二次世界大戰亞洲戰場上發揮了重要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