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些人因為唐皎皎看我不爽,看我被為難他們當然也不同情我,唐皎皎估計也沒有事先跟他們說清楚這件事情的嚴重性,即使現在她一直在幫我說話,也沒人站在她那邊。
還有人嘲諷地說:「能喝龐哥的酒是她的福氣,皎皎,你就是人太好了,她還搶你男朋友呢——」
龐哥一聽笑意更深了:「小妹妹玩挺野,皎皎勝似我親妹妹,你這麼做可不道德,坐下來和哥哥喝幾杯,這事就算完了。」
我心沉下去,環視四周,全都是惡意的眼神,隻有唐皎皎在不斷地替我說情。
我抓住手機的手快速按了五下電源鍵。
我實在擠不出笑意,扯了扯嘴唇說:「我喝。」
為了避免他們給我下藥,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坐下,把剛剛唐皎皎在喝的那一箱啤酒扯了過來,拿了兩個幹凈的杯子就開始倒酒。
我的酒量不差,但是平時很少喝。
我用盡話術和龐哥虛與委蛇,心裡估摸著警察叔叔出警的速度有多快,陳恪禮有沒有看到消息。
撐一會就好了。
我心裡對自己這樣說。
但我的雙手還是止不住地顫抖,我用盡全身的力量才勉強壓抑住呼之欲出的恐懼。
龐哥坐在我旁邊,手若有若無地碰到我的大腿,我心想還好今天我穿的是長衣長褲,不然僅僅被他觸碰到皮膚,我就會忍不住逃開。
之前站龐哥右邊一男的端來一杯酒,笑嘻嘻地遞給我。
我眼尖地看到他上衣口袋露出的透明密封袋,裡面是不明的白色粉末。
再仔細看龐哥那幾人,眼窩凹陷面色異常,很有可能是吸食毒品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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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沉到谷底,我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如果他們強行對我不軌,或者給我下催情的藥物,我都可以咬牙承受,大不了警察到了之後再想辦法讓他們身敗名裂,生不如死。
命是最重要的。
可是他們想用毒品。
我哪怕沾染上一點,都是萬劫不復,那還不如去死。
我長吸一口氣,頭腦反而變得清明了起來。
可能是不想破壞我和龐哥的「二人時光」,抑或打心底不願意惹上腥,除了龐哥和他那倆小弟,其他人坐得離我們並不是很近。
包廂門口附近的沙發隻坐著兩個女生,一副不敢直視我的樣子,顯然和龐哥不是一路的,隻是被迫聽從。她們看起來不會截攔我,看到我跑估計也不會過多阻攔。
但是,大抵是為了保護包廂內顧客的隱私性,門是可以從裡面鎖住的,如果要打開門必須扭動兩圈鎖環,需要耗費一定的時間,如果我直接沖到門口開鎖,估計還沒開門就會被抓住。
剛剛唐皎皎找了個上廁所的理由出門去了,離現在已經五六分鐘,我猜測她應該也是去通風報信了。
但是她應該不敢離開太久,大概率馬上會回來,因為龐哥剛剛用威脅的語氣跟她打過招呼。
也就是說,唐皎皎進門的瞬間是我唯一的機會。
她也是在場唯一可能會幫我的人。
我攢緊衣角,然後默默放開,手下全是汗,我左手接過那人的酒杯,右手又默默抓起一瓶啤酒。
我裝作已經醉了的樣子,身體搖搖晃晃地前傾貼住龐哥的手臂,朝他露出了個甜笑,我說:「我要龐哥喂我。」
我這話一出,我能看出面前的兩人都呆滯住了,可能是我這前後反差太大。
龐哥哈哈大笑,眼裡都是惡心的情欲,他果然來接我的酒杯,我故意站起身來踮腳把酒杯抬高,一副俏皮活潑的樣子說:「龐哥,你來搶呀~」
他估計也迷糊了,眼裡的防備都降下來一些了。
這時,門被敲響了,坐在門口側兩個女生其中的一個去開門了。
她擰動鎖扣。
一下。
兩下。
就是現在!
我右手把舉高的酒杯從上而下猛地砸向龐哥的頭顱,啤酒杯是厚玻璃沒被砸碎,但硬物擊打肉體的悶聲整個包廂都聽得到,夠他一瞬間痛得回不過神。
緊接著,我立馬把左手的啤酒用力揮打在我前頭還想看我喝下酒的小弟太陽穴的位置,啤酒瓶下半部分「砰」的一聲碎了,我攢著瓶嘴連著的上半部分瓶身,奮力地跑向門口。
「給我滾開!」
我惡狠狠地朝門口的女生吼道,她看到我手裡鋒利的碎酒瓶驚恐地往後退,生怕我像對待龐哥兩人那樣對她。
近了。
我握住了門把手。
我在心裡祈禱唐皎皎不要擋住我的去路,也害怕唐皎皎畏於龐哥的淫威想一不做二不休。
我害怕我判斷錯誤。
我推開了門。
「讓開!」
我一股腦向前沖,手橫在前面想把唐皎皎推開。
背著光的那個身影對我的推撞紋絲不動,他愣了片刻,然後猛地把我拉進懷裡。
恐懼席卷了我,我下意識覺得有人阻擋我逃離,掄起碎酒瓶就往那人身上刺去,他顯然沒反應過來,緊緊環抱著我的手沒法抵擋突如其來的襲擊,但也因為他抱我抱得太緊,我活動的範圍有限,我隻刺中了他的手臂。
他沒吭聲,騰出一隻手輕輕抓住了我的手腕:
「徐琬,我是陳恪禮。」
我手中的碎酒瓶應聲落下。
「別害怕。」
7
「陳……陳恪禮?」
我立馬就清醒了。
一抬頭,果然是穿著灰色衛衣的陳恪禮,他微抿著唇,表情冷得可怕,眼睛裡滿是戾氣,黑黑沉沉得像是漩渦能把人給吞噬掉。
我從來沒見過他這個樣子。
我又看到他受傷的手臂,眼淚嘩地一下就掉下來了,喃喃道:「對不起……我不知道……」
晟陽走到我面前,他的表情也是我從未見過的嚴肅,還帶著顯而易見慌張:「沒事吧琬妹?怎麼哭了?」
我這才發現門外來了許多男生,都是人高馬大的,唐皎皎站在最後面。
「你們想幹什麼?」
是龐哥的聲音,我回過頭發現他被攔在了門口,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眼睛盯著我,恨不得把我千刀萬剮。他的手還捂著頭,估計剛剛那一暴擊帶給他打擊不小。
「我告訴你們,不要多管閑事,得罪不該得罪的人!」
「祝龐,你說誰是不該得罪的人?」
說話的是陳恪禮身後人群中最打眼的一個男生,他染著深藍色的頭發,一隻耳朵上起碼戴了七八個耳釘耳環。
「你他媽——白哥?你怎麼在這……」
「我來要你的狗命!」
藍頭發男生猛地上前一腳把龐哥踹到了地上,龐哥被踹飛出去,狠狠砸到了玻璃酒桌上。
晟陽拉我到旁邊,陳恪禮順勢松開了我。
晟陽看我懵懂的眼神,給我解釋道:「這人就是我之前跟你講的那個今天過生日的朋友,他叫白祁飛。」
龐哥和那群人見了那個藍頭發的男生,都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還有人見這場景想偷溜出去,結果立馬被逮回來,那男生笑著說:「不是喜歡鬧事嗎?得,你們這群人今天一個都別想走,陪著祝龐都給我去局子裡。」
祝龐一看這情景,立馬收起那副嘴臉,說:「不是,白哥,這是你的妞?我、我什麼都沒幹啊!」
白祁飛臉色都變了,回頭看了一眼什麼,咬牙切齒說:「你他媽在狗叫什麼?這可是——」
「他對你做了什麼?」
陳恪禮出聲打斷了白祁飛說話,我意識到這是在和我說話,我擦掉臉上的淚水,一字一句說:「他打我。」
「你放屁!」祝龐大叫,「我他媽碰都沒碰到你一下!是你拿酒瓶子砸我和我兄弟——」
我面無表情地說:「就是用酒瓶子,打了我好多下。」
我當然不可能當眾說出毒品的事情,這事我會去警察局好好說道說道。
明眼人都看得出我衣著整潔,最多就是頭發凌亂一些,相反祝龐那群人更加狼狽,這話說出來實在不大可信。
陳恪禮笑了一下,說:「好。」
他走進包廂裡,走進昏暗之中。
晟陽沒跟著他們進去,他拉住我說:「他會處理好的,你今天應該嚇壞了吧——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我「嗯」了一聲,輕聲說了一句:「謝謝你們。真的,非常感謝。」
到了一處私密的休息室,我把今天發生的事情經過都給晟陽一股腦兒說了,他聽了之後表情很難看,想教訓我,但我由於太累了,倒頭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一看表,凌晨三點,我揉了揉眼睛,發現晟陽已經不在了。
我突然想起來最開始來的目的,是的,秦望呢?
我麻溜地爬起來,給陳恪禮和晟陽都發了消息,關心了一下他們,然後問了一下秦望的蹤跡,晟陽回我:【那小子還在那裡。】
還是那個包廂,現在空無一人,滿地的酒漬和玻璃碎片,十分慘烈,我想祝龐的頭應該不大好了。
我在原先的角落找到了秦望,他還在睡,好家伙,如嬰兒般的睡眠。
最離譜的是,過了這麼久他居然還沒醒酒,我叫他的時候他嘴裡還是在說:「徐琬,徐琬,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我一想到今天這些破事的罪惡之源還是他,心裡產生了厭煩疲憊的情緒,我發現我不回答,或者回答說「我不喜歡你」,他都像一攤泥一樣不肯動彈。
我幹脆擺爛了,我捏著鼻子說:「嗯嗯嗯,我喜歡你,你快起來吧。」
結果他還是不起來!
這下我有點生氣了,我打算直接打個救護車把他送醫院去。
一轉頭就看見陳恪禮神不知鬼不覺站在門口了,一臉冷淡。
「陳恪禮!」
他「嗯」了一聲,轉頭走了。
一邊是我昔日無用的夢中情人,一邊是我如今大恩大德的救命恩人,我立馬拋下秦望去追陳恪禮了。
這時,晟陽的電話打過來了:
「你怎麼樣了?」
「啊,我挺好的,剛剛睡得蠻好的,哈哈。」
我一邊用手機跟晟陽打電話,一邊跟在陳恪禮身後。
「你可真是嚇死人,你知不知道剛剛我們要是晚來一分鐘,後果是什麼樣的——還好你還算機靈。」
「抱歉,是我安全意識太少了,真的很感謝你們。」
我問:「你們是怎麼找到我的?」
「本來可以更早找到你的——禮哥收到你的消息立馬就聯系酒吧的人,我剛好前幾天聽說唐皎皎說她生日會在sixteen過,但是酒吧的人說沒有一個叫唐皎皎的開了包廂或者訂了卡座,我還以為是其他人。」
他繼續說:「結果我剛剛一查,是其他人替她開的包廂。」
我聲音有點顫抖:「是秦望?」
晟陽:「是他,因為是他訂的房間付的款,所以我們找唐皎皎的名字就找不到。」
他接著說:「他們倆究竟是什麼關系?算了,說實話,琬妹,即使這個事情和他關系不大,但你來這個酒吧,我們找不到你,都是因為他——我不是挑撥你們倆,我聽說有人說你對他有點意思,我真的覺得——」
他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