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此刻的我有些許狼狽。
她似乎也看到了我,叫住了我:「溫小姐,你怎麼在這裏?」
語氣中的熟稔仿佛女主人問一個客人,但……她確實也快是女主人了。
我這時才注意到她穿的禮服,是某個高奢婚紗品牌。
這讓我想起以前拿著時裝雜誌靠在蘇聿的懷裏撒嬌著告訴他:「親愛的男朋友,以後我們結婚你的新娘要穿這家品牌的婚紗,你要好好努力哦!」
我自嘲一笑,從回憶裏清醒過來。
「我剛剛迷路了。」我撒了個謊。
如果以後陳櫻註定成為蘇聿妻子的話,不是我能得罪的,尤其是我們身份的尷尬,我也沒必要說出我剛剛從蘇聿休息的房間出來,免得她心裏有什麼不好的想法以後付諸在我身上。
「是嗎?我正好也要從這裏去找阿聿呢。」她的氣質依舊有點怯怯的感覺,或者就是蘇夫人說的小家子氣,但她急於求成去模仿著千金貴婦的端莊得體,又要模仿我的一些小動作,反倒讓人覺得有點怪異的不倫不類感。
一個和你長相五六分相似的人,學你的一些小動作,模仿你的穿衣風格和說話語氣。
讓我覺得十分地彆扭、不喜。
她的眼裏帶著不信任,又暗戳戳地彰顯自己和蘇聿的關係,有點好笑。
「那陳小姐請便,我先走了。」
「等等……溫小姐,可以聊聊嗎?」
寂靜的一處陽臺上,隻有我和陳櫻兩人,她咬著唇角猶豫了片刻:
「溫小姐,你可不可以離開阿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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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她這莫名其妙的話給氣笑了:「陳小姐這話真有意思,你怎麼就覺得我和蘇聿在一起?」
她說這話似乎格外艱難:「溫小姐,我知道你是阿聿的初戀,我也……知道他是因為我和你相似的外貌才認識我的。」
「說來不怕你笑話,但是溫小姐你知道嗎?」她的眼神又好似變得癡迷起來,「從我見到他的第一眼我冥冥中覺得他就是我的,他帶我見識我從來不敢設想的世界,把我媽媽送最好的醫院,在阿姨面前護住我,這一點一滴的細節和舉動,我就……愛上了他
「我想他也是愛上我了吧,不然他直接掏錢就好了,怎麼會為我做這些事呢?」
「他慢慢地帶著我進入他的圈子,有時他的朋友問我是不是她的女朋友他也從來不否認,他還帶著我去見過蘇阿姨。」她一直帶著甜蜜的笑容,說到這,她望向我眼神有些得意,「阿聿都沒有帶你去見過他媽媽吧!」
「我知道阿姨一直不同意我,阿聿也不是很愛我,但長此以往我們一定會相愛的。」她篤定。
「雖然他最開始的目的是想要我替代你,但我想時間會沖淡一切,沒有人會等另一個人這麼久,他也在逐漸忘記你,你難道感受不到嗎?」
「可是……為什麼你要回來?」她不滿地看著我,像個原配見到了不敢得罪的小三。
「他不愛你了,他對你的隻有執念和曾經相愛的濾鏡。」
「所以,我求求你不要來破壞我的愛情好不好?」說到這,她又哭著乞求我。
「他愛的人應該是我!如果你不出現,我會很順利地成為他的女人,他的妻子,蘇氏集團的女主人
「溫小姐,你不該回來,不該出現在我和阿聿面前,打擾我們。」
我皺著眉聽著她一字一句的質控,原來……我還是打擾到了他們。
喉間絲絲癢意,我輕咳了一聲,開口仍是有些嘶啞:「陳小姐放心吧,我會走的,既然你們相愛我就不會打擾到你和蘇先生。」
嗯……
雖然之前對蘇聿逼我選擇的強勢感到難過,但聽到陳櫻如此直白地控訴我影響到了他們的愛情,心還是忍不住酸澀。
像是破了一個洞,怎麼樣都感覺填不上了。
但是我心裏對自己說:
「溫純,錯過了就是錯過了,說好了不稀罕呢,說好了不走惡毒女配的道路呢,明明前面四年你都熬過來了,不應該在這一步功虧一簣啊。
「就像她說的,蘇聿在忘記我了,我也應該徹底地放下他,這次回國就當做一場教訓吧……」
和陳櫻的交談沒有多久,她得到我的答復後就說自己是時候去找蘇聿了,她說他們約好了,遲到了蘇聿會生氣的,她羞澀地攥著禮服裙擺。
我的情緒有點不穩定,不知道是難過還是遺憾,隻是覺得我和蘇聿是真的結束了。
我回到宴會廳找了個藉口和爸爸說要提前離開,走出門的那一瞬間,我回望,越過熙熙攘攘穿著華麗的貴賓,水晶燈折射得耀眼,蘇聿已經一改之前憔悴的模樣,站立在前頭。
聲音冷漠低醇,頭髮一絲不苟地梳了上去,穿著筆挺的西裝面無表情地說著成立一百周年的話語。
我離開了,或許沒有看見你對著眾人說她是誰,沒有看見你挽著她手迎四方來賓,也是我對自己的一種仁慈吧……
13
那場晚宴後的一周內我都在家裏閉門不出,隻有自己知道是在獨自療傷,其間收到了很多電話,有蘇夫人、周學長,甚至還有陳櫻的一通電話,我都沒有接。
我期望用一周的時間放下他。
可是這很難。
我也不強求自己,能夠恢復回國前的狀態就好。
反正……我又要出國了。
我知道爸媽不想要我出國,但我和他們保證最多在國外待三年就回來。
三年……劇情應該都已經結束了。
臨走前的幾天,我叮囑爸爸要盡可能地避免和蘇氏合作或者和蘇氏沾邊,弄得他一頭霧水。
「閨女,別看上次蘇氏的晚宴邀請了你爸,但咱家還不夠格和蘇氏合作呢。
「再說,要真有這種機會,蘇氏作為龍頭產業和我們家合作那……百利而無一害……」
我沒辦法和他解釋這麼多,總不能和他說人家不是來和你合作的是來讓你破產的吧,隻簡單說了下上次宴會回來後有個懂風水的朋友告訴我蘇氏和我們家公司相沖。
「公司還有八字可算的?」他驚訝。
「總而言之就是別去沾邊……晦氣!」
「晦氣?」
「嗯嗯。」我點頭,格外地真誠。
「行,爸爸聽你的。」
出國的日子選在了周日,誰也沒有通知,隻有爸爸媽媽知道,不同於四年前的匆匆離開,這次有充足的時間準備出國的東西,可裝來裝去依舊隻有一個行李箱。
我在國內的東西不多,在國外的東西也不多,兩邊都像是暫居的旅人。
我想……等三年後回國,就可以完全地定居下來了吧。
那個時候我一定要是個無愛一身輕的人。
機場依舊是自己一個人去的,爸爸媽媽執意要送送我,但傷筋動骨一百天,我叫他們別折騰了,也不是很遠,就一兩個小時的車程。
我坐在候機室,等待著廣播通知排隊登機,外面的小雨轉暴雨襯得心情有些不美妙,雖然這次回國沒多久,但走的時候還是有些離別的愁緒。
廣播聲響起,我從座位上起身。
「溫純!」身後響起蘇聿的聲音。
我準備回頭去看的時候,他就已經沖到我眼前,大手用力地摁著行李箱的金屬杆不讓它挪動分毫。
「你又要走!」
「這次又是幾年?」
他近乎狼狽,臉色蒼白,眼裏赤紅佈滿血絲,身上已經被雨淋得濕透,穿的也不是西裝像是居家服,頭髮都還在滴著雨水。
看到他的出現我有些驚訝:
「你怎麼會……在這裏?」
他沒有回答我,有些不受控的尾音都帶著顫抖地問我:「為什麼要走!」
眼下蓄著水潤,我不清楚是發絲滴落在他眼裏的雨水還是他忍得眼眶通紅的淚水。
他似乎察覺他的語氣帶著些許質問,想靠近觸碰我又強忍著收回了手,乞求示弱般地哄著我:「不走好不好?
「我不能沒有你……真的不能……我再也等不了你這麼多年了。」
「如果你要走,就把我帶上。」說完這句話他再也忍不住,伸出手摟住我,另一隻手仍死死地按住行李箱,仿佛這樣我就走不了一樣。
我從怔愣中清醒,從他懷裏掙脫,這次很輕鬆,展露出一點點抗拒的意思他就匆忙鬆開,我不看他臉上的委屈和無措。
「蘇先生不和你女朋友恩恩愛愛纏纏綿綿,來機場堵我幹嘛?」
我面無表情地推開他:「讓開點,我要登機了。」
我試著推動行李箱,他死死按著,用力到指間泛白,不肯挪動分毫,像個木頭一樣沉默。
「蘇聿,你到底想幹嘛!」我看向他,有點生氣了。
「我和她沒有關係,一點都沒有!」
他一個字一個字說得格外清楚,眼睛裏的認真燙得我移開了視線。
「不信!」我言簡意賅。
他慌忙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溫溫,真的!我沒有騙你,我給你看我們簽的合同。
「那天我也隻是想用她刺激你答應我,可我後悔了,詳細的我一點一點毫無保留地和你說,你願意聽嗎?」
他急忙掏出手機裏保存的合同,另一隻手按住行李箱,可是他本就渾身濕透,手機上沾滿了雨水,下一瞬,手機從手裏脫出,摔在地面向遠處滑出了幾步遠。
我看著他臉上的血色隨著這一摔都蒼白了一瞬。
怪……楚楚可憐的。
我慢慢踱步過去撿起地上已經熄屏的黑色手機,遞給他:
「走了。」
他握住我的手,落寞地垂下了頭,整個人散發著低沉的氣息,像是被人拋棄的一米八五小幼崽:「還是,要走……」
「下暴雨,航班都取消了,不走留在這過夜?」
「那我能不能跟……」他還沒有反應過來。
「什麼?溫溫你剛才說什麼?」剎那間仿佛注入了生機,眼神都亮了。
我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走不走啊,不走我走了!」
我沒管他,一個人走在前面,他拖著我的行李箱幾步追上來,想要牽住我的手,被我甩開後也不惱,又牽了上來。
真的挺黏糊的。
14
蘇聿叫他助理開車候在機場外,現在太晚了,我就沒有計畫直接回家,到時候還要和爸媽解釋,乾脆選擇在酒店將就一晚。
某人也要貼上來,直接賴在我房間不走了,一直找著各種理由拖延時間,這種招數和四年前一樣沒有任何長進,不過我長進了,更何況我還沒有看證據也沒有原諒他,頂多就是看他可憐願意給他個機會聽他解釋。
「你還不走嗎?」我抱著胸看著身心透露出心情很好的蘇聿。
「溫溫,我再幫你檢查檢查安全設施。」
我深吸了一口氣,蘇氏旗下的五星級酒店安不安全你這個總裁會不知道嗎?
他看上去有些憔悴卻很有精神,不過大起大落我挺累的了。
我走過去踮起腳尖捧住他的臉,用最溫柔的表情威脅道:「你不是想證明自己和陳櫻沒那種關係嗎?你現在渾身都還是濕濕的,先回去好好洗個熱水澡睡一覺,要是明天你感冒發燒了,我等不到你,我就走了哦!」
又補充了一句:「變醜了我也不喜歡了。」
他用他修長的手覆蓋住我捧著他臉的手:「好,我先去休息,但是溫溫……」
「明天就算我燒到40度我也會來的,不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