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要不就定下來吧?別折騰了,南嘉也受了這麼多委屈。」
「她還小,我暫時不想考慮結婚這件事。」
慕時媽媽最後回了一句:「你自己決定吧,我們不插手。」
我整個人僵在那裡,眼淚噼裡啪啦地砸在手機屏幕上。
這時候浴室裡的水聲停了,我回過神,把屏幕上的淚水擦幹凈,慌亂地退出聊天,設置成未讀,然後把手機放回原位。
慕時沒發現我看了他的手機,我卻整個人都蒙了,久久回不過神來。
半夜,趁慕時睡著,我偷偷跑去網上提問:「和男朋友鬧脾氣分手後又復合,他跟他媽媽說不打算和我結婚,是什麼意思?」
第二天我醒來,慕時已經不在家了,我拿過手機,看到被點贊到最高的那條回答是:「和你玩玩唄。」
8
我心都要碎了,抱著薩摩耶玩偶哭得稀裡嘩啦。
哭了好久,打開租房軟件,開始看附近的房子。
如果慕時真的想跟我玩玩,我還厚顏無恥地住在這裡,未免也顯得太可憐了。
可萬一有什麼誤會的話,我又好舍不得他。
最後我把房子租在了對面小區,並叫來蘇蘇幫我搬家。
其實這次過來,我本身也沒收拾多少東西,隻是很想她安慰一下我。
Advertisement
她見我第一句話就是:「陳南嘉,你瘋了嗎?剛復合沒幾天,這又是搞的哪一出?」
我眼圈還是紅的,哽咽著把事情講了一遍。
蘇蘇皺起眉頭。
「慕時……他竟然是這樣的人嗎?」她摩挲著下巴,思考了一會兒,「南嘉,你真的不考慮親自去問一下他嗎?」
我猛搖頭。
難道我要去問他,慕時,你答應和我復合隻是為了和我玩玩嗎?
光是想象那個場景,我就要窒息。
蘇蘇嘆了口氣:「好吧。那這樣,你先搬出去自己住,冷靜幾天,也別跟他發脾氣,就說你編輯要你加更幾張圖,時間比較緊急,你需要閉關幾天。看看慕時什麼反應。」
「嗚嗚嗚,好。」
我走過去,摟著她的腰,把臉埋在她肩上,「蘇蘇,還是你對我最好。」
「少來這套。」她聲音無比冷靜,「還記得上次你怎麼說的嗎?我問你,我和慕時掉進水裡你先救誰,你嬌滴滴地跟我說,『我會救你,因為隻有我和慕時能墜入愛河』——陳南嘉,我要是有一天英年早逝了,那一定是被你氣死的。」
雖然她這麼說,但還是幫我拎起行李箱:「走吧。」
晚上慕時回家,大概是發現我不在,東西也空了,直接打了電話過來。
我按照蘇蘇教的理由說了一遍,他在電話裡那邊沉默了片刻,然後問我:「我上班的時候,你不能在家畫嗎?」
「我……」我一下子卡住了,好一會兒才勉強想了個解釋,「白天時間不是很夠用,我晚上也要工作。」
「你完全可以用書房。」
「我……有你在房間裡,我滿心都是你,畫不進去。」
「呵。」慕時在那邊輕笑了一聲,聲音有些冰涼的嘲弄,「陳南嘉,你比我想象的更會。」
更會什麼?
他沒說完,直接掛了電話。
接下來幾天,為了讓這個閉關畫畫的謊言更加逼真,我強忍著沒讓自己給慕時發消息,可又很想他,於是就盼望著他主動聯系我。
然而沒有。
那天晚上,我畫完草稿,去樓下吃飯,回來的時候旁邊小廣場有個支著手機直播的歌手,正在一邊彈吉他一邊唱歌。
「我的重聽,以為你說繼續,原來你說的是離去。」
歌詞實在是太應景了,我憂傷地回到家,越想越傷心,剛拿出手機,就看到慕時打來了一個電話。
那邊傳來一道軟綿綿的嗓音:「陳南嘉。」
我愣住了。
好熟悉的聲音……這是慕時那個病人路玉?
他不是答應過我,不會再見她了嗎?
我吸了吸鼻子:「我不聽你說話,你叫慕時過來。」
「不好意思,慕時現在不方便接你的電話呢。」她笑著說,「你是慕時的那個前女友吧?我打過來就是想告訴你一聲,他現在喜歡的人是我,他已經跟我表白了——」
話說到這裡,電話被突兀地掛斷了。
我握著手機,坐在床上發了好久的呆,等回過神來,抬手在臉上抹了一把。
滿臉冰涼的淚水。
第二天一早,蘇蘇敲開我家的門,喝得醉醺醺的我抱住她,哭得稀裡嘩啦:
「慕時騙我,他說不跟她見面,其實大半夜還去見她。他答應和我復合,其實根本沒打算和我結婚,還跟別人說我是他前女友,嗚嗚嗚……我再也不喜歡他了……」
「你確定他是大半夜特意去見她的?不是那女孩去看病正好撞上了?」
「不可能。」我斬釘截鐵,「他的排班表我都背下來了,昨天根本就不是他的夜班。」
「那你打算怎麼辦?」
我擦了把眼淚,咬牙道:「我要和他分手。」
然後蘇蘇就把我拖到了慕時家門口,按響了他家門鈴。
「他今天是白班……」
我話還沒說完,門開了。
慕時站在門口,臉上尚且殘留著幾分倦色,看到我,微微頓了一下:「南嘉?」
蘇蘇翻了個白眼,把半醉的我推到他面前:「來,南嘉,把你要說的話跟他說一遍。」
我在心裡給自己鼓了鼓勁,然後借著醉意大聲宣布:「慕時,我再也不喜歡你了!我要和你分手!」
慕時的神情竟然沒有絲毫意外。
他隻是輕輕勾了勾唇角:「陳南嘉,你真的喜歡過我嗎?」
9
蘇蘇在我身後嘆了口氣:「我就知道。」
我試圖回頭看她:「知道什麼?」
結果她扶著我的腦袋,強行掰回來:
「南嘉說,你和你的一個病人有曖昧關系,而且已經跟她表白過了。而且你不打算跟南嘉結婚,隻打算和她玩玩。至於你的想法,我猜不到,你們自己談吧。」
她把我推到慕時懷裡,低頭看了一眼手表:
「一個小時。我就等在樓下,一小時後如果問題還沒解決,南嘉依舊打算和你分手,我會接她走。」
說完,她不顧我的挽留,轉身進了電梯。
我要追過去,卻被慕時握住手腕,一把拽了回來。
房門啪地一聲關了,他把我按在玄關的墻壁上,一字一頓道:「陳南嘉。」
「能不能別鬧了?」
我被這個鬧字激怒了,用力掙開他:
「我鬧?慕時,你這個渣男,是你就沒把我放在心上,也不打算和我結婚,你根本就隻是想和我玩玩!」
慕時沒有立刻應聲,他松開我的手,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眼底一片冰寒,盡是壓抑的怒火。
「你說,我不打算和你結婚?」
他語氣中隱約帶著一種輕緩的危險,然後轉身去臥室,把身份證和戶口本摔在我面前,「如果你願意,我現在就可以和你結婚。」
「可是你敢嗎?」
「我為什麼不敢?」
我最受不了激將法,何況熬了一夜沒睡,又喝了酒,整個人都處於激昂狀態,當即拖著慕時的手往外走。
到樓下時,蘇蘇還等在那裡。
她看到我,微愣了一下:「你們這是要去幹什麼?」
「去領證。」
蘇蘇一臉看精神病的表情,又把目光轉向慕時:「她瘋了,你也陪著她鬧?」
「為什麼不呢?」慕時冷冷地說,「我倒是真想知道她敢不敢。」
我氣得腦袋都快冒煙了,步伐走得更快:「走啊,誰反悔誰是孫子。」
一直到兩本鮮紅的結婚證拿在手裡,我才漸漸冷靜下來。
重新坐回車裡,我轉頭看向慕時,他也望著我:「冷靜了?後悔了?」
我死鴨子嘴硬:「光說我,那你呢?」
他淡淡道:「我一直都很冷靜。」
「那我們現在就談談路玉的事情吧。」
我捏緊那本結婚證,眼睛眨也不眨地望著他,
「你昨天晚上應該不值夜班,但我給你打電話,接起來的卻是路玉。她說我是你的前女友,還說你已經跟她表白了,現在你喜歡的人是她。」
其實這些話我並沒有完全深信不疑,隻是當時慕時已經三天沒有聯系過我,而且我還看到他跟他媽媽的對話。
三件事湊在一起,情緒催化,我整個人爆發了。
但如今冷靜下來想想,又覺得她的話其實沒什麼說服力,而且電話打來得也太巧了。
慕時的神情忽然變得冷冽起來,他拿出手機看了一眼:
「通話記錄被她刪了。昨天的確不是我值夜班,隻是她割了腕,血淋淋地跑到醫院來,說不見到我就不包扎。同事怕她真的出事,死在醫院,所以就聯系了我過去。」
「我到醫院後,她才肯輸血和包扎,又說自己沒帶手機,要借我的手機給她爸媽打電話。所以我就把我的手機扔給她用了——」他停頓了一下,「五分鐘。」
就五分鐘時間,她居然能給我打來一個電話挑撥離間,然後刪掉通話記錄,再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打給她爸媽。
而且剛才慕時還說,她居然割了腕跑去醫院,拿自己的命威脅醫生,就是為了能見到慕時。
在我的追問下,他終於告訴了我實情。
「路玉住院的時候,我是她的主治醫師。後來她出院了,還執著地天天給我發消息,我就把她刪掉了。然後那天晚上,她故意剪壞自己的衣服,弄傷自己,跑來找我,我通知她爸媽把她領回了家。那天晚上,我給她爸媽打電話,讓他們看好路玉,她把電話搶過去,說如果我不見她,她會死。」
慕時說著,垂下眼:「後來我不見她,她就真的劃開自己的手腕來找我了。」
我目瞪口呆:「她是不是心理、心理……」不太正常。
「沒錯。」慕時無奈地說,「她得了一種病,叫鐘情妄想癥。所以她堅持認為我喜歡她,堅持覺得我和她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我已經跟她說過,我有喜歡的人,但她根本不會放在心上。」
我愣在原地,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可是你之前都沒跟我說過這些事……」
「因為都是些煩心事,我不想讓你跟著擔心,也覺得自己能處理好。」
他的聲音在這裡頓了頓,終於染上了一絲罕有的猶疑:「但好像還是讓你誤會了。對不起,南嘉。」
慕時揉了揉太陽穴,眼下還泛著淡淡的青黑色,想來是昨天折騰了一夜都沒睡好。
我也小聲跟他道歉:「對不起,慕時。」
「但是我們現在已經是合法夫妻了,以後有這些事,不要再瞞著我了好不好?我隻想你能讓我進入你的世界,而不是單獨劃出一塊地方來給我,假裝那是無憂無慮的桃花源。」
我努力想把這話說得莊重嚴肅一點兒,然而軟綿綿的聲音聽上去實在很像撒嬌。
慕時淡淡笑了一下,貼過來親了我一下,呼吸吐露在我唇間,熱熱的。
他低低應聲:「好。」
10
我糾結了整整一個星期,還是沒想好該怎麼告訴我媽結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