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上六點起來,周振六點二十給她發的消息,說他已經到家門口了。
徐寧萬幸,周遇五點三十幾才從她房裏離開。
周振的車開到院門口時,徐寧就站在大門那裏等他,車門打開,一米八幾,肩寬腿長,穿著便服的男人從車中下來。
二樓窗戶旁,周遇站在那裏,徐寧背對他,但他猜,徐寧臉上一定掛著笑,因為周振也在微笑。
周振手裏還拎著個精緻的小手袋,遞給徐寧,她接過,兩人一起往裏走。
清晨,太陽都沒什麼精神,但徐寧一轉身,臉上的表情別提多燦爛,是發自骨子裏的開心。
周遇眼底滿是諷刺,窗簾一拉,眼不見心不煩。
周振風塵僕僕,徐寧讓他先去洗澡,阿姨起床問兩人吃什麼,徐寧:“我去做,他吃得簡單。”
周振洗完澡來飯廳,徐寧已經煮好了面,就是最簡單的青菜面,周振胃不好,連雞蛋都不能吃。
兩人坐下沒說幾句話,徐寧聽到腳步聲,抬眼一看,周遇從二樓方向走下,穿著一身暗藍色的真絲睡衣,扣子隨意系著,露處一小片胸口,都不用跟周振比,單看也是頹廢氣。
周振聞聲轉頭,瞧見周遇,起身:“這麼早就醒了。”
周遇目中無人,徑直從周振面前走過,吱嘎一聲,撈出徐寧對面的椅子,坐下後頭不抬眼不睜地說:“我在我自己家,什麼時候起來都不能做主了?”
徐寧垂下視線,怕想刀人的眼神被周遇看見。
周振仿佛習慣了,認認真真回答:“沒有,我看你平時不起這麼早。”
周遇吊兒郎當:“那要看跟誰住一起了,你問大嫂,我這幾天勤不勤快?”
火瞬間燒到徐寧面前,徐寧抬眼,泰然自若:“他這幾天都起蠻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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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振:“早睡早起對身體好些,你現在吃早餐嗎,讓阿姨給你準備。”
周遇看著周振:“使喚的這麼得心應手,這是你家嗎?”
不等周振回應,徐寧率先起身:“你想吃什麼,我去給你做。”
周遇目光轉到徐寧臉上,他明明什麼都沒做,可徐寧卻一瞬間想起兩人在床上廝混的畫面。
果然,周遇跟她想的一樣,當她面滾動喉結,周遇有意無意壓低聲音:“我這幾天吃的什麼你不知道嗎?”
徐寧心態好,愣是面不改色心不跳,“你們先聊。”轉身往廚房走。
周遇的視線還盯在她背上,徐寧穿的褲子,褲子也不修身,但他能想像到那兩條腿有多白多直。
周振打斷周遇的注視:“你跟我之間的事,跟其他人沒關係。”
周遇眼眸一轉,看向周振:“誰是其他人?”
周振:“是我讓你大嫂去找你的,你有氣朝我撒。”
周遇知道徐寧是他大嫂,可這倆字從周振口中說出,說不上的…膈應。
“你明知道我會拿人出氣,還敢讓她來找我,看來在你心裏,她也不是什麼重要人。”
周振道:“因為你對我而言也是重要的人。”
周遇猝不及防,當場嗤笑出聲。
幾秒後,周遇笑著問:“有多重要?欺負你在意的人,你會護著我嗎?”
第18章 別扔下我
周振道:“誰欺負你都不行,但你也不要欺負別人。”
周遇眼裏的諷刺快要溢出來:“好一個偉光正的發言,這麼正的三觀你跟誰學的?跟你名義上的親爸親媽,還是名義上的幹爹?”
周遇哪疼戳哪,明知周振養父母八年前就因公殉職。
得知自己是周曆新的親生兒子後,周振也很難接受,尤其當他問親媽是誰,周曆新說不重要時。
不重要,一個人的出生,三十幾年,原來誰是親媽都不重要。
周遇不知道,周振這幾個月來跟周曆新鬧得也很僵,但出於工作原因,兩人又不得不見面,畢竟除了血緣關係,他們還有社會關係。
被周遇戳軟肋,周振沒有生氣,而是心平氣和:“我這次從夜城回來會正式跟局裏提調職的事,以後你不會在閩城看見我。”
周遇眸色一沉:“你什麼意思?”
周振:“我爸是周斌,我姓的周是周斌的周,不是周曆新的周。等季阿姨辦完百天我就走。”
周遇:“我一回來你就走,是我逼你走的?”
周振:“這本來就是你家。”
周遇想笑卻笑不出來,他十二歲離家,二十五歲回來,在國外待的時間已經比在國內長。
季雪一年裏有半年在國外陪他,她總會提到周振,說他努力,懂事,孝順,最重要的是,懂得感恩。
周遇還挺慶倖,他不能盡的孝有人幫他盡,可直到看見季雪死前發的那條消息,周遇才恍然大悟,原來周曆新下了好大一盤棋,他才是真正享受天倫之樂的那個人,代價是東窗事發那天,季雪會生不如死。
如果說周曆新是始作俑者,那周振的存在就是客觀罪證。
周遇很想恩怨分明,可他做不到。
徐寧怕周遇亂說話,也怕他欺負周振,在廚房裏動作飛快地煮了碗面,前後不超過六分鐘。
等她端著面碗出來時,飯廳隻剩下周振。
徐寧緊張:“怎麼了?”
周振剛要回應,一抬眼瞥見徐寧掌心的紅痕,很快道:“燙著了嗎?”
徐寧:“沒事。”
周振還是從阿姨要了燙傷膏,兩人坐在房間裏,徐寧一邊塗藥一邊道:“你沒做錯,不用一直跟他道歉,道久了好像你真欠他的一樣。”
周振另起話題:“我等下回局裏,會正式提調職申請,等季阿姨辦完百天就走。”
徐寧隻在心裏有一閃而逝的意外,面上很淡定:“局裏同意嗎?”
周振:“別的地方還難辦,我申請調去雲城,那是緝毒一線,調出難,調入很容易。”
徐寧:“那我一會回家收拾東西,等你這邊辦妥我就去雲城把房子租好,先把東西搬過去。”
她坦然到像是從樓上搬到樓下,周振遲疑片刻,“我一個人過去,你留在閩城。”
徐寧目不轉睛:“為什麼?”
周振:“雲城那邊可能會更忙…”
徐寧打斷:“你怕雲城更危險,會牽連到我。”
周振垂目看手,聲音溫和又篤定:“我爸媽就是在雲城出的事,早些年我想去雲城,周曆新不讓,說這是我爸媽死前囑咐他的,讓我務必留在閩城,現在我不知道什麼才是真的,我還是想去雲城。”
徐寧:“我陪你去。”
周振側頭欲開口,徐寧搶先道:“我在閩城沒有家人了,你別扔下我。”
第19章 補窟窿
周振回局裏,徐寧開車回家,收拾東西時,接到彭博打來的電話。
彭博:“姐,眼線抓到了,是五年前跟振哥那批狗仔裏的一個,周遇給他很高價,僱他盯振哥。”
徐寧單手從衣櫃裏拿出周振的襯衫,聲音平靜:“他都拍到什麼了?”
彭博:“其實他盯得不是振哥,是黃浩宇,拍到三次振哥進黃浩宇社區,一次是兩人一起,還有兩次是振哥自己,一次半夜十二點三十七,一次淩晨兩點四十。”
“振哥被人跟過,很小心,這人就從黃浩宇下手,他在黃浩宇家對門裝了監控,拍到過振哥從黃浩宇家出來,正臉。”
徐寧:“也就是說他沒拍到牽手,接吻,上床的畫面,也沒有能坐實兩人關係的錄音。”
彭博:“他說沒有。”
徐寧:“你去幫我租一間黃浩宇社區的房子,順道告訴那個狗仔,周振是周曆新的親兒子,有錢掙也得有命花。”
電話掛斷,徐寧懸了好幾天的心第一次放下,隻要沒有真槍實彈的照片就好,這個謊不難圓,畢竟她這裏有她和周遇做愛視頻的全經過。
收拾好部分行李,徐寧開車去黃浩宇社區,彭博動作很快,房子已經租好,還去物業報備了地庫車牌號,徐寧的車順利開進社區。
下車,徐寧拎著幾個超市購物袋上樓,從電梯中出來,站在黃浩宇家門口敲門。
等待開門時,徐寧接了電話,手機裏是彭博:“姐,監控拍到你了。”
徐寧:“叫狗仔把這段剪進周振單獨來的監控裏,我等會換身衣服再拍一個。”
她租了同一個社區,也補了來黃浩宇家的監控,至於周振為什麼半夜三更還在黃浩宇家過夜,徐寧特意查了時間,這幾個月恰好有女子足球聯賽和羽毛球亞錦賽。
總之沒拍到做愛視頻,那就是手足情深。
忙完所有已經下午五點多,徐寧接到周振打來的電話,約她一起吃飯。
徐寧說了個地點,是黃浩宇所在社區附近,周振略有意外:“你怎麼去那了?”
徐寧:“過來見個客戶。”
周振沒多想,過來接徐寧,徐寧讓彭博拍下兩人在社區附近的同行畫面。
瞧見徐寧左手腕上的黃金手鏈,周振問:“是你喜歡的款式嗎?”
徐寧微笑:“喜歡。”說完話鋒一轉:“現在黃金這麼貴,你還頂風買,我看大家都在往外賣。”
周振:“我沒關注這些,去外地也不知道給你買點什麼好。”
這五年婚姻,周振除了沒碰過徐寧之外,已經做到了一個丈夫應盡的所有,哪怕再忙,出差一定給她帶禮物。
徐寧同事沒見過周振,也不知道她老公是做什麼工作的,但猜她一定過得很幸福,不怕男人沒錢,就怕男人沒心,有錢還有心的,那真是萬中無一。
徐寧:“都說了你不用操這種心,之前那些我都戴不過來。”
周振:“收到禮物還是會開心吧。”
徐寧勾起唇角:“這倒是。”
周振開車,徐寧坐副駕,她唇角還沒壓下去,手機響了一聲,不是微信,是短信。
莫名的,徐寧想到周遇。
拿起一看,果然,熟悉的號碼,堂而皇之的言語:【來找我】
第20章 想上床算不算?
徐寧關掉,視而不見。
現在她手裏的‘證據’比周遇的多,如果周遇不講信用,還是曝光周振,那她就一邊拿出反擊的證據,一邊拿出她跟周遇燈下黑的證據。
周振開車帶徐寧去家海鮮餐館,到地方她先下車,周振去停車。
還沒等走到店門口,手機響,徐寧看了眼來電人,在接與不接之間遲疑片刻,還是接通。
徐寧:“喂?”
周遇不說話。
徐寧:“有事?”
周遇:“想上床算不算?”
徐寧站在街頭,面不改色:“晚點吧,我現在有事。”
周遇風輕雲淡:“要我給周振打電話嗎?”
徐寧當即臉色一變,四下環顧,第一反應周遇派人監視她,那他豈不是知道她下午去了哪。
剛要急,轉念一想,就算周遇沒看到她跟周振在一起,說這句話也不矛盾。
為了印證自己的猜想,徐寧說:“我跟客戶在一起,走不開。”
周遇:“你在哪,我去接你。”
徐寧懸著的心終於放下,果然是後者,周遇並不知道她跟周振在一起。
短暫沉默,徐寧問:“你在哪?”
周遇說了個地點,徐寧掛斷。
周振停好車走來時,徐寧邁步上前,他問:“怎麼沒進去?”
徐寧撒謊不眨眼:“我公司臨時有事叫我過去一趟。”
周振也是職業屬性,問都不問:“我送你。”
徐寧又扯了些其他理由拒絕,一個人上車去往周遇說的社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