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桃視線偏移:“那我好慚愧啊,對你,對你朋友,都是。”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程宿淡淡一笑:“反正他也不住。”
蒲桃摳了下額稍:“可以讓我付部分房租嗎?”
程宿前傾身子,將手肘擱到膝上,眉心微微皺起:“付給誰啊,我?吳境都沒跟我收錢,說報銷水電就行。”
蒲桃失語。她可太歉疚了,歉疚到詞窮,沒話找話:“那他買這房子幹嘛。”
程宿:“當時買來想做民宿,後來沒功夫弄,就閒置在這了,我們還替他廢物利用了。”
“有錢人都這麼隨意的嗎?”蒲桃望瞭望天,小聲嘀咕。
程宿聽見了:“嗯,你就老實住著吧。”
蒲桃撅了下唇:“那你呢。”
“嗯?”
“你真要跟我同居啊?”
程宿目光沉了幾分:“不歡迎?”
“怎麼可能不歡迎,”蒲桃音調提高,又沮喪下去:“我也不是作,就是……覺得好耽誤你,我都沒為你付出過什麼,你卻做了這麼多。”
她嗓音越來越低,垂眼扒拉起纖細的手指。
程宿注視著她,唇微不可察地翹了下,而後說:“過來。”
蒲桃抬頭:“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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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來。”
蒲桃往他那挪近。
“再近點。”
蒲桃完完全全挨到他身旁。
程宿扣住她手,面色溫和:“我自願的。”
蒲桃笑出來,“程宿,你是戀愛腦嗎?”
“嗯。”
“你多大人了?”
“怎麼說也比你大。”
蒲桃作納悶狀:“我怎麼覺得我比你要思想成熟行事穩重。”
程宿沒搭話,手忽然順著她腕部,滑到肘窩。他欺身過去,直接將她壓到沙發上。
蒲桃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心頭脹滿奇異的刺激。
程宿湊近她頸側:“把照片留我床頭幹什麼?”
蒲桃肢體急劇收縮起來,他的低音與熱息,快把她燒著了。
她吞了下口水,喉嚨裏有了些乾渴的牽扯感,“給你睹物思人。”
“有摸到實體的條件,為什麼還要委屈自己看照片。”他鼻尖磨蹭到她下頜,聲音好像一張黑色的網,把她套牢。
蒲桃艱難地維繫能與他溝通的理智:“可你的事業主戰場在山城。”
“我年初就有來蓉城再開間大店的規劃,”他慢條斯理講著話,也在不緩不急地用手打開她:“你的出現隻是讓這些提前。”
蒲桃雙腿根本並不攏了,情不自禁溢出一些低柔的,沒有規律的聲音,話語摻雜其間,斷斷續續:“也就是……說,嗯,我才是你的……事業工具人,嗯,是嗎……”
程宿咬住她嘴唇。
……
他們在沙發上做了一次,過程有些瘋狂,卻也無比盡興。
結束後,蒲桃貼在程宿懷裏,不想說話,閉著眼假寐。
程宿的呼吸過於神奇,事前能催情,事後能助眠,她這會昏昏欲睡,巴適到極點。
程宿手插在她頭髮裏,撫動著,見她好一會不動,斂目輕問:“睡著了?”
蒲桃極輕地搖了搖頭。
程宿笑了笑,在她額頭印下一吻。
蒲桃不滿足,雙目用力夾緊。
程宿吻了吻她眼皮。
蒲桃皺起鼻樑,他又去親鼻子。
最後,她嘴嘟老高,他就去含住,吮嘬著,緩慢而纏綿,像要融化一枚糖。
被他深吻,蒲桃體內如百蟻撓心,皮膚漸漸燙到無所適從起來,她終於捨得睜開眼,抗議:“我又要被你親那個了。”
程宿看著她笑,眸子深幽幽的:“哪個。”
“當心我把你榨幹。”她張牙舞爪假意恐嚇,自己臉倒先紅起來,而後抿住唇,似乎在躲避,怕場面再度失控。
程宿掐了下她臉:“出去吃飯嗎?”
……
沖了個涼,換了身衣服,兩人一齊去了西財後面的美食街。
程宿對此處輕車熟路,蒲桃猜道:“你不會是在西財念的大學吧?”
程宿將手裏的烤腦花遞給她:“才想到?”
“難怪你對蓉城這麼熟,”蒲桃恍然大悟:“說不定比我都熟。”
程宿跟著她離開攤位:“你不是本地人?”
蒲桃點了下頭:“我老家在綿成,大學考過來後才留在這的。”
她歎口氣:“18歲之前都沒離家過,所以很不喜歡車站告別的場景,很捨不得爸媽,現在又多了一個你。”
她一直想向程宿解釋過安檢時的情難自抑,眼淚掉成那樣,是太誇張了,可這些都事出有因,因為她的脆弱,因為她很不喜歡與所愛之人別離。
程宿淡笑:“我該說榮幸嗎?”
“嗯?”
“因為跟你父母一樣重要。”
“哪有,還差一點的。”
“哦,白高興了。”
蒲桃忍俊不禁。
兩人找了家小店坐下,周圍多為學生,置身其中,難免蘸上一些鮮活的青春氣息。
老闆娘端來兩碗澄黃的炒冰。
蒲桃用小勺舀起來,含進嘴裏,清甜涼爽。
她環顧四周問:“你以前也常來這吃麼?”
“嗯,基本跟室友一起,”程宿說:“今天去接你的那個人,就是我室友。”
“哇,你們關係這麼好?”
“還行。”
蒲桃想起他之前提過的專業:“你以前學金融,現在怎麼開書店了。”
“我畢業後在國金待過半年,後來不喜歡,就出來開店了,現在掛職在我室友公司當金融顧問。”
“啊?”
“我意思是,別胡思亂想了。就算我書店開不下去,多養兩三口人也沒問題。”程宿隨意說著,補充:“外加一隻貓。”
蒲桃雙手搭頭,急急否認:“我沒這個意思,我的收入……養活自己也沒問題,絕不給你拖後腿……”
程宿有了笑意,“我知道。”
他雙手搭到桌面,坐姿刻意正式了些:“說說你呢,我貿然過來,對你有影響嗎,你原來有計畫嗎?”
既已開誠佈公,蒲桃也不隱瞞:“我在存錢,想買間小公寓,我都搬家四次了,室友一個不如一個,真是受夠租房的日子了。我打算存夠首付就買,之後按揭。”
莫名被地圖炮到,程宿蹙眉:“我也不如?”
“不包括你!”蒲桃忙轉口:“你是我男朋友誒,我的親人,我的愛人,豈能以室友二字草率概括。”
“哦……”程宿意味深長應了下,笑著問:“存多少錢了。”
蒲桃立馬閉緊嘴巴,裝聾作啞。
可程宿還在問:“多少。”
蒲桃搓了下腦門:“就不多不少。”
“具體數字呢。”
蒲桃為難,雙手撐腮:“不好意思說。”
程宿前傾身體:“悄悄告訴我。”
蒲桃自知難逃一問,左右看了眼,也湊過去跟他咬耳朵。
聽完存款金額,程宿點了下頭,正色:“還不錯了,你才工作多久。”
“就是!”得到認可,蒲桃立即趾高氣昂起來,挖出一大口炒冰放嘴裏:“我覺得我挺厲害的了。”
程宿安靜片刻:“我準備在蓉城買間房,你來挑,等我收房後就過戶給你,隻寫你的名字。”
他出口驚人,蒲桃一下被嗆到嗓子發齁,劇烈咳嗽起來。什麼人啊,說起買房跟去菜市場買蔥一樣。
程宿將裝著清水的紙杯推過來,好整以暇:“不是免費,你就用你的存款付首付好了,剩餘的按照你原計畫分月還款。跟誰按揭不是按揭,我這裏還不用利息。”
蒲桃雙手圈著杯子,完全懵住:“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這麼突然。”
程宿勾了下唇,嗓音圈出一片鎮定可信的氣場:“我也是突然想到,突然決定,沒有想用房子綁架你的念頭……”
說著又斂了下眼,自相矛盾:“好吧,也許有這種念頭,我承認,但絕不是全部。”
他重新看回來,面色平靜:“我隻是希望,在我的能力範圍內,可以讓你鬆弛一些。”
“你有些要強,又不想麻煩人,所以我想這種方式比較合適,如果未來我們感情有結果,這間房子可以拿來當我們的婚房。如果有一天,你不喜歡我,我們分開了,我會回山城,房子空在這裏,你有需要隨時可以入住。如果你不放心,我們可以簽個協議。”
蒲桃心撲撲跳,完全震撼地盯住他。
她喃喃,有些茫然,還有些受寵若驚:“你真是戀愛腦……”
程宿似乎完全接受這個形容:“你剛知道?”
蒲桃沉默了一會:“我得想想。”
程宿並不意外:“好。”
……
回到家,蒲桃還沉浸在程宿的突擊計畫中,人恍恍惚惚,做什麼都無法專心。
趁程宿洗澡,她拿起床頭合照相框,專注地看了會。
好好一個男的,怎麼栽她身上了呢,回想著晚餐時分他那些驚世駭俗的想法,她喜上眉梢,笑容難抑,最後自得地嗟歎一聲,仰躺回床上。
蒲桃給辛甜發微信求助,給她說了前因後果。
辛甜震驚到連飆十句髒話:程宿是什麼東西?會不會騙你?但看他這現實條件看他這交友圈看他這行動力也不像騙子,你倒像個愛情騙子,騙色就算了,連房子都要騙到手了。
蒲桃把半邊臉陷進枕頭裏,吃吃笑:放屁。
辛甜:你得問清楚,假如你們耍個一年半載的就散夥了怎麼辦,你還要因為“房貸”跟他藕斷絲連。
蒲桃沉吟:是哦……
辛甜:這男的心機好深,打得一手好算盤,嫉妒死我了,他怎麼能這麼喜歡你。
蒲桃:???
又互懟了一會,程宿回到臥室,身側床褥坍塌一點,蒲桃被他攬入懷間。
程宿身上有熟悉的沐浴露淡香,蒲桃靜靜嗅著,任由自己被包裹,而後啟唇道:“我剛剛和朋友說了這件事。”
“嗯,”程宿口吻很淡:“她怎麼說。”
“她說如果我們很早就分手了,我還沒還完,怎麼辦。”
“分手了你就聯繫不到我了。”
“啊?”
“房子任由你處置,反正手續鑰匙都在你那。”
“還說不是道德綁架!”蒲桃氣嚷道,捏拳在他肋邊連捶好幾下,卻捨不得用力:“我哪受得起。”
程宿低笑,唇貼到耳邊:“這不是道德綁架,是想讓你安心,我一直在想,要怎麼表達我的投入和對你的喜歡,這個方式大概最合適不過了,你不願意我也不會強迫,我完全尊重你決定。”
蒲桃靜默了會,枕在他胸口的腦袋動了動,抬頭攀住他衣襟:“你為什麼喜歡我?”
程宿想了會,坦言:“不知道。”
“又不知道?”蒲桃幾要撞上他下巴。
程宿抬手就彈她個腦崩:“嗯,你要隔三差五問這個問題嗎?”
蒲桃揉頭嘟囔:“對啊,因為沒有聽到過明確的答案。”
程宿長歎一息:“所以我在想辦法證明,但你都不樂意。”
蒲桃哼了聲:“就不能好好談個戀愛,差不多了再一起買房嗎?付出對等多好啊。”
“我沒意見,如果你不怕有壓力。”
“我會努力的,努力到達那個平衡點。”
“完全五五分的平衡點可能不太好達到。”
“那就多花點時間。”
“你意思是,跟我有將來的打算了。”
“再說吧。”
“再說?”
“……你別掐我,癢……”
……
“你可不可以再跟我說一次那句話?”
“哪句?”
“就那句啊。”
“不知道。”
“別裝了!”
“怎麼還不睡覺?明天我可不叫你了。”
“嚶——”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