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GOSSIPGIRL裏的一句話嗎?如果兩個人註定在一起,最終他們總會找到重溫舊夢的路。”
“這輩子最大的挑戰?”
“英語四級,我考了四次才過。”
“你志向還能再高點兒……勵志點兒,我這本雜誌的讀者都是學生,要注意影響。”
“英語六級,考場都沒敢進……”
於是面前人的耐心,結束在司念對於大學四六級的深深的怨憤情緒中:“司念,你和我過不去對吧?小心我封殺你。”
“……我是想表達,即使英語不好也沒什麼的,條條大路賺金幣。”
司念蹲在電視櫃前,努力翻著藍光碟。
沈蔚玨那小妮子最近成了藍光碟發燒友,實在沒人分享,就特地買了藍光碟機送給她,每週給她刻盤送過來,努力讓她也‘發燒’。
可惜對她來說,畫面是比DVD清晰,也僅是更清晰而已……
劉夏終於認輸,換了個問題:“為什麼要叫《輕易放火》。”
司念看了她一眼:“不許笑我明媚憂傷……以前寫日記寫過一句話‘不過匆匆過客,何必輕易放火’,覺得很有感覺,起名字時候想起來了,就用了。”
“你怎麼忽然想起寫小說了?”
為什麼?
其實一開始原因很簡單。
“本來隻是想寫一個人,我和他結局不算美好,想在小說裏甜蜜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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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夏假笑:“初戀吧?”
司念不敢得罪她,隻好交待:“是初戀,也是網戀,那時候才初三,也算是名副其實的早戀。本來都想不起來了,可這兩年總能時不時看到他的消息,就有感而發了,”她說完,覺得不踏實,立刻又補了句,“不許問是誰……”
“網戀?見過沒?”
“到分手都沒見過,也不對,我看過他,他沒看到過我,”司念齜牙一笑,“當時戴著小牙套,多醜啊,還要見自己喜歡的人,怎麼可能。就是視頻聊聊天,寫寫信什麼的。”
那時少女情懷,每次都會在結尾寫上兩人的名字:司念程晨。
司念程晨,思念沉沉。
“怎麼分的?”
“還能怎麼分?被我媽發現了,斷網斷電話禁足,我就‘被消失’了,”早戀的隱患,當然是家長阻力啊……她唏噓著,做了總結性發言,“等到過了一年解禁,也再找不到他了。”
“懂了,”劉夏點頭,“就是他覺得自己被狠狠地無情地甩了,你不光失戀了,還要背黑鍋,可憐的孩子,”劉夏想了想,忽然發現偏離了問題,“那和放火這篇文有什麼關係?”
她倒掉洗茶水,沒說話。
“不會這麼狗血吧?”劉夏聯繫小說背景,立刻懂了,“多年後你發現,這個和你初戀、網戀、早戀的人進了演藝圈?!藝人?”
早知道不老實交待了……
司念含糊說:“先是演員,後來做了導演。”
事事難料,自己這個法律系畢業的,現在也做了編劇……
一連串‘額地娘’之後,劉夏立刻摟住司念的胳膊:“告訴我是誰,你要不說我就從陽臺跳出去,太八卦了,我要轉行做娛記!”
“……你跳吧。”
“你們見過沒?你是編劇,又是拍廣告的,多方位接觸導演的兩個職業啊。”
“沒,”她長出口氣,“世界哪兒有你想像的那麼小。”
結果好好一個訪談,被八卦徹底破壞了。
她好說歹說送走劉夏,才想起自己今天下午要去公司開會,製作公司要推薦拍攝導演。
沒想到進公司時,一幫小姑娘正圍在會議室外,縮頭縮腦地低語著。
她走過去,拍了拍前臺:“看什麼呢,這麼不淡定,公司不是天天來明星嗎?”
“Miss姐,是個比明星好看的導演,之前那個《情迷》的導演。那部戲讓我哭得稀裏嘩啦的,連我媽都哭慘了,當時還以為這導演肯定是個女人,能把感情戲拍的那麼好,可沒想到是個男人,還是個這麼文質彬彬玉樹臨風眼睛帶電的帥哥……”
程晨?!
她剛想撥開人群進去,就徹底懵了。
《情迷》有多火?程晨就有多火,這也是她不敢對劉夏說的原因。這兩年司念有無數次和他合作的機會,都以各種藉口搪塞了,可沒想到拍個小廣告也能碰上。
其實當初的事放在現在,就是芝麻綠豆大的小事。
可是猛地讓自己和他見面,說:hi,我就是司念,你那個沒見過,還把你甩了的初戀……
……還是算了。
她拿出手機,走到走廊裏,撥了沈蔚玨的電話。
“哎呦,怎麼忽然找我?”沈蔚玨咯咯笑,“我在錄節目,快說快說。”
司念清了清嗓子:“你覺得我這麼多年……變聲沒?”
“……應該沒吧。”
“我電話和現實的聲音,有差別沒?”
“肯定是有的,”沈蔚玨哼唧了聲,“不過也差不了多少。你是不是做什麼錯事了,淨問些沒營養的話,我不和你說了,老闆在。”
電話迅速掛斷,她足足鬥爭了十分鐘,決定裝死到底。
反正外企的劣根性就是別人隻知道她叫Miss,熟些就叫她小M……沒人會留意她的中文名……她不停給自己做著心理建設,深吸口氣,直接進了會議室。
因為路上耽擱,再加上剛才在門口的耽誤,此時已進入了腳本講解階段。所有人面前都放著一疊拍攝腳本,製片正拿著鐳射筆,給眾人講解。
司念悄悄拉出椅子,坐了下來。
程晨就坐在她斜對面。
窗簾擋住了陽光,因為沒開燈,整個會議室隻剩幻燈片的白光閃爍,悄然在他的臉上變幻著。沒有變,除卻添了副眼鏡,沒有任何變化。司念看著他的側臉,一時挪不開視線,程晨像是有所察覺,忽然回頭,看了她一眼。
目光交錯而過,好在是暗處,掩蓋了她的尷尬。
初三的夏天,當自己第一次開攝像頭看他時,也是這樣忐忑的心情。
不算太清晰的畫面,卻讓心跳加速劇烈,那一眼先是驚異錯愕,而後是啼笑皆非,過了很久,才託著下巴,認真去端詳顯示器裏的人。
腳本講解很快結束,有人拉開了所有窗簾。
一室陽光中,製片人笑著指著身側的人:“這是我們這次的導演,程晨,就是之前熱播的電視劇《情迷》的導演,我可是費了好大力氣才定的檔期。”
程晨微側回身子,對她點了下頭。
好在想好了藉口。
她清了清喉嚨,刻意咳嗽了兩聲,壓低聲對身邊人說:“這兩天嗓子不好,你替我說吧。”
於是整場會議,她隻做了兩件事,微笑和咳嗽。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會時不時看著自己。
應該沒問題啊。
心虛,一定是心虛。
司念隨手翻著拍攝腳本,努力讓自己置身事外。
卻沒料到,正是討論激烈時,始終沒開口的程晨忽然說了句話:“我這裏有潤喉糖,吃一塊會好些。”聲音有些低,很清朗也很溫和。
所有人都停下來,看看他,又了然去看司念。
他的聲音竟然一直沒變。
司念恍惚了下:“謝謝。”因為剛才演的太賣力,嗓子是真啞了。
程晨把一個小鐵盒放在桌上,順著玻璃桌面推向她。
她伸手要接,卻看到了京都念慈庵的牌子。當初他咳嗽,自己就買了三盒念慈庵的琵琶膏寄給他,不會這麼巧吧……一念之間,小鐵盒已經滑過手側,落到了地板上。
突如其來的聲響,又一次讓所有人都停了下來。
程晨嘴角抽了抽,仍維持著翻閱拍攝腳本的姿勢,一聲不響地看著她。
第一章 是我欠你的(1)
遲到,還是遲到。
每次都是算好時間出門,可永遠不能準時到。司念進攝影棚時,一切已經準備就緒,程晨正在和代言人陳玟溝通。
因為是拍攝薯片,他還特地吃了幾片,演示吃東西時的表情。
兩個人似乎早就認識,兩三句後,就開始你一口我一口,吃著薯片聊起來。阿玟的身價這幾年暴漲,像這樣拍一天廣告就是千萬入賬,自然脾氣也暴漲,上次和另一個導演合作,讓她做個跳躍的動作,立刻臉就黑下來,說什麼和自己公眾形象不附……
看看今天?
簡直是親切的鄰家大女孩。
估計一會兒讓她爬竹竿,她都樂得點頭……
“還是請名導好,”一側助理感歎,“陳玟是出了名的難搞,你看今天多配合?”
司念唔了聲,助理又好奇問:“Miss姐,看他們好像很熟,會不會有緋聞什麼的?”
她齜牙一笑,指了指了喉嚨。
助理恍然:“還沒好?不是吃了潤喉糖了嗎?”
……潤喉糖又不是藥。
她看助理一副‘吃了程導牌潤喉糖,包治百病’的表情,決定保持沉默。
於是,在這個週六的早晨7點開始,她就站在攝影棚裏一邊裝病,一邊看著程晨工作。
不得不承認,他並非是浪得虛名。
對於他這種導演,很有可能是受朋友之託,才接下這種商業廣告,順便賺些零花錢。可看他一遍遍對陳玟的講解,甚至是對每個打醬油的群眾演員,也是耐心指導演示,任何細節都不放過。
此時,他隻是坐在椅子上,一手翻著拍攝腳本,不停掃著監視器裏的畫面。
輕微的蹙眉,都是那麼熟悉。
當陳玟吃下第107片薯片的時候,終於忍不住耷拉下了臉,程晨卻依舊看著監視器的回放:“表情越來越僵硬,要想像初戀的感覺,”他頓了頓,繼續說,“沒有任何經驗,所以會緊張,小心翼翼,會不安,卻也會期待,不管是苦是甜……”
他說的一本正經,製片卻在一旁不停挑眉。
司念心虛看了程晨一眼。
這是什麼狗屁人想的創意,為什麼偏偏是初戀主題。
這兩天也太憋屈了,不就是年少輕狂一次懵懂感情嗎?
心裏悄然有兩個聲音,各自佔據高地,拼命爭吵著。一個說認了吧,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誰還會計較十幾歲的事情?另一個聲音卻堅持抵抗,堅決不能認,太尷尬了,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己看到初戀男友發達了,有意攀附呢……
如果他現在隻是個小白領,奮鬥在寫字樓裏賺房貸,自己一定會很淡定地承認身份,約他在某個有些情調的咖啡廳,告訴他當年的陰錯陽差。
兩個人或許會笑笑,回憶下往昔,然後一笑而過。
可為什麼偏就是他正風生水起時,讓兩個人撞上?偏還就是在和自己有無數交集的領域,成績斐然。
不都說見初戀鐵定幻滅嗎?
為什麼這種定律到自己這裏都成了悖論?
司念越想越胸悶,覺得自己沒有任何動作,最多也就是心裏抱怨了兩句,可程晨卻莫名回頭,她愣了下,立刻把視角挪開幾度,裝作是在看監視器。
程晨隻是隨手拿起水瓶,擰開,喝了口:“你覺得怎麼樣?”
他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