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一群人又舉著竹簾上來,曬第二張紙,忙忙碌碌半天,等曬紙任務終於做完,眾人已經精疲力竭。
但是想到今晚還有一場和畸形兒的惡戰,他們又不得不打起精神來。
“媽的,夜哭古村光是三個任務就足夠讓人累死了。”
“做每件事還得高度集中精神不然必死無疑。真要命。”
“唉,今晚要辛苦管姐和石哥了。”
眾人吵吵鬧鬧進房間。
石湿看葉笙一直神遊世外,神色蒼白,直翻白眼,不過礙於寧微塵在,他措辭還是收斂了點。
“我說你這麼嬌裡嬌氣的,以後別來這種等級的危險地了。去世娛城直播吧,會有很多人願意為你花錢的。”
葉笙抬眸,冷冷看了他一眼。
石湿:“……”
石湿竟然被他看的有一瞬間心虛。
不對,他心虛什麼???
寧微塵饒有興趣,輕笑道:“說的也是,以葉同學的長相,我願意成為他的榜一。”
葉笙對他“未來的榜一大哥”一臉冷漠:“你去直播,我也給你打賞。讓我開心了,我給你賞三倍。”
一群人被他的口不擇言嚇懵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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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笙你知道你在跟誰談錢嗎?你瘋了吧,你調戲寧微塵?!
被調戲的人毫無知覺。寧微塵輕笑出聲,舉起左手,跟他晃了下手上的戒指,矜持高貴道:“葉同學,請你自重。”
葉笙被他這“欲拒還迎”的樣子惡心得夠嗆,快步進了房間。
眾人坐下,開始商討今天午時過後的計劃。
誰料,葉笙從手裡把那個反的捕夢網拿出來。
“你們熟悉這個東西嗎?”
石湿:“啥?葉笙你嫌屋裡的捕夢網不夠多嗎?!你敢從上面偷東西,你不怕孟梁明天就弄死你?!”
葉笙淡淡道:“在他發現之前,放回去不就得了。”
石湿:“……”
石湿氣不打一處來。這人絕了。
怪不得第一天摔泥潭裡還能裝逼。
現在本性都暴露了,明明又弱又嬌氣,結果逼王本色還不改!
管千秋對葉笙一直都有種king工會所有人都不懂的信任,她居然真的認認真真去拿起那個捕夢網,仔仔細細觀察。觀察久了,她碰到下面的紙結後,瞳孔猛地瞪大。
管千秋喃喃:“不可能啊……”
管千秋的臉色蒼白如紙,她說。
“這個結,是【白日夢】做竊夢道具時,習慣性留下的標記。”
第165章 夜哭古村(十二)
管千秋的話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昏暗的燭光照在那潔白的捕夢網上,紙流蘇輕盈夢幻,最中央一簇細紙,卻在尾端打了一個死結。
管千秋的手指顫抖,啞聲說:“【白日夢】精通各種手工藝品,捕夢網作為一種常見的床頭裝飾品,他肯定也是會做的。這種結,像是他會在自己作品上留下的記號。白胥來過這裡。”
白胥就是【白日夢】的真名。
石湿瞪大眼,驚愕道:“白胥來過這裡?那他人呢,死了?”
管千秋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隻是眼神渙散,自言自語說:“看來,皇後工會的人比我們還要先到這裡……”
眾人看著這個反向的捕夢網,不知道為何,都齊齊打了個寒顫。
苗巖難以置信,顫著嗓音:“所以,皇後工會的人他們全軍覆沒了?!”
王透臉色蒼白:“可是,白胥他到底是死在哪一天呢?”
他的話一出,一屋子的人都沉默了。他們腦海裡不由自主掠過葉笙白天問的那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如果來的是een工會或者jack工會的人,他們也能走到這一步嗎?”
為什麼不能?白胥和美杜莎,沒一個是簡單角色,但是現如今,白胥死了。
【白日竊夢師】的死,讓每個人的心裡都蒙上一層陰影,對這世界排行第六的危險地產生了前所未有的懼意。
石湿沉默很久,沉聲開口道:“你們先不要自己嚇自己,說不定白胥根本沒想到自制喜丸這一點呢?而且白胥年紀大了,老眼昏花,做任務的時候,不小心沾到紅漆、沾到池水,害死自己也不是沒有可能。”
管千秋搖頭,說:“石湿,你給白胥取外號,一口一個老頭,是不是忘了白胥才三十五歲啊,他隻是作為竊夢師,偽裝成老頭方便行動而已。”
光頭附和道:“是啊,白胥根本不像是會犯低級錯誤的人。”
石湿臉色陰沉:“所以就因為白胥死在這裡,你們就開始慫了?!”
眾人不再說話。
苗巖站出來,充當和事佬,她說:“大家都先冷靜冷靜,無論皇後工會發生了什麼。現在擺在我們面前,最重要的還是喜丸不夠的問題。要是今天不解決,明天就一定要死人。”
王透也捏把汗:“對,今天的重點,還是制作喜丸。”
說完這句話後,王透有點埋怨地看了葉笙一眼。如果沒有葉笙,他們的目的和計劃會非常明確!
拿下來一個死人的東西有什麼用?就白胥那無利不起早、陰險狡詐的性格,別說給他們留下線索了,沒給他們設下陷阱都是不錯的了。
葉笙接收到那埋怨的一眼後,也沒多說什麼。他從管千秋那裡拿回那個捕夢網。一個人起身,來到了床邊,與掛在床頭的捕夢網作對照,不得不說白胥的手藝是真的精巧,完完全全可以以假亂真,就連逆反的網線,你不細看都不會發現。
估計就是這樣,這個反向的捕夢網才能留在頂樓的吧。
葉笙手指摸著下面的紙流蘇,摸著摸著,忽然愣住了。
他摸到了另外一個硬硬的東西。
葉笙低頭,借著渾濁的燭光。發現,除了白胥做的標志性的“結”外,紙流蘇內部,居然還有另外9個小結。
白胥打的結非常有個人特色,又大又明顯。
但是另外9個結一看就是出自他人之手,用最簡單的繩子打結法。
國王工會的人對白胥的遺物明顯不感興趣,葉笙也不想和他們交流,反正他唯一認可的隊友也就隻有寧微塵。“寧微塵,你過來。”
king工會一群人在商量,熄燈後怎麼誘捕畸形兒,怎麼預防紙人,事無巨細。而葉笙把寧微塵招過來,讓他過來看繩結。
寧微塵出於“同學情誼”,從桌邊起身,來到了葉笙旁邊。
“怎麼了?”
觀看直播的人都要被氣炸了。
【……太子脾氣也太好了吧。】
【我真的服,葉笙你屁事不幹也就算了,安靜如雞被大佬帶著過關不行嗎?為什麼總要自以為是耍些小聰明,還想拖累太子,你他媽以為你是誰?】
【……夜哭古村裡,喂蛇的死亡條件是蛇語師試出來的,做燈籠的死亡條件是火種試出來的,曬紙的死亡條件是太子避免的。現在制作喜丸,靠的是食屍人,絕對清醒,透視三人。我都搞不懂,葉笙在裡面有什麼用?】
【他就是一個隊伍裡劃水的魚,害群的馬,亂一鍋粥的老鼠屎。】
【呵呵,沒有king工會的人,葉笙第一天就死了吧。】
【媽的,嫉妒死了。我上我也行。】
葉笙垂下眼睫,蒼白的唇抿成一條線,他容色昳麗,在第一軍校時因為戾氣和冷漠讓所有人望而生畏。但是從進夜哭古村開始,葉笙的狀態就明顯不好。這樣的虛弱病態淡化他的氣質,突出他的外貌。他黑發微長,身形清瘦挺拔,低頭時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頸肌膚,給人一種前所未有的脆弱感。
這樣的脆弱美麗放到世娛城,會有無數看客買賬,但在第一軍校,大家都是競爭對手,沒人會對他心生憐意。
畢竟葉笙可是在大禮堂面無表情對西奧多開槍的人。
這位“病美人”,從頭到尾的每一句話、每個動作,都不含一點柔弱,暴戾殘酷得像個暴君。
葉笙也知道自己狀態不好,長話短說,冷聲道:“有五條紙,被打上了結。”
他在黑暗中仔細摸索,把那五條清了出來,將它們攤開放在自己手心。
葉笙說:“紙上的結也不是規律的。第一條紙隻有兩個結,第二條紙三個結,第三條紙三個結,第四條紙一個結,第五條紙一個結。。”
寧微塵挑眉說:“這裡面隻有一個結是白胥留下的。”
葉笙:“嗯。”
寧微塵伸出手,撥弄了下五根紙條,微涼的指尖搔刮過葉笙的掌心。
他動作緩慢,像在調情。
葉笙瞪他一眼,寧微塵才展顏一笑,他說道:“這些結,讓我想起了古人在沒有文字時期用來傳遞信息的一種方法。”
葉笙:“什麼?”
寧微塵道:“結繩記事。”
他的動作終於正經起來,從第一根繩的兩個結,劃到最後。
“‘事大,大結其繩;事小,小結其繩。’在沒有文字的時候,他們就是這麼傳遞信息的。一天裡有多少件事要做,就打幾個結。重要的事打大結,不重要的事打小結。”
葉笙輕聲說:“這裡有五條‘繩’……”
那種有人在用盡全力試圖給他傳遞消息的感覺,又來了。
葉笙敏銳地想起什麼:“寧微塵,我們第一天的時候,沒有曬紙對嗎?”
寧微塵道:“嗯,孟梁說曬紙的任務要到第二天才能做。”
葉笙點頭。
“所以,第一天我們隻做了兩件事,喂蛇,做燈籠。而第二天,我們做了三件事,喂蛇,做燈籠,曬紙。2、3。”
他低下頭,杏眼晦暗不明說:“這五條紙,就像是在記錄我們五天該幹的事。第三天也是三個結三件事,但第四天變成了一個結,還是一個很大的結,第五天的結更大了。”
葉笙說:“他是想告訴我,第四天的時候,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做是嗎?”
寧微塵道:“他?”
葉笙頷首,語氣古怪:“一個我覺得,我會很熟悉的人。”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了打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