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立果臉色發白,強做鎮定:“陛下到底什麼意思。”
“你知道她喜歡她身邊的一個侍衛吧?”燕景衣撫摸著陳立果的臉頰,在他耳邊低嘆,“你可知道她已將身子給了他?”
陳立果怒道:“陛下請自重!”
“自重?”燕景衣哈哈大笑,一下子將陳立果放到了原本擺著奏折的書桌上,他看著陳立果因為驚怒交加,變得通紅的臉頰,狠狠道,“你說若是燕之瑤知道了你這副模樣,會不會先讓你自重?”
陳立果渾身一顫,這句話似乎刺到了他的死穴。
“嵇熵啊嵇熵,你聰明一世,竟是也能幹出這等愚蠢的事。”燕景衣聲冷如冰,死死的盯著眼前之人,他說,“沒錯,她沒死,還活的好好的,你是不是很高興?”
嵇熵無力的推拒著眼前之人,他的眸子裡全是憤怒的火焰,恨不得將燕景衣吞食入骨。
燕景衣說:“嵇熵,朕要你看著她穿上嫁衣,看著她入了洞房。”
陳立果哀鳴一聲,好像已經無法忍受燕景衣繼續說下去。
燕景衣說:“朕還要你看著她富貴一生,兒孫滿堂,朕要看看,到最後,你到底是悔還是不悔!”
書房外的宮人們,額頭上都泌出一層冷汗,他們聽著隱隱錯錯的聲音,簡直恨不得堵上耳朵
宮裡知道太多事情絕不是好事,特別還是這種皇帝不願意讓更多人知道的秘聞。
太陽落下又升起,站了一夜的宮人們,聽到書房裡傳出一句:來人,拿張長毯過來。
毯子送進去後,不到片刻,便看見皇上面無表情的從書房裡走了出來,懷裡還抱著個人形,顯然是前一日進屋之人。
“打掃幹淨了。”皇上漫不經心的吩咐,“再備些熱湯。”
待皇上去了寢宮後,守在書房的所有宮人們都被召集起來,仔細吩咐,說是吩咐,倒不如說是警告:若是讓宮裡傳出一點相關的傳聞,他們的小命,就別想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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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立果覺得自己在這個世界的三分之一,不,三分之二的時間都在睡覺。
事實證明,陳立果是真的想多了,因為他壓根沒有醒過來的機會——燕景衣不知使了什麼法子,居然讓他渾渾噩噩了十幾日,這十幾日裡陳立果的腦子都是一團漿糊,他感覺自己身體是醒了,可是意識卻又是模糊的,燕景衣叫他做什麼,他便做什麼,這種感覺很是詭異,陳立果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被催眠了。
等很久之後,陳立果問系統,為什麼在這種情況下,系統還不把他弄醒。系統沉默了一會兒後,說:“我覺得不說話的你挺好的。”
陳立果:“……”
系統:“而且當時燕之瑤的狀況也挺好的。”
陳立果:“……”系統再愛我一次。
當你不但有一個兇狠的敵人,還有一個不太願意救你的隊友時,情況基本就很糟糕了。
陳立果維持了十幾天類似於靈魂出竅的狀態後,終於恢復了一些意識。
然而當意識緩慢恢復後,陳立果卻生出一種悚然之感,因為他什麼都看不見,身上則是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耳旁傳來敲鑼打鼓吹嗩吶的聲音——這些聲音構成了一曲喜樂,聽起來本該喜慶又熱鬧。
陳立果張了張嘴,發現自己說不出一句話,隻能發出輕微的嗚咽。
待又過了一會兒,身體幾乎全部恢復了知覺,陳立果感到自己好像被裝在一個轎子裡,正搖搖晃晃的移動著。
陳立果奄奄一息道:“系統,我是不是把燕景衣惹毛了。”
系統:“……”
陳立果抽泣:“他是不是準備把我抬去埋了。”
系統:“對。”
陳立果:“……臥槽不是吧。”
系統意味深長的說了句:“婚姻是愛情的墳墓。”
還未等陳立果反應過來,便聽到自己周圍響起一個女子刺耳的高唱:“迎新娘!”
下一刻,陳立果的眼睛明顯感覺到了光感,他的兩隻手都被人扶住,然後幾乎是整個人都被硬生生的提了起來——就像提一個玩偶似得。
“跨火盆——”聽到這句話,陳立果再遲鈍也反應過來了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猛地瞪眼,腦子裡出現了不可能的假設——難道,他是在參加婚禮?
古代的婚禮,本該是繁瑣且漫長的,但陳立果參加的這個,顯然是簡化了許多的程序,跨過火盆之後,他便被人強行架著走了很長一段路,然後一個聲音響起“一拜天地。”
陳立果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他想該不會是燕景衣突然腦子出了問題,強行要將什麼人嫁給他吧!
但還未等陳立果相出個理所當然,三拜便很快結束了,雖然全程都是有人架著陳立果進行跪拜,但陳立果還是有種從懵逼到難過,從難過到憤怒的心情轉變。
陳立果:“媽的,燕景衣就是個智障!”
系統:“……”
陳立果:“再和不和他好了!”
系統:“……”
陳立果想了想,又覺得自己有點虧,便改了口:“再最後和他好一次,打個分手炮就走。”
系統:“……”
陳立果:“寶寶,你咋又不說話了。”
系統一臉冷漠,語氣滄桑無比,他道:“我累了。”
陳立果還想說什麼,就聽到了一聲:“送入洞房——”
他心中十分泄氣,隻想著等會兒怎麼和那姑娘解釋,他一個男的不在乎名節,倒是可憐了那個被他連累的女孩。
這段時間,陳立果身上的藥效也散去了許多,他被送到床上坐下後,便低低的問道:“有人嗎?”
沒人回答。
是新娘子太羞澀不敢說話?陳立果有些疑惑,又問了一遍:“有人嗎?”
還是沒人回答,但陳立果卻猛地感到眼前一亮,好似蒙住他的眼睛的黑布被人挑開,他一時間適應不了強光,瞬間有些淚眼朦朧。
但當眼睛適應了光纖,看清楚眼前的景象時,陳立果整個人都驚呆了。
燕景衣站在他的面前——這不是最讓他驚訝的,最讓他驚訝的是,燕景衣穿著一身喜服。正言笑晏晏的看著他。
陳立果:“???”愛情來的太快就像龍卷風??
燕景衣並不說話,隻是轉身去拿了桌子上的酒,倒了兩杯後,遞給了陳立果一杯。
陳立果看著燕景衣手上的酒,半晌都未曾動作。
燕景衣輕輕道:“子卿。”
子卿是嵇熵的字號,燕景衣從未交叫,今日一出口,那低沉的聲音便讓陳立果的身體微微發麻,他咽了口口水。
燕景衣道:“我知道你生氣,但今日是你我大喜之日,其他儀式已是省了許多,隻是這合卺酒卻是萬萬不能省的。”
燕景衣說了這些,陳立果才發現自己竟是也穿著一身喜服——隻是燕景衣穿的是新郎的,他穿的是新娘的。
擺放在桌邊的銅鏡雖然算不得清晰,但也映照出一張顯得有些嫵媚的臉龐,平日裡溫雅的一張臉,卻因為那一抹胭脂,一筆描眉,顯得嬌豔動人起來。
陳立果心想果然化妝是女人的第二生命。
燕景衣見陳立果不說話,便坐到了他的旁邊,他說:“今日雙喜臨門。”
陳立果道:“雙喜?”
燕景衣微笑:“今日燕之瑤大婚。”
陳立果第一反應是他的份子錢還沒送出去,那是不是就是省下來了,第二反應是燕之瑤結婚是不是他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第三反應才是——燕之瑤結婚,那為啥他穿著喜服??
燕景衣道:“我叫人好好算了算,今日的確是個好日子,既然如此,不如我們的婚禮,同她一起辦了。”
陳立果:“……”這就是燕景衣為什麼要迷暈他十幾天的原因?就是因為他選個好日子?這個理由他決不能接受!這禮服他不喜歡這個款式!他要自己選!
燕景衣道:“子卿,喝酒吧。”
陳立果這才從憤憤不平中緩過來,他看著面前身穿紅衣,眼角眉梢都是柔情的燕景衣,隻覺得怎麼都看不厭,於是他伸出手,握住了那一杯合卺酒。
酒自然是好酒,雖然有些烈,陳立果因為身體問題,許久未曾碰酒水,這一沾,便紅了一張臉。
他說:“你這是何必。”
燕景衣道:“過了今日,你便是我的人,這是你自己的選擇,怪不得我。”
陳立果嘆氣:“我從未怪你。”
“我知道,我知道。”燕景衣輕輕的舔去了陳立果嘴角的酒漬,語氣又柔又軟,“子卿以國為家……”
陳立果微微喘息,竟是覺得身體開始發熱,他很快就想到那酒裡肯定是放了什麼東西,才讓他出現這種情況。
燕景衣說:“子卿,我好歡喜。”
陳立果身體無力,被燕景衣伸手一推,就倒在了床上,他低咳一聲,道:“我不明白。”
“我也不明白的。”燕景衣覆了上去,用早已準備好的紅綢將陳立果的手束縛在了頭頂,然後認真道,“明明當初隻是覺得有趣,為何嘗了味道後,卻三年都沒有忘掉。”
陳立果撇過頭,咬住了唇。
燕景衣說:“我想大概是沒嘗夠——可回來了,嘗夠了,卻更舍不得放手了,子卿,你說我該怎麼辦?”
“你是聖上。”陳立果淡淡道:“怎麼辦,還用得著別人同你出主意。”
“也對。”燕景衣道,“所以,子卿你不會怪我吧?”
陳立果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他說的淡然,可這話在燕景衣耳朵裡,卻多了些諷刺的味道。
嵇熵,這個本可以在朝堂之上大放異彩之人,卻是被他毀了,他不但奪了他的身體,還要抹去他的存在。
燕景衣說:“你不恨?”
陳立果道:“恨什麼?”
燕景衣道:“恨我,恨大燕,恨毀了你的世道。”
陳立果沉默了下來,心裡默默的想,明明是你的鍋,人家世道是無辜的好嗎。
燕景衣道:“你為何不說話。”
陳立果說:“我不恨。”他說的坦然,這也的確是他心中真實的情感,可偏偏就是這樣的態度,卻讓燕景衣感到完全無法忍受。
你毀了一個人,自然是不可能奢求得到他的愛,可是恨呢,他竟是連恨也得不到。一時間,燕景衣恨極了眼前人的淡然。
不過很快,燕景衣便笑了起來,他說:“子卿,那便讓我來看看,你到底能有多寬容吧。”
合卺酒在身體裡發酵,紅浪翻滾,好似良宵。
陳立果看著頭頂上的刺目的大紅喜色,燕景衣吻著他的唇,低低的喚著,子卿,子卿。
陳立果被這名字喚回了幾分神志,他想,他到底不是嵇熵不是子卿,所以,隻能在心中暗嘆,有性生活的日子賊他娘的爽。
陳立果想到如果他回到了原來的世界,也能對著某個人拍拍胸膛,自信的說:“老子和其他人爽了,老子一點都稀罕你了。”
燕景衣並不知道陳立果腦子裡胡思亂想了什麼,他恨不得將眼前人的血肉都揉進自己的身體裡,讓他一刻也不能離開。
一夜之後,日上三竿。
陳立果是被燕景衣吻醒的,他醒來後整個人還有些迷迷糊糊,直到燕景衣慢慢把他抱起來,才慢慢恢復了精神。
“子卿。”燕景衣摸著陳立果的臉頰,柔聲道,“昨夜可開心?”
陳立果不語,臉上卻浮起一抹紅暈。
燕景衣見狀笑道:“我還有禮物送給你。”
陳立果突然有種非常非常不妙的感覺。
燕景衣道:“你等著。”
說完,他把陳立果放到了床上,然後起身走到了離床不遠的一個櫃子面前。
陳立果:“……”臥槽,他好像猜到劇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