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水見狀趕緊扭頭期待的看著林晝眠,瞪著他解卦。
“哭筊。”林晝眠聲音如冰,他說,“他不允。”
秦水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直接厥過去了。
林晝眠說:“你問了他什麼問題?”
秦水道:“我、我問他可不可以原諒我們……”
林晝眠蹙眉,他道:“我不是讓你問他滿不滿意這塊地麼?”
秦水聞言差點沒哭出來,他道:“可是就算祖宗滿意了這塊地,他不原諒我們……那豈不是這一切都白做了?”
林晝眠聽完他的話,什麼也沒說,轉身就要走。
秦水見狀嚇的連滾帶爬的撲到了林晝眠身邊,本來想要抓住他的褲腳,卻被林晝眠直接躲開了,最後秦水隻能趴在雪地裡鬼哭狼嚎道:“林先生,您不能走啊,您不是說了,若是這事情弄不好您的徒弟也會受到牽連嗎——”
他倒是知道林晝眠最放不下什麼,這句話成功的讓林晝眠停下了腳步。
“再問一次。”林晝眠冷冷道,“這次要是你再擅作主張,我也幫不了你。”
秦水趕緊點頭,再次跪到棺材之前,他這次終於機靈了點。提問題之前對著祖宗磕了幾個頭,又說了一番好話,才擲下了手中的筊杯。
一正一反,聖筊,代表此事應允。林晝眠的表情終於松了下來,他道:“嗯,準備下葬。”
秦水脫力一般的軟倒在地。
坑很快就挖好,雖然這大冷天裡挖坑不容易,但是林晝眠還是監督他們挖了足夠的深度。
最後挖好的時候大家都是一副快要虛脫的樣子,和剛開始的生龍活虎形成鮮明的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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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晝眠讓白羅羅拿著掃帚去墓穴中從頭掃到尾,白羅羅也沒問為什麼,乖乖的去做了。接著林晝眠將備好的鹽茶豆米全部包好放進了墓穴之中,又點了三柱香,讓眾人將棺木慢慢放了進去。
待到棺木入土後,林晝眠才將棺木上的極陰羅盤取了出來,他道:“填吧。”
大家拿著鏟子開始往裡面填土。
黑色的泥土,逐漸蓋住了黑色的棺木,林晝眠對著秦水淡淡道:“你一個月之內給你祖宗起一方新的墓碑。”
秦水點點頭。
林晝眠又道:“逢年過節,香火供奉不可少。”
秦水還是乖乖說好。
林晝眠又叮囑了一些事情,雖然他的表情很冷,但這些事情卻說的非常細,最後秦水不得不掏出一個本子開始記。
“如果你覺得這些事情自己能做到,就再問你祖宗一次你最開始想問的問題。”林晝眠又將那筊杯遞給了秦水。
秦水接過筊杯,開口說了許多好話,允下許多承諾,最後又在心中問出了剛才的問題,然後小心翼翼的拋下了手中的筊杯。
皆為正面,秦水看著這卦象趕緊看向林晝眠。
林晝眠沉吟道:“笑筊。”
秦水啞聲道:“什麼意思啊,林先生。”
林晝眠道:“意思就是他自己也說不清楚,最後還得看你說的話到底有沒有實行,也算是不錯的卦象。”
秦水終於松了口氣,他臉上的汗珠全部凝結成了冰渣,整個人的表情都格外呆滯。
林晝眠說:“可以了,走吧。”
事情似乎終於圓滿的解決了,一行人放下心回到了木屋之中。
沒了心中那一塊大石頭,秦水在木屋裡忍不住大喝特喝了一頓,最後直接喝醉了,抱著吳阻四不撒手哭著說他真他娘的怕啊,媽的他要是嚇的尿了褲子是不是男根都被凍成冰棍了。
吳阻四被他騷擾的不勝其煩,說你怎麼不去找先生訴苦啊。
秦水說我哪裡敢啊,就是先生把他嚇的差點尿褲子的。
白羅羅在旁邊看著他,心想終於又多了一個和他一起瑟瑟發抖的人。
晚上,白羅羅和林晝眠躺在同一間屋子裡。白羅羅晚上沒喝多少,林晝眠更是滴酒未沾,所以兩人倒也還算清醒。
本來白羅羅以為這種沉默會延續到二人入睡,哪知道林晝眠又開了口,他道:“白天的時候,你在棺材上方有沒有看見什麼?”
白羅羅說:“看見什麼?一朵有點像黑色的雲麼?”他的確是看見了,但是當時那情形好像說出來也不太合適,便什麼都沒說。
林晝眠微微嘆息,道:“果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白羅羅莫名其妙的說:“什麼意思?”
林晝眠道:“秦家那祖宗心裡怨氣大得很,恐怕秦家要倒很長時間的霉了。”雖然那祖宗應下了秦水的話,但其實內心已經對這個家族非常失望,而家族中除非將事事做到完善完美,不然一旦有個懈怠,就會非常倒霉。
白羅羅聽完了林晝眠的解釋,道:“可是……這祖墳的位置,真的有那麼重要?”
林晝眠道:“祖墳之處,便是宗族之根,你的根在水土豐美的地方,開出的枝葉自然會更加的繁茂。若是根壞了,樹死掉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這樣的解釋倒是通俗易懂。
白羅羅聽著聽著,就來了睡意,林晝眠的聲音太好聽了,娓娓道來的語氣簡直就像是在講睡前故事。白羅羅掙扎了一會兒,沒能撐過去,呼吸很快就變得平緩起來。
林晝眠知道白羅羅睡著,也息了聲,他的左手輕輕的摩挲了一下右手腕上的黑色手鏈,片刻後也睡了過去。
第二天,事情解決的大家準備出山。
天氣也相當配合眾人高漲的心情,本來還應該再下幾天的暴雪也意外的停下。天空放晴,暖烘烘的太陽曬的人也跟著懶了起來。
又走了幾天山路,白羅羅終於離開了這座寒冷的雪山。
秦水盛情邀請林晝眠去他家玩,林晝眠態度冷淡的說:“你先把賬結了吧。”
秦水聽到賬這個字,表情有一瞬間凝固,似乎沒想到林晝眠這麼仙風道骨的仙師下山後的第一件是居然是提結賬。
林晝眠似乎察覺了秦水心中所想,他道:“仙師就不用吃飯了麼?我要是餐風飲露就能活下去,何必同你跑到深山老林為難自己?”
秦水發現自己居然無言以對。
最後秦水轉了賬,林晝眠還讓白羅羅幫他確認了一下。
白羅羅看著轉賬記錄裡的百萬巨款,心想臥槽這麼多。結果秦水還覺得自己佔了便宜似得,非常高興的給白羅羅和吳推四都包了個大紅包,白羅羅捏著紅包袋子,心想他這輩子都沒拿過這麼大的紅包,然而這並沒有什麼用,因為他是一個正直的公務員,絕對不會被金錢腐蝕靈魂。
收了錢的林晝眠心情總算是好了點。白羅羅本來以為他們這就要離開東北了,哪知道林晝眠的事情卻並沒有完,第二天秦水帶著人又來找了林晝眠。
當時白羅羅還在屋子裡睡覺,就聽到屋外一陣喧哗,白羅羅問系統說怎麼啦。
系統說:“好像來了一群人。”
白羅羅打了個噴嚏,抽抽鼻子說:“我好像感冒了……”
系統說:“怎麼年紀輕輕身子骨就不行了呢。”
白羅羅:“……”這系統說話怎麼味道怪怪的。
雖然好氣屋外發生了什麼,但白羅羅還是穿好衣服之後再出門,結果他一出去就被外面的場景驚呆了,隻見一個衣著華貴的老太太正在嚎啕大哭,林晝眠站在門口,渾身上下散發著冷氣。
“大師啊,大師啊——您可要救救我女兒啊,我就那麼一個女兒,她要是出了什麼事,我也不活了——”老太太明明是一副富貴相,但刷起賴來和市井上的潑皮無賴毫無二致,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秦水站在旁邊表情有點尷尬,顯然這人和他關系匪淺。
林晝眠道:“介紹一下?”
秦水道:“這是我三姨……”他說話的聲音也有點虛,顯然是知道自己做的這事兒不佔理,他道,“林仙師,我知道您急著走,可是我姐姐真的需要您啊,您要是走了,她肯定沒命了。”
林晝眠道:“我有拒絕過幫你們?”
秦水一想,這倒也是,他一直聽其他人說林晝眠特別不好請,所以先入為主的認為林晝眠做完事之後就絕對不會留下,這才將他的三姨趕緊叫了過來,先哭上了。但聽林晝眠這話,他似乎是誤會了林晝眠……
“那林仙師,您是同意幫幫我姐了?”秦水觍著臉道。
白羅羅也在旁邊看著,他本來以為林晝眠會說出什麼不會見死不救什麼的大義凜然的話,哪知道他眉頭一挑道:“難不成你打算讓我做白工?”
秦水:“……”
林晝眠道:“行內規矩,明碼標價,出得起就治,出不起就走。”
秦水說:“那、那您說個數。”
林晝眠說出了一個讓空氣瞬間安靜下來的數字,白羅羅的眼睛也瞪大了,對系統說:“臥槽,林晝眠居然安全的活到了今天沒有被人拖出去直接打死。”這數字也太獅子大開口了。
秦水道:“林仙師……”
他話還沒出口,林晝眠就道:“老太太,我若是沒猜錯你額頭上最近生出了幾條非常明顯的橫紋吧。”
老太太一聽,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林晝眠道:“額上三橫,眉逆且有斷紋,臥蠶生疤,這些面相都是兒女早夭之相。”
老太太臉色大變。
林晝眠沒有繼續說,轉頭對著站在旁邊看熱鬧的白羅羅說:“你過來。”
白羅羅沒敢遲疑,慢慢的走到了林晝眠身邊。
林晝眠指著老太太說:“你看她身上有沒有什麼奇怪的東西。”
白羅羅大量了一下老太太,並沒有在她身上看出什麼異樣的氣息,他正欲告訴林晝眠答案,卻忽的發現老太太肩頭似乎有幾片散落的桃花瓣。
白羅羅揉了揉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看錯。這寒冬臘月的,哪裡來的桃花,白羅羅猶豫片刻,還是將自己看到的東西說出口。
桃花二子剛從白羅羅嘴裡冒出來,老太太就臉色大變她一口應下了林晝眠的獅子大開口,道:“好,就按你說的價錢付,但是你必須得把這事情給我解決了,不然,我秦家讓你走不出東北這一畝三分地!”
她前後態度差別之大,簡直讓人瞠目結舌,倒是林晝眠從頭到尾都沒有表現出驚訝,似乎一早就猜到了老太太本性如何。
秦水在旁邊表情一直有些尷尬,林晝眠的事情是他告訴他三姨的,他本來想著軟著態度求求林晝眠看能不能讓他留下,哪知道他這個三姨搞了這麼一出。
“事不宜遲,既然林先生急著離開,那現在就幫我那個不爭氣的女兒看看吧”三姨冷冷道,“林先生,請吧。”
“三姨!!”秦水見狀急了,他可是見過林晝眠手段的,這種風水大家,如果真的起了害人的心思,那他們家再怎麼厲害也跑不掉。
“你怕什麼。”三姨道,“我們秦家對有真材實料的人從來都是以禮相待,如果隻是沽名釣譽的騙子,又何必浪費心思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