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玩吧,等我忙完帶你去吃喜歡的那家法國菜。」
我看著被合上的門怔愣發神。
這人不是看上去斯文敗類。
他就是斯文敗類。
「沒出息,和男人親個嘴兒,臉紅到腳後跟。」系統突然冒出來,嘖聲感嘆。
「你丫觀察我腳後跟幹嘛?有時間先把你那小破網優化了。」
臉上滾燙的熱意還未消退。
我又羞又惱,聞言很是火大。
系統被懟得低眉耷眼,迅速轉換話題:「但我怎麼覺得江喻現在對你有點太好了啊。」
「他不會認真了吧。」
「到時候分不掉怎麼辦?」
我抿了抿唇,提醒:「你是不是忘了他還有個白月光小青梅呢。」
系統沉默了會:「倒也是。」
「希望他們能多鬧會矛盾,讓我們茍過這三周吧。」
心口突然生出一股鬱氣。
我煩悶極了,沒等江喻,自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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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
一定是男摩看少了,腦子開始不清醒了。
我留了個心眼兒,打開新注冊的微博小號開始發瘋:
「男摩dd。壓力大要瘋了,載我兜風看月亮,價錢一切好商量。」
沒過多久有人回我:「dd。」
也是個新注冊的賬號。
我沒在意,畢竟幹這種見不得的事新號是比較方便。
勉強打起精神,我給江喻發去消息:「老公,晚上有事,不回來了。」
江喻沒理會我。
20
夜闌人靜。
終於短暫逃離江喻的我,在月光下狂奔。
氣喘籲籲跑到別墅後拐角,男摩已經到了。
黑色機車停在路邊。
不遠處的陰影裡站著個人,身形高大欣長。
他懶懶靠著墻,手掌半攏低頭點煙。
火舌熾熱跳動,滋滋燒著煙草,灰白色的霧騰空而起。
從我這個角度看,朦朦朧朧,隻能看到他挺直優越的鼻骨和凌厲的下頜線。
我壓低聲音,沖他招手,「帥哥,我來了,車挺酷啊。」
「嗯。」他從鼻腔裡哼出個字。
扭過臉,似笑非笑。
渾身的興奮勁兒在看清男人的臉時,倏然消散。
我見鬼似的睜大眼睛,臉色一垮。
「怎麼是你?!」
「你很不希望見到我?」江喻沉著聲線。
「沒有,怎麼會。」我低著頭不敢看他。
出軌出到自己老公了。
怎麼辦,很急在線等。
江喻摁滅煙走近,「想看男摩?想兜風?想看月亮?」
我抬腳就要往回走:「突然有點困了,想回家了。」
「虞窈。」江喻收了笑,長臂一伸,捏住我的手腕。
「記著,你是有男朋友的人。」
低沉陰鷙的聲音散在涼涼的夜風裡。
激得我打了個哆嗦。
我敷衍應了,又有點委屈。
明明他心底裝著別人,卻要管好自己。
垮著臉準備回家,江喻又叫住我:「上車。」
我心裡有氣,開始口不擇言:
「兩步路就到家了,我還不至於懶到這點距離還要坐車。」
江喻斜我一眼:「不是你想去兜風看月亮嗎?不去了?」
哦。
我乖乖上了車,又忍不住咕噥:「主菜沒了,吃點點心也好。」
江喻的聲音帶了點咬牙切齒:「虞窈!」
我趕緊環住他的腰:「哥哥的腰真軟,好喜歡。」
江喻冷哼一聲。
夜裡風帶了絲涼意,江喻載著我在山間小路上飛馳。
他開得又快又穩。
快得我心臟狂跳。
卻又穩得屹然不動。
江喻的聲音被風得散開:「月亮好看嗎?」
我看著高懸的明月,緊緊箍住他勁瘦的腰。
笑得明媚,「好看。」
21
時間眨眼飛逝,還剩最後一天任務就能完成。
這段時間江喻對我極好,看著我的眼神熾熱又黏糊。
他的吻總是又急又重。
熾熱纏綿間唇齒廝磨,直到我被他親得眼睫濕漉,渾身發軟才會將我放開。
然後摩挲著我的臉,問上一句:「虞窈,你是不是離不開我了?」
「親了我,就要對我負責。」
恍惚間,我覺得他好像真的愛上了我。
直到江喻跟我說要我今天和他一起去參加薛蔓的生日宴會。
我才終於清醒過來。
今天,5月26。
江喻的門鎖密碼,是她的生日。
今天帶我過去,也不過是他們play鬥氣的一環吧。
好險,差點腦子發渾。
路上,我看著窗外不說話。
我演技向來很好,今天卻做不出高興的表情。
江喻捏了捏我的臉頰,誘哄:「知道你不喜歡薛蔓,隻是我們兩家是世交,還是得給薛家個面子。」
「到時候你如果實在不高興,就露個面就行了。」
我露個面回家,剩你們卿卿我我是吧。
狗男人。
算了,總歸是最後一天了。
過完今天,一切就可以結束了。
22
薛蔓今天的禮服甜美華麗,襯得她俏皮又靈動。
她的眼神落在江喻身上的時候瞬間亮起。
又在看到我的時候瞬間燃起了火焰。
「喻哥哥,你到底為了氣我還要和這個女人虛與委蛇到什麼時候?」
「我錯了,我跟你道歉不行嗎?」
「今天是我生日,我不想看到這個壞女人,讓她滾出去!」
江喻在進來前特意叮囑讓我不要和薛蔓吵起來。
於是我隻當野雞在打鳴,面不改色朝她微微一笑。
沒想到江喻反倒是沉了臉。
一向漫不經心的臉上,第一次露出陰沉和冷戾。
好了,他們的play要開始了。
古早狗血虐文都這麼演。
而我就是那個加深女主誤會的惡毒女配。
我懂。
我端著杯酒退到了一旁的角落。
隔著人群遠遠看向江喻。
他側臉凌厲鋒銳,眼神薄涼冷清。
而身旁的薛蔓嬌美活潑,兩人站在一起,竟然詭異的般配。
我別過眼,轉身去了沒什麼人的陽臺。
快點結束吧。
沒過多久,突然有人從身後擁住我,江喻的唇貼在我耳邊:「在想什麼?」
「想你啊。」
月光下的陽臺正對著花園,玫瑰散發著香氣,風一吹,恣意搖曳。
他的吻忽然落在我耳垂上,熾熱的氣息熨燙著皮膚,我死死咬住唇才能不發出聲音。
見他半天都沒停下的意思,我求饒道:「好多人,我們回家再……」
江喻動作一頓,又在我的脖頸處輕輕落下一吻。
曖昧又纏綿。
可他張嘴卻問:「回哪個家?」
「恩?」
「虞窈,你是不是打算跟我分手了?」
我一愣。
渾身發冷。
23
難道我的演技露出破綻了?
我回頭望向他,手臂纏上他的脖頸,姿態曖昧親密:「你在胡說什麼呢,為什麼突然提分手?」
就差一天了。
就四個小時。
我就可以完成任務了。
江喻擁著我的手一頓。
「今天不行的話,那麼,明天?」
江喻的眼眸沉沉,情緒翻湧。
月光就著昏暗的燈光打在他臉上,襯得他面容竟有幾分蒼白。
他好像有點難過又有點失望。
泛著冷的語調,夾雜著點兒說不上來的哀傷。
「如果明天的話,也可以。」
「但一定要跟我說。」
「我把選擇權給你。」
他燃起一根煙,煙霧繚繞間,我忽然想起那天江喻帶我兜完風回家的時候。
上一秒還笑得春風拂面的江喻突然斂了笑。
一字一句對我說:「虞窈,想要什麼,告訴我。」
「不要去找別人。」
「也不要突然消失。」
一根煙燃盡。
他卻還不肯丟掉。
我瞪著眼睛不可置信地望向江喻。
心裡在瘋狂呼喚系統:「怎麼江喻好像知道攻略的事?」
24
系統支支吾吾好久才敢吭聲。
原來我沒猜錯,江喻真的知道。
這個世界迎來過無數的攻略者,有些系統等級太低,當鎖定他為目標時,他能感知到系統的存在。
第一次,他被我的舔狗演技打動了,心軟幫我完成任務。
沒成想,我人設大翻車,任務提交還出現了意外。
我抽掉江喻指尖已經燙到手指的煙頭丟到垃圾桶,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明天分手吧,好嗎?」
我用懇求的語氣說出來。
明天過去,他去喜歡他的小青梅,我回我的家。
我們各自回到各自的軌道。
江喻面容的血色一點點褪盡,低聲諷笑:「說了這麼多,你還要走。」
「原來從頭到尾都隻有我一個人在當真。」
我也不裝了,「我不走,怎麼給你的小青梅讓位?」
「什麼讓位?」江喻抿著唇角。
「我和她一點關系都沒有,平時的接觸,也隻是看在兩家關系上逢場作戲。」
我瞪眼:「你家門鎖密碼是她的生日。」
「密碼是管家設的,我也不知道,覺得沒所謂就沒換。」
他走近,攥住我的手腕,表情固執。
「你現在重新回答我,願意……留下來嗎?」
沒有誤會了。
表明心跡了。
但我還是一點一點掰開江喻的手指:「江喻,我是喜歡你的。」
「但是我不能隻喜歡你。」
「我有愛我的家人,有重要的朋友,有我熱愛的事業。」
「江喻,我不能在這個世界孤零零地愛你。」
我看著江喻臉色煞白。
「所以,能不能明天再分手。」
似是早就想到了這樣的結局,江喻慘然一笑:「也好。」
「我們明天分手。」
那天,我在他面前一點點消失。
看著江喻的神情從死寂到慌張。
再到最後近乎瘋狂地試圖留下我,聲嘶力竭:「虞窈,我後悔了,別再讓我逮到你,不然我不會再放你走!」
他看不到我的眼睛裡,也有淚花閃動。
江喻,謝謝你,願意成全我。
25
我回到了我的世界。沒有系統,沒有江喻。
有了猝死的經歷後,我把工作的時間減少了些,開始更加珍惜家人和朋友的陪伴。
一年過去,倒也過得平靜幸福。
隻是有時候望著月亮,總是想起那天山間的風,天上的星,路邊的蟬鳴。
和我那時抱著的人。
家人和朋友看我發神得多了,總說要給我介紹相親對象。
我都拒絕了。
直到那天被媽媽哄騙赴了宴。
我嘆息一聲,聽著媽媽在我耳邊念叨:「這次這個男生真的特別優秀,家裡是書香門第,自己剛在外留學回來……」
我眉頭聳拉:「再優秀我都不想要。」
話音未落,耳邊忽然響起個熟悉的聲音:「阿姨,不好意思,來晚了。」
我抬頭怔怔看著那張熟悉的臉。
不敢置信地喃語:「江喻?!」
媽媽眉開眼笑,適時離開:「我去個洗手間,你們聊。」
江喻沒搭理我,自顧自坐在我面前。
提壺,慢條斯理地斟茶。
「不是說了,別讓我逮到你。」
我張張嘴,本想問他怎麼來到這個世界的。
但眼眶發熱,伸手輕輕握住他的指尖,開口卻是——
「那就別放手了。」
(男主視角)
江喻本不想幫虞窈完成這個任務,覺得麻煩。
但幾個月下來,他被對方的追求折騰得瘦了十斤。
他覺得再不答應,自己有點危險了。
還有就是,他有點心疼攻略自己的那個小舔狗。
那天,江喻坐在書房辦公,視線時不時透著落地玻璃,落到通往別墅的路上。
手機響了。
是虞窈發來的消息:
「老公早安,我在送餐的路上~」
江喻捂著因為等她而餓到抽痛的胃,注視著那輪懸落在西邊的紅日,陷入了沉默。
怎麼回?
回提前晚安?
最後,他放下手機,無奈地揉了揉眉心。
在天徹底黑下來之前,虞窈的身影終於出現了。
她帶著個毛絨兔圍巾帽子,車把上掛著餐盒。
歪歪扭扭蹬著自行車。
睡眼惺忪,還不大清醒。
挺可愛的。
江喻彎了彎唇,唇角弧度不自覺柔軟。
誰知變故突生,她閉眼打個哈欠的工夫,竟然斜沖撞樹上了。
餐盒散落,虞窈捂著手坐在地上,委屈得眼圈發紅。
江喻扔了鋼筆,起身就要下樓。
結果剛站起身,就見虞窈扭曲一笑,噌的突然爬起來,舉起自行車哐哐砸樹。
葉子嘩啦啦地掉。
解氣後,她拎起餐盒,不顧躺在地上,零件散落,輪子還在轉的自行車。
一瘸一拐走過來,隔著大門溫柔地叫管家:
「你好,我來給我老公送早,啊晚餐了。」
……
江喻覺得,虞窈可能是真的很喜歡他,為他吃了很多苦。
於是他同意了。
隻想過完三周,完成任務讓她回家。
他也不敢對虞窈太和顏悅色,因為怕對方越陷越深,到時候舍不得回家,真的纏上他。
他也不是沒見過這種例子。
很麻煩。
……結果是他多想了。
微博曝光的時候,罪魁禍首早已溜之大吉,四下寂靜無聲。
好了,現在是他被氣得話說不出了。
原來人家從頭到尾都是演的,壓根沒把他真的放在心上。
他冷冷一笑,惱怒中還帶了一絲說不出來的煩躁失落。
想著一定要好好治治那張胡說八道的嘴。
可宴會那晚,聽她深情款款,甜言蜜語,明知道她這張嘴裡沒一句實話。
他卻還是忍不住的竊喜。
江喻被自己的反應有點驚到。
終於無法不對自己坦然承認,原來,一直動心的是自己。
陡然間,他生出一個自私卑劣的念頭——
他想讓虞窈喜歡他,喜歡到願意為他留在這個世界。
……
有時候他覺得虞窈好像真的已經喜歡上自己了。
她嘴裡那麼多好聽的話。
吻她的時候她也從不抗拒,含羞帶怯。
她還會因為他吃醋。
誰說小騙子,就不會說真話呢。
他在等,他知道虞窈也在等。
結果他等來了被拋棄,虞窈等來了回家。
她的選擇甚至沒有遲疑。
人走了,江喻先是竭力裝作無所謂,又開始覺得有點寂寞,後來覺得人生變得百無聊賴。
他找到系統,問他能不能換個身份去她的世界。
江喻答應了。
系統說能,不過要拿他這個世界的氣運和生命交換。
於是他就這樣,放棄一切,孑然一身到了另一個世界。
再裝作毫不在意地道:「不是說了,別讓我再逮到你?」
隻有他自己知道。
他多麼慶幸這次再遇。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