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撓!?你也喝多了啊。”皮姐推推她,“哎,阿輝呢?剛才也不見了。”
白璐沒回答,對皮姐說:“你們兩個玩,我先回去了。”
“不留啦?”
“我有點累了。”
從大廈裡出來,空氣燥熱,但是清新。
回到宿舍的時候,老幺已經睡下了,白璐悄聲來到洗手間,借著瓦數不高的燈,靜靜地看著自己臉上的痕跡。
扎起頭發,擰開水龍頭,水拂過臉頰。
冰冷讓疼痛緩解。
她再次看向鏡子。
沒有戴眼鏡,視線並不清晰,但一雙黑眼卻清晰異常。
沒有入口,不被原諒——或許她現在經歷的,他早早就已經體會過。
沒有人能逼迫人負罪。
我們承受的,都是應得的。
現在還找不到解決問題的辦法,但是不要緊。
我比你能抗得多。
章節目錄 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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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動會前一天,校園氣氛格外微妙。
為了佔據更有利的地形,各商各戶虎視眈眈,各樓各院劍拔弩張。
但517沒有這些憂慮,白璐的前期工作都準備就緒了。早在三天前,所有的海報易拉寶宣傳單就已經印好,皮姐騎著自行車滿校園跑,將海報貼在之前四個人一起踩過點的地方。
因為白璐寢室沒有班委人員,所以運動會沒人被強徵當觀眾,三天連著十一長假,算是悠長的假期。
晚上吃完飯,寢室開會,討論假期要幹些什麼。
老三手指頭一伸,“出去玩!”
老幺:“我們社團還要排練……”
老三擠兌她,“你一個背景你總練什麼啊。”
老幺不滿,“什麼背景,我是負責道具的。”
皮姐一邊嗑瓜子一邊看熱鬧,又轉身問看網頁的白璐。
“室長,放假出去不?”
白璐搖頭,“我不去,你們去吧。”
“你天天宅寢室幹啥啊,養膘啊?”
白璐不鹹不淡地看她一眼,“我八十七,不知道這位壯士體重多少?”
皮姐晃悠著腿,全當沒聽見。
白璐回頭接著看網頁。
皮姐闲了一會覺得無聊,蹭過去,“你在看啥?……‘舒樂安定片’禁忌與不良反應。這什麼東西,藥?”
白璐嗯了一聲,皮姐驚訝道:“安眠藥?你失眠?”
“看著玩。”
“蛇精病!天天查些稀奇古怪的。”
皮姐這邊說著,門口響起黃心瑩的聲音。
“璐璐!在不在呀?”
皮姐一撇嘴,回到自己位置看韓劇,白璐去開門。
外面太熱,黃心瑩走得一頭大汗,白璐給她倒了杯水,“怎麼了?”
“我明天有事,不能坐看臺,我們班隊伍人不夠了,你們有沒有想來的?”
白璐轉頭看了一圈,屋裡三人該幹什麼的幹什麼,沒人搭腔。
這就是不想去了。
也對,大熱天誰也不想在外面曬著。
黃心瑩拉著白璐,“璐璐……就第一天,後面就不用了。”
白璐雖然在同黃心瑩講話,但心卻在想別的事——近期她一直都在思索著別的事。
而且,明天早上她還得早起,把兩個易拉寶搬到運動會場門口。
黃心瑩還在誘惑白璐:“我請你喝飲料!”
皮姐那邊的凳子忽然傳出刺耳的磨地聲。屋裡人都看過去,皮姐擺手,“哎呀,不好意思,你們繼續。”
黃心瑩接著求白璐,“璐璐——璐璐——”
反正明天也找不到理由去他店裡,白璐索性點頭。
“好吧。”
黃心瑩直接送了一個擁抱。
門一關,全屋人都拿手指頭指著白璐。
老三:“室長,你啊……你!”
皮姐:“你耳根子怎麼這麼淺!”
白璐心思完全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無奈地笑了笑,應付幾句便坐回座位。
運動會當天,白璐醒得很早,下床的時候竟然發現皮姐也起來了。
“你怎麼不睡懶覺?”
“我跟你去。”
白璐挑眉,“哦?”
皮姐打著哈欠下床,白璐眼眉一轉,輕笑著說:“師弟有項目?”
皮姐哈欠打一半就卡住了,大嘴張著,跟獅子一樣。
瞪了白璐一眼,“人精呢你!”皮姐去洗手間洗臉。
因為起得比較早,兩人去校門口買了煎餅,又把重要地點的宣傳海報檢查一遍,最後回宿舍去扛易拉寶。
“這他媽的……太陽還沒出來呢就一身汗了!”皮姐扭頭,看著白璐舉著易拉寶吃力地往前走,說:“行不行?要不先放著,我等會來拿。”
白璐搖頭,“沒事,一趟搬過去了。”
到了操場入口,找好位置,又拿繩拴上石頭給易拉寶固定住,這才徹底折騰完。
兩人拍拍手,“不錯!花錢花心思就是不一樣。”雖然一頭大汗,但皮姐對效果相當滿意。
時間差不多了,白璐跟皮姐來到本班看臺。
“天老爺!正好大太陽底下!”皮姐憤憤地說。
白璐把傘從包裡拿出來,“等會打傘就行了。”
皮姐沒聽見一樣,隻顧著瞪倆眼睛往隔壁瞄,忽然視線裡多出一根手指,白璐貼過來小聲說:“那個方向才是大二看臺。”
皮姐咝了一聲,“你怎麼這麼欠,坐回去行不——”說了一半,話忽然止住。白璐順著的她的目光回頭,看見操場門口,出現幾個人的身影。
黃心瑩穿了一條坎袖花紋連衣裙,高跟涼鞋,頭發披著,箍了一條淺藍色的發帶。她正指著操場門口的易拉寶對孫玉河說什麼,孫玉河一邊看一邊笑著應答。
“我草她個媽了……”皮姐難以置信地看著,“什麼玩意,說好的有事來不了呢?”
白璐拉著皮姐,勸說著讓她冷靜。
目光從黃心瑩那移開,轉到後面一個人身上。
許輝總是黑衣長褲,極易辨認。
黃心瑩跟孫玉河聊完,就來到許輝身邊,接著說話。
皮姐還在氣,白璐卻在想別的事情。
視線中的黃心瑩像是一隻不知疲倦的小鳥,不停地繞在許輝身邊,嘰嘰喳喳,笑盈盈的。
許輝話很少,但也有回應。
他很少這個時間起床出門,不適應耀眼的陽光,手插在褲兜裡,一直低著頭。
“有她也不錯……”白璐低低地說。
皮姐沒聽清,“啥?”
白璐搖頭,對皮姐說:“等會我把黃心瑩叫過來,你千萬不要跟她吵。”
“叫來幹啥,添堵啊?”
白璐拍拍她的手,忽然看見什麼,又指:“喏,師弟來了。”
皮姐哼了一聲,嘀咕著說:“你就慫吧你,我先過去看看豆芽。”師弟姓竇名思齊,因為體格問題,一直被皮姐稱作豆芽。
跟著許輝和黃心瑩一起來的還有幾個店裡的服務員,負責搬運飲品飲料。
時間慢慢推移,太陽更毒了,白璐看著遠處的人,拿出手機給黃心瑩發了一條短信。
“親,說好的飲料呢。”
黃心瑩掏手機看,然後朝白璐這邊揮揮手,回復一條。
“稍等哦,我馬上來。”
放下手機,又開始跟旁邊人熱火朝天聊起來。
白璐手撐著下巴,看了看,又發了一條。
“拿飲料的時候把包放我這,很重吧,我幫你看著。”
黃心瑩看完,馬上衝白璐凌空比劃了一個大愛心,然後跟身邊人說了什麼,從飲料箱裡拿了一杯過來。
擠到白璐身邊,黃心瑩的臉紅撲撲的,額頭流汗。
“好熱啊……”她把包放下,包很重,落地有聲。“學生會的材料,沉死了。”黃心瑩拿手給自己扇風,“折騰一早上了都,才有點空。”
“喏,請你喝飲料!”黃心瑩遞過來一杯冰鎮西瓜汁。
“謝謝。”白璐接過,順手將手裡的東西塞給她。
黃心瑩一看,是一把太陽傘。
白璐:“你沒帶傘吧。”
“啊啊!”黃心瑩激動得大叫,“是啊,忙得我都忘了!真的都要曬暈了。我拿了你還有傘麼?”
“皮姐還有。”
黃心瑩使勁抱了抱白璐,說:“那我先走了。”
白璐不經意地點明,“這傘很大,兩三個人用都可以。”
黃心瑩不知聽沒聽清,一路跟同學邊打招呼邊下了看臺。
“……擠死我了。”另一邊,皮姐會完豆芽回來,一屁股坐下,看見白璐還看著入口的方向,也跟著看過去,“她還沒走呢?……哎!?那不是你的傘麼!”
白璐把西瓜汁塞給皮姐,“喝水。”
“一杯水換一把傘唄?”
白璐笑笑,皮姐看著遠處的黃心瑩,不滿地說:“瞅她那樣,還跟人家一起打傘。”她踢了白璐一腳,“告訴你,她肯定不會告訴阿輝傘是跟你借的。”
白璐嗯了一聲。
不告訴才好。
運動會開始,太陽越來越毒,皮姐大口大口喘氣,“我要被曬化了……”斜眼看白璐,後者臉上也很紅,脖子上都是汗珠,“我要不行了,你真能忍。”
白璐搖搖頭,“看比賽。”
皮姐示意一個方向,操場的看臺下面有一片陰涼的地方,黃心瑩收了傘,領許輝和孫玉河站在那,好像是在看熱鬧。
“他們也不用傘了,要回來行不?”
“再忍忍。”
皮姐長嘆一聲,靠在白璐身上。
沒看多久,黃心瑩就帶許輝和孫玉河離開了。中午休息的時候白璐收到短信,黃心瑩說回不來了,讓白璐幫忙把包送到團部辦公室。
白璐回復一條可以。
一直到晚上十點多,黃心瑩才來寢室送傘。
“璐璐,太對不起啦。”
“沒事。”白璐拿過傘,問,“對了,我看許輝他們一起來了?”
“是啊,說是來轉轉。”黃心瑩扶著腰,一手抹了抹額頭上的汗,說:“本來以為就是看一眼,結果非要我領著在校園裡走一圈,累死了。”
白璐把傘放回桌子上,回到門口,說:“出去溜達一會吧,我請你喝東西。”
寢室裡三隻兔子耳朵都豎起來了。
黃心瑩眨眨眼,“為啥請我喝東西?”
白璐:“正好說說許輝店的事情,他們對今天的宣傳有什麼意見麼?”
“啊,這個啊。”黃心瑩這才明白,“走吧。”白璐關上門,黃心瑩攬著她下樓,一邊說:“他們很滿意啊,我剛從他們店裡回來,孫玉河說接到了好多訂房間的。”
“還提什麼要求了沒?”
“沒,放手幹就行了。孫玉河好像還要去附近幾個學校宣傳……你怎麼不直接問他們?”
“我這不是先探探風聲,怕他們不滿意。”
“哈哈,對哦,你們是乙方,模塊課成績還得指望他們。”
夏夜慵懶,白璐在樓下的飲品店買了兩杯冰奶茶。
兩人在夜色中慢行,身邊也有不少散步的學生。
“其實你們可以多去阿輝店裡啊,平時多坐坐,關系搞好一點。”黃心瑩提議。
“四個人都湊齊不容易,而且許輝和孫玉河也經常有事。”白璐說著,看向黃心瑩,“他們經常陪客人一起玩吧。”
“是啊,年紀都差不多,都能玩到一起去,有他們在氣氛好。”
“天天這麼玩受得了麼。”
“我感覺是受不了。”黃心瑩拉著白璐,“你看阿輝那個臉色。”
白璐點點頭,“他那麼喝酒睡眠肯定不好。……搞不好還要吃點藥才能睡著。”
“哎!”黃心瑩瞪大眼睛看白璐,“還真沒準!孫玉河總跟我說阿輝失眠,睡覺跟要命似的。”
白璐:“那要注意哦,我聽說這類藥物絕對不能醉酒後吃。”
“是麼?”黃心瑩喝著飲料,不以為意。
白璐:“那個喜劇大師卓別林,他就是這麼死的。”
“啊,那還真蠻危險的。”
“他可能自己也知道。不過——”白璐停下腳步,看著黃心瑩,“提醒一下,防患未然。表示一下關心,總不是壞事。”
黃心瑩頻頻點頭,贊同道:“有道理。”
章節目錄 第四十一章
烏煙瘴氣的房間裡,一伙人正玩得不亦樂乎。
這不是附近大學城的學生,是附近一家視覺工作室的員工聚會,也因此,他們玩鬧得要比學生厲害得多。
租用了音響,震耳欲聾。
孫玉河看向旁邊的許輝,從十幾分鍾前開始,他就不怎麼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