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陽奇道:“你怎麼還沒走?”
張虔打量了半天,又拿起勺子:“餓了。”
葉陽也沒其他話要說,哦了一聲,回了自己的臥室。
臥室有點不對勁。
葉陽站在床尾盯著床頭上方的置物架看了一會兒,噗嗤樂了。
一米五的單人床上方釘著同寬的實木置物架。架子上擺了四個大小不一,嵌著電影海報的方形畫框,還在最邊上擺了一盆綠植。她當初為了將這四個畫框擺出美感,試了十幾種方式,但哪一種都不滿意,最後煩躁了,就隨便擺了一下。大約看順眼了,偶爾還沾沾自喜,覺得自己品味不俗。現在被張虔稍微移動了幾處位置,更有錯落有致的美感了。
葉陽笑了一半,覺得不對勁,又收住不笑了。
一時也不知道要做什麼,就走到電腦桌前,打開電腦,找到下載的《老友記》,隨便點了一集來看。
年輕時候,喜歡看悲劇,從巨大的震顫中,汲取力量。
這兩年越來越喜歡看溫暖平和的東西,常常會被無關緊要的小事所感動。
片頭曲還沒結束,張虔推門進來了。
葉陽知道,但沒回頭去看,直到他在椅子旁停下,葉陽這才扭頭。
張虔瞧見桌上放了口香糖,就拿起來,從盒子裡摳了一粒扔進口裡,然後又將她抱起來,自己坐進椅子裡,將她放在腿上。
葉陽想從他腿上下來,他握住她的腰,沒讓她動,但似乎並不是對她這個大活人感興趣,而是隻對情景喜劇感興趣。
葉陽隻好摟著他的脖子,穩住自己。
他是個很健壯的男人,但不是有大塊肌肉的猛男,而是全身上下都是精肉。穿衣顯廋,脫衣有肉。看著賞心悅目,摟著叫人很有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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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耍狠的話,也叫人害怕。
他身上幹淨的肥皂味。
成熟男性的荷爾蒙和肥皂味混合在一起,很難不叫人想入非非。
但一看到那張面無表情的臉,這種想入非非,會打消一半。
葉陽就這麼心有雜念的和他看完了一集二十分鍾的《老友記》。
一集結束後,葉陽像如臨大赦般從張虔腿上下來。
張虔起身,拿了自己的外套和手機,對她道:“不是說要送我嗎,走吧。”
葉陽也沒換衣服,隻取了一間外套穿上。
單元門東西兩側種了幾棵粉紫的重瓣木槿。如今正是花期,木槿開得又大又靚。小風一吹,花影搖曳,十分有趣。葉陽下了臺階,和張虔一同從木槿花旁走過時,忽然又停了下來。
張虔跟著停了下來。
葉陽借著月光,以一種選美的認真態度,來來回回的打量這幾棵木槿。最後她在最邊上的那棵木槿花旁停下來,伸手從頭頂折了一支花,轉身看向張虔,道:“在這住了三年,從來沒偷掐過,今天例外,被罵就被罵吧。”上前一步,把花別到張虔襯衫的口袋中,“隻記花開不記人,送你吧,別嫌棄。”
張虔低眼看胸前的木槿花。
過去她也有許多這樣的時刻,老實人的浪漫,總是來得很突然,他常覺得新奇。後來,隔著時光回憶,才覺得它情深義重。
他將花從口袋中取出來,低頭聞了聞,還是有點香氣的,他又去看她。
葉陽道:“走吧。”
倆人走到馬路邊,葉陽原想給他打個出租,他卻臨時起意,說想坐公交。
葉陽問了地址,查了路線,領他往天橋下的公交站去。
這個點了,公交車站還有一堆等車的人。
他們或站或坐或蹲,就是不說話,像沉默的雕塑似的。
這是上班族勞累一天之後的常態,誰也不想搭理。
葉陽借著馬路上來來往往的車燈,看了一下站牌,發現這側是反向的車。張虔要坐的車,在對面。
葉陽覺得送到這裡已經盡到禮數,再送就超越禮貌,成依依不舍了。
她回過身來,指著對面,道:“這邊不是,應該在那邊,你直接過天橋就成了。”
張虔頓了一下,看著她:“送人送一半,這是誰教你的禮數?”
葉陽抿了一下嘴唇:“自學成才。”
張虔直接道:“自學容易誤入歧途,走吧。”
葉陽道:“......”
葉陽和他一同走上天橋。
在橋上能完整的看到地標性建築繁星塔。
別具一格的設計,讓它在繁華的中央商務區也有鶴立雞群之感。
晚上尤其迷人。
葉陽揚起臉來。
一切都結束了。
再見他們就真是路人了。
如釋重負,也悵然若失。
隻是不知道哪種情緒更多。
但願是如釋重負更多。
葉陽就這麼胡亂想著,一直走了很遠,等回過神來,才發現張虔不見了,忙回身去找。
借著城市的燈光,她看到橋心的護欄旁有個人立著。
葉陽以前走路就老愛走神。
張虔一遇到這種情況,就會自動停下來,隨她走。看她到底什麼時候能結束走神,發現把人拉下了。
葉陽不止一次的說,如果遇到這種情況,請他打斷她。但張虔從來沒打斷過她,除非她在過馬路時走神。
張虔說他要借此判斷她走神的程度。
隻是以前葉陽將他拉下,等她回頭找他時,他就會跑過來。這次葉陽停下來去找他,他站著沒動。葉陽隻好走了回去,在他跟前停下,明知故問道:“怎麼不走了?”
張虔伸手將她扯過去,捧住她的臉,不由分說的吻了上去。
葉陽下意識的抓住了他的手腕,而後迫不及待的摟住了他的脖子。
他的舌頭長驅直入,掃過她的口腔,像一陣狂風暴雨,她壓根就跟不上他的節奏。
他攬住她的腰,讓她嚴絲合縫的貼著自己,另外一隻手毫無顧忌的伸到她的衣服裡,拿捏力道的揉。
剛才倆人做時,他幾乎沒碰她其他地方,像個冰冷的機器似的。
這會兒葉陽才能感受一點到他的真實情緒。
葉陽心裡發虛,身上發軟,受不了似的和他分開了嘴唇,他攬在她腰上的手用力一摁,又將她摁了回來,順著頸線一路吻下去。
葉陽意亂情迷中察覺到有人上橋來,知道要停下來了,可又不舍得停下來,幾乎要急哭了:“張虔……”
張虔忽然松開她,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外套,頭也不回的走了。
快到葉陽抱著他的動作還沒落下去。
葉陽扶著欄杆呆立了一會兒,而後抹了一把臉,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似的,將手繞到背後,將內衣帶子扣上,往與他相反的方向而去。
進了小區,葉陽想起李小白來,拿出手機給她發微信,問她在哪。
李小白說在男朋友家。
葉陽稍微放心了一點,道了一句謝。
李小白道:“謝什麼謝,禮尚往來。”
葉陽玩笑道:“我說得是餛飩。”
李小白打了一串哈哈哈哈過來:“那不客氣。”
張虔坐在車站等公交車。
胸前的木槿被壓得扁扁的。
他將木槿取出來,用手將壓扁的花捏圓。
花瓣簌簌掉了幾片,仍然好看。
有種被凌虐之後的美。
他捏在指尖把玩。
公交車進站之後,他上車時,想起那聲欲言又止的張虔,有一瞬間的猶豫,但還是上了公交車。
第38章 (捉蟲)
葉陽回到家裡, 去飯廳收拾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