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在她的提示下,還是初次留意這首歌的高|潮。
他聽了會兒,按了歌曲循環:“剛才沒注意,再聽一遍。”
紀憶不自然地瞥別的地方。
等待的時候,他自然地低下頭,慢慢地吻她。兩個人在這安靜封閉的空間裡,也不著急,就這麼重新聽著這首歌,慢慢接吻。他始終睜著眼,看她,也順便留意車外有沒有人經過。
歌曲漸入高|潮,終於等到了她想要讓他聽的話:
Wherever you go, whatever you do, I will be right here waiting for you.
Whatever it takes, or how my heart breaks,I will be right here waiting for
you.
無論你去哪裡,無論你做什麼。我會一直在這裡等你。
無論命運怎樣變遷,無論多麼心碎,我會一直在這裡等你。
小姑娘表達感情的方式一直很含蓄,當初他在伊拉克的時候,她用鋼琴彈奏的那首Angel就是如此。季成陽的目光變得很溫柔,透過車窗看到外邊有車經過,似乎在尋找著車位,卻卻沒有提醒她。
紀憶看不到,仍舊窩在他懷裡,仰著頭,和他一下一下地、漫無目的地親吻著。
當晚的賑災晚會就在臺裡的一號演播大廳。
季成陽將車停在了電視臺外,和她步行從西門走進大樓,途中經過數道安保人員的檢查,七拐八繞地走進了大廳。此時,距晚會開始還有不到半小時,演播大廳裡都是準備的工作人員,兩人走進去,還沒找到位子坐下來休息,就有個女人迎著走過來。
“我記得你,”那個女人和季成陽笑著說了兩句話,轉而去看紀憶,“你還記得我嗎?”
紀憶點點頭,有些腼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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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成陽第一次帶她來臺裡,就拜託這個主播照顧過自己。就是她告訴自己季成陽被選為“臺花”的故事,還有98洪水時,季成陽做實習記者因拼命而出名的事。
“我記得那時候你還穿附中校服呢,小小的一個丫頭,哎,我老了,老了,”女人很悵然,頓覺自己上了年紀,隨手去拍季成陽的肩,“老季啊,我們都老了。”
女人好像有說不完的話,和當初一樣。
等差不多快開始了,才起身而去。
燈光暗下來。
紀憶看著遠去的背影,倒是想起了另外一個人,裝著隨口問:“今天沒看見劉晚夏?她不來嗎?”季成陽啞然而笑:“應該來了。”
“來了怎麼不找你打招呼呢?”她在黑暗中,低聲問。
“不知道,”他的一雙眼睛,黑得發亮,有笑,“估計是看到你在,就不過來了。”
她噢了聲,嘟囔著:“為什麼看到我,就不過來了?”
這種明知故問的問題,明顯屬於拈酸吃醋。
季成陽對她的小情緒洞若觀火,故意沒回答,小醋怡情,對於這點他倒是無師自通。不出所料,幾分鍾後紀憶繃不住了,靠過來:“反正……你不能讓她再來我們家了。”
原來數年前劉晚夏深夜來訪的醋,她還沒吃完。
他笑,仍不說話。
紀憶又去扯他的衣袖。
他側過頭,低聲在她耳邊說:“她一個月前結婚了,放心了?”
結婚了?
她頓時無言,覺得剛才的行為很丟人,坐直身子,一眨不眨地看著正前方。季成陽這才去看她,看著她眼睛裡懊惱的情緒,很想告訴她:在這個世界上,能不去考慮現實的擇偶條件,能理解他的所作所想,甚至在被傷害後還能如此堅定地重新開始,如此包容、等待一個叫季成陽的男人的女人,自始至終隻有一個人。
這種事不是嘴上說說,腦子裡想想就能完成的。
別人,做不到,也沒機會做到。
所以,她是何等重要。
愛之於他,不是肌膚之親,不是一蔬一飯,它是一種想要擁有的欲望,是他生命中最漫長的一段記憶。對他來說,愛情就是紀憶。
第十八章 Right Here Waiting(2)
紀憶以為,和主任的那頓午餐隻是一個預警,沒想到是鴻門宴。
賑災晚會的第二天下午,她被叫到了人事部門。她來這裡的次數不多,也就是是籤署實習和正式合同的時候,需要本人過來。
走進去的時候,大家正在聊昨晚的15億多的捐款,順便還在討厭萬科王石不讓內部員工捐款超過10元的言論,已經被輿論罵的找不到北了。
在這種輕松的闲聊氛圍裡,她用目光搜尋給自己打電話的人。
“紀憶?”有人看到她站在門口,招了招手,“來,主任本來想和你聊聊,臨時有事出去了,她交代我讓你辦停薪留職手續。”
她懵懵地,一時沒聽懂。
有兩三道目光投過來,好奇,探究,還有其它情緒。
一瞬間,焦點就從萬科的捐款門,到了她這裡。
“我所有表都給你填好了,隻需要每份文件上籤名。”那個人辦過她的實習手續,認識她,邊低頭繼續說著,邊將一個薄薄的紙質文件夾遞給她。
還有一支筆。
這麼突如其來的消息,讓她無所適從。
紀憶懵懵地接過文件夾和筆,在旁邊空置的椅子上坐下來,攥住筆的手指因為太用力,關節都有些發白。強制性的停薪留職,沒有任何後續安排。
她從當初決定徹底離家,到面試錄取研究生,然後經過七八輪面試筆試得到實習機會,開始每天計算公交車費、伙食費,計算如何定期存下房租的生活。到最後順利通過實習期,成為留下來的兩個實習生之一,這個過程整整用了三年時間。
而現在,家裡不用正面交流,就讓所有都退到原點。
走出辦公室的一瞬,她有些茫然,看看門兩邊的走廊,不知道往哪裡去。身邊有人走過,或腳步匆匆走過,或是兩三個在一起,邊低聲說話,邊在笑。直到身後有人走出來,提醒她可以回去收拾東西,回家先好好休息,她才明白要去整理東西,離開這幢樓。
紀憶在這裡的私人用品不多,整理進個小紙箱子就都解決了。
抱著箱子走出大樓,她想起來,後天是季成陽的生日,被叫到人事部前,自己還在研究要送什麼禮物,能讓他在手術前,過一個特別溫暖的生日。
四年前,和他在一起的最後那個生日,他在伊拉克。
他們通了個國際長途,掛斷後,所有的事情都開始變壞。從此以後,每年的5月21日都變成了一個心結,好像每到這個時候,就會發生一些事,讓兩個人的關系變糟……
紀憶滿腦子都想著,接下來要怎麼辦。
這條馬路盡頭有個很大的公交車站,這個時間還不是上下班高峰,沒什麼在等車,她抱著自己的東西站在七八個站牌下,努力讓自己冷靜。
沒事,她現在自力更生在靠自己,這個工作沒有了,還能再找。
無論如何,她都不會離開季成陽。
就這麼想著,她鬼使神差地選擇了一條久違的回家的路。當她看到大門上的五星標志時,忽然就想到一個重要的東西:她沒有通行證。
紀憶在考慮,要不要求助季暖暖時,已經先有電話打進了手機。
她將箱子放在腳邊,接通電話。
“西西,”季成陽的聲音傳過來,“你在哪兒?”
“我在……”她猶豫,要不要說。
“不在社裡?”
她沉默幾秒,說了實話:“嗯。”
電話的另一端也意外沉默。
然後,她聽到他說:“我在你爺爺家,現在願意過來嗎?今天可能要正式談一些事情。”
季成陽站在紀憶家的陽臺上,握著手機,在等待紀憶的回答。
他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這些都比他預料的早了幾天,打亂了他的安排。在地震發生時,當他背著那些病人到草坪上,發現自己手機丟掉,整個地區的電話線路出現故障,與外界失去聯系時,他就已經考慮清楚,等災難結束,要如何徹底解決紀憶家裡的事情。
幸運的是自己家裡的人都很坦然。
季老在得知後,最先表達的也是:“很好的一個女孩子,不要被你耽誤了。”
季成陽的視線裡,能看到這裡陽臺的衣架上晾曬著男孩的衣服,有大一些的,也有小一些的,角落裡堆積的是玩具箱,自行車、電動汽車。
剛才走來時,他看到紀憶原來住的房間,已經改成了小書房。
他還能認出在沙發的哪個角落裡,陪她看過電視,替她包扎摔傷的傷口,還有在這個陽臺上,幫她做風箏。可惜,這個家已經沒了她居住的痕跡。
如果不是需要徹底解決兩人之間的阻礙,他不會讓她面對這一切。
但如果她不願意來,他也有別的方法。
紀憶沒想到他也在這裡,聽著他的話,大概猜到他來做什麼。原本就在胸腔裡失去控制的心髒,跳的更加急了,“我就在院門口,”她說,“但沒有通行證。”
“把電話給警衛室。”
紀憶將電話遞過去。
季成陽在電話裡報出了一個軍線號碼,讓對方可以打電話過去核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