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江琎鎮定地站起來,把搖搖欲墜的水果刀放好。然後睜眼說瞎話,“不許翻白眼。翻一次,我親你一次。”
“我什麼時候翻白眼了?”趙逢青爬起來。她抓起水果刀,把刀套一扔,就要向他刺去。
江琎不躲不閃。
她的動作僵在半空。
“怎麼不刺?”
趙逢青扁嘴,垂下手來,“我怕殺了你,我要坐牢。”
江琎突然笑了,不是以往那種淺笑,而是開心的笑。他奪過那把刀,然後眼都沒眨一下,往自己手臂上劃了一下。
趙逢青簡直目瞪口呆,她退了一步。
“夠麼?”他還是笑。“不夠的話,再多幾刀。”
她連連搖頭,回頭關上花灑。再轉過來時,她勉強一笑,“江總,你別衝動……就一個吻嘛,不用見血。”她怕自己惹上真的神經病。
江琎把刀交回給她,斂起笑意。這時他可以平靜解釋了,“剛才是怕刀子傷到你。讓你別動,你還亂動。你不懂正常男生理構造是不是?”
“你……正常。但我沒……聽到。”他把她抱得那麼緊,她以為他要霸王硬上弓,哪裡還會聽他說話。
“我不碰你。今晚我去大堂睡,你自己好好休息。”
“你的傷……”
“劃得很淺,不礙事。”江琎換上衣服,拿起電腦就出去了。
趙逢青又洗了一遍澡,出來看到桌上有一條充電線,於是終於手機能開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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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這一刻,迫切想問問別,江琎今晚的行為究竟是個什麼狀況。
她找蔣芙莉。
蔣芙莉電話不接,消息不回。
趙逢青去了蔣芙莉的作者微博號。
最新的一條微博是今天下午發的:身體不適,停更一周。
趙逢青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她望了對面的那張床,想著,半夜江琎會不會回來砍她。
她看看擱在床頭櫃的水果刀,坐了起來,將水果刀放到自己的枕頭下。
這才安心。
凌晨一點,雨勢漸停。
江琎坐在酒店大堂的沙發,望著外面深沉的夜色。
酒店服務員衝了杯咖啡,微笑著送過來。
“謝謝。”江琎接過,不曾留意服務員臉上那羞怯的紅暈。
咖啡味道一般般。不過能衝淡他嘴裡之前留下的某種味道。
今晚事態的發展,出乎他的意料。
他沒想著動趙逢青。
不過,真的忍不住。
一碰上,理智就崩了。
更別提,她雙腿在他的身/下使力時,簡直要命。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喜歡這文的各位。
w第39章
這個晚上,兩個男女都沒休息好。
天色一亮,趙逢青就醒了。
江琎一夜沒回來。
到了七點半,他給她來電,“起床沒?”
“嗯……”她還在床上滾著。“一會兒再起。”
“下來三樓吃早餐。”怕她賴著不肯來,他加了一個美食誘惑,“這裡的洗沙魚丸好吃。”
“等我。”果然,趙逢青一下子就坐起來了。
她簡單洗漱了一下,看到鏡子時,她湊上前去。
她長相是還好,不過眼尾有細紋了。比不得年輕小姑娘。
江琎這樣的男人,的確不會看上她。昨晚那個吻,或者如他所說,隻是男性的衝動。
當然,衝動完,給自己一刀的,實屬罕見。
不過他的舉動,正是說明,他真的不想和她上床。
好棒。
趙逢青彎唇一笑。
換好衣服,直奔三樓。
去到時,已經上了幾樣早點。
她看了江琎一眼。
他神色淡漠。昨晚的危險野性,蕩然無存。
她和他隔了個位置,“江總,你昨晚在哪裡睡呀?”
“沒睡。”他給她倒了杯牛奶,“工作忙。”
她一點都不客氣,咕嚕嚕喝了一大口,“男朋友真的好忙噢。”說完,她的注意力就被早餐吸引了過去。
江琎清楚她這德行,懶得說她什麼。
和陶慧慧約的時間是今天上午。
吃完早餐,兩人回去收拾東西,準備出發。
趙逢青把刀子塞到了包包,然後突然嘻嘻朝江琎一笑。
他看著她那種笑容,就知道她不會說好話。
“江總呀。”她不懷好意地說,“我突然想起一個問題。”
他等著她繼續說。
趙逢青笑,“你說這大半年,你不找別的女人,又不能和我上床,那該怎麼辦啊?”
江琎微諷,“你的意思是很體諒我的辛苦,打算以身相許嗎?”
“我的意思是,你偶爾可以出去打下野食。”她曖昧地拋了個眼神,“我是個很開明的女朋友。”
江琎看著她,言不由衷說道:“能和你這樣的女朋友交往,我的榮幸。”
趙逢青抱拳說道:“過獎。”。
陶慧慧在宗山鎮開了間雜貨店。
白天比較忙,抽不出時間出來見面。
於是江琎送趙逢青就去了雜貨店,然後他自己在車裡等著。
從江琎所提供的信息來說,陶慧慧過得很好。
所以趙逢青自動理解成,陶慧慧以前的傷害,都過去了。
然而真的見到陶慧慧的那一霎那,趙逢青知道,那些傷害,一輩子都抹不去。
陶慧慧還是有些微胖,眼睛圓圓的,和初中那會兒差不多。但是,她右邊的臉頰有一片皺疤。顏色較正常皮膚深。
“趙逢青?”陶慧慧高興地迎了上來。
趙逢青望著陶慧慧的右臉頰,愧疚感不減反增。“嗯……是我。”。
當年,她連陶慧慧那麼慌張的求助都無視掉了。事情發生後,她問過老師、同學,陶慧慧的傷勢如何。
他們都說,沒什麼。
她就真的以為沒什麼。
她蠢透了。
陶慧慧的眼睛很亮,“好久不見啊,你你還是很漂亮。”
“我……對不起。”趙逢青深深鞠了一躬。
有些事,在旁人看來都微不足道。
同學會那天,趙逢青去問過好幾個初二時同班的同學,他們連陶慧慧的名字都記不起了。大家都不是直接施暴者,自然沒有悔意。
但是趙逢青心裡的那道坎,過不去。在新聞裡見到校園霸凌事件,她就會想起陶慧慧。
聽到江琎說陶慧慧日子不錯,趙逢青當時多開心。她覺得自己的枷鎖松開了。可是眼前陶慧慧臉上的疤痕,卻讓趙逢青又堵上了。
陶慧慧的個性比初二時開朗了,“我這地方小,就坐這吧。”她拉過一張塑料凳。
趙逢青靜靜地坐下,突然不知道說什麼好。
倒是陶慧慧打量著她,“你比以前還漂亮。”
“謝謝。”趙逢青笑了下,“對不起……那年……我不是有意的。”這話說出來,趙逢青都覺得羞恥。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什麼道歉,無非是讓她自己好過些……
對於陶慧慧所遭受的傷害,道歉根本不起作用。
“沒關系,都過去了。”陶慧慧跟著笑,“在初中,你對我最好。”
趙逢青看著陶慧慧那憨憨的笑容,百味雜陳。
兩人聊的不多。
陶慧慧時不時要招呼顧客。
趙逢青隻是知道了個大概情況。
陶慧慧的丈夫在D市教書,一周回來一次。她因為臉上的傷,到處找不到工作,隻能自己開店。日子還過得去,她的丈夫沒有嫌棄過她。
陶慧慧從初中到高中,都沒能逃離校園霸凌。
這種事情,每個學校都存在,不會因為轉學而改變。
有些時候,老師們都知道,但無可奈何。
初中時,陶慧慧是因為笨和胖,被嘲笑。到了高中,她是因為臉上的疤。
高中,她是住校。
幾個室友勒索她,逼她請客胡吃海喝。等她沒錢的時候,室友就假裝借錢給她,放高利貸。
那段時間裡,陶慧慧差點抑鬱自殺。
她回憶著:“我當時不知道怎麼自殺才不疼。我吞了幾片安眠藥……然後我很困很暈,我以為自己要死了,又害怕。大哭著去找醫生。”
說這些的時候,她是笑著的。
趙逢青卻沒有笑容。
這些事,她曾經想過。陶慧慧這麼弱,到哪都是被欺負的。
以前想了點,趙逢青就掐斷苗頭,自欺欺人地假裝陶慧慧過得很好。
如今,再也騙不了自己。
陶慧慧這性格,注定是吃虧的。
現在的社會,越來越奇怪。
許多暴力事件的輿論,都有一群人質疑受害者。
“你自己弱,怪誰?”
“你沒本事,就得挨打。”
“那麼多人沒事,就你上當。活該。”
好像善良淳樸,本身是個過錯。
趙逢青看著陶慧慧臉上的皺疤,誠懇問道:“我有什麼能幫你的嗎?”。
陶慧慧搖搖頭,“趙逢青,和你同桌我很開心。”她的笑容,真的很開心,很真誠,“他們罵我沒朋友,我就會和他們說,我有朋友,我的同桌趙逢青就是我的朋友。”
趙逢青想,自己那會兒有當陶慧慧是朋友嗎?其實沒有。她隻是把陶慧慧當成一個可憐人,有些同情而已。
“不過,我高中沒有朋友,連我同桌都不幫我。”說到這,陶慧慧尷尬了下。
趙逢青低下頭。
雖然初中的她未必就能救陶慧慧出火坑,但是起碼她能罩著陶慧慧。不至於陶慧慧現在回憶起來,初中生活都是苦痛。僅剩的甜,竟然是她這個袖手旁觀的同桌。
“趙逢青,我晚上請你吃飯。”陶慧慧有些不好意思,“我老公出去做家教了,晚上回來。他做飯很好吃。嗯,你不嫌棄的話,就吃頓便飯再走吧。”
趙逢青自然答應,“好啊。”。
臨近中午,雜貨店的顧客漸多。
趙逢青暫別陶慧慧,往外走。
這一次的見面,讓她的心情有些沉。
尤其是陶慧慧笑著說,“我有朋友,我的同桌趙逢青就是我的朋友。”
趙逢青覺得很心酸。
她對陶慧慧根本談不上照顧。如果她真的有心,她應該把陶慧慧護在身旁。
今天是陰天。
趙逢青仰頭望著灰塵的天空,眨了下眼。
然後再眨了下。
她不是傷春悲秋的人,隻是在這一刻,莫名有哭意。
這條路的兩邊店鋪,都把貨品擺了出來。本就不寬的街道,更顯擁擠。
江琎的車停在另一條街。
趙逢青走過去,發現江琎沒在駕駛位。
她去旁邊的商店買了包煙。
然後回到車子旁邊,點燃。
此時紛亂的情緒,她隻能借由香煙來抵抗。
趙逢青長相豔麗,抽煙動作嫻熟,再搭配旁邊的保時捷panamera,並不違和。
江琎走近時,說了句,“你這樣子的,真的很像小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