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一些原因耽擱了。前些年在演話劇。”
“難怪。不然早該是一線了。”
南笳笑說:“聽明白師哥誇我戲好了。”
瞿子墨又問:“你住哪兒?北城還是東城?”
“北城。”
“我現在長居東城,你以後有空可以過去玩兒。”
“好啊。看有沒有什麼去東城工作的機會。”南笳笑著把話題拉回到安全距離。
他們一支煙沒抽完,小覃從店裡跑了出來,神色幾分焦急。
南笳當她是擔心她跟瞿子墨單獨相處不好,剛想說馬上就進去,小覃衝瞿子墨笑笑,跑過來將她拉到一邊,低聲說:“笳姐,你微博小號好像掉馬了。”
南笳頓了下,“怎麼掉的?”
“好像是有粉絲從你關注的話劇團的朋友點贊的內容,順藤摸瓜找到的。”
南笳啞然,“……也夠會扒的。掉馬就掉馬吧,我小號也沒發過什麼見不得人的。”
“關姐說讓你現在趕緊自己篩查一遍,如果有什麼不妥的最好刪除或者私人可見。”
“真沒有。讓關姐放心吧。”
小覃點點頭。
抽完煙,回到熱氣騰騰的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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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笳就著清湯又涮了點兒蔬菜吃,仍舊胃口不盛,就打了聲招呼,跟小覃先行回酒店了。
她此前已經洗過澡了,漱口之後躺去床上玩手機。
她估計這會兒自己的小號鐵定多出來一堆的關注和信息提醒,就沒登微博,刷了會兒無意義的短視頻。
周濂月電話打進來。
南笳微微坐起身,接聽。
基本上,拍戲的這二十多天,周濂月會每隔兩天打來一通電話。
周濂月說:“殺青了。”
“嗯。比原定時間早了三天。”
“什麼時候回來?”
“想再休息兩天再回來,有點累。”
那邊微妙地沉默了一霎,倒沒說什麼,隻讓她好好休息。
覺察到周濂月預備掛電話,南笳不由自主地出聲:“周……”
“嗯?”
南笳並不知道該說什麼。她隻是覺得有點被掏空似的難受,而周濂月是見證過她這狀態的人。
但很多事,難以付諸言語。
南笳說:“沒什麼。”
那端的聲音也平平:“那掛了。”
電話掛斷後,南笳仍舊機械地刷小視頻。
手機頂端通知欄裡彈出來一條微信通知,南笳點進去看,陳田田發來的。
告訴她,葉冼住院了。
——
上午的會議結束後,周濂月回到自己辦公室。
咖啡裡冰塊已經融化,他仍是端起來喝了一口,點了支煙,身體往後靠去。
許助這時候走了進來,笑說:“小覃剛告訴我,南小姐提前回來了,她們已經在機場了,馬上就準備登機。”
周濂月拿起自己手機看了一眼,意外的,並沒有南笳的消息。她此前出發落地,多少還是會報備一聲。
許助又笑說:“南小姐多半是趕回來給您過生日的。”
周濂月瞥他一眼,不鹹不淡的語氣:“你多少管得有點多了。”
許助哪裡看不出來,周濂月神情並無一點不悅,不如說一早的陰霾都散了幾分。
周濂月問:“接機的車安排了?”
許助說:“接送的事兒都是小覃在負責安排的。”
周濂月點頭,“叫餐廳那邊準備一下。”
“好的。”
周濂月整日都未得消停,午餐草草吃過,緊跟著就要跟一個創業公司的創始人團體會面,下午還有一場戰略部的匯報會議。
一直到下午五點半,會議結束。
人散了,周濂月仍舊坐在主席位上沒動,叫來許助,問人是不是該到了。
許助吞吞吐吐,“……到是到了。”
周濂月眉頭微擰,“有話趕緊說。”
許助隻得說:“南小姐去醫院了。”
“她怎麼了?”周濂月忙問。
“小覃說南小姐去探病去了,一落地就自己在機場打了個車過去的,沒坐公司安排的車。”
“探誰的病?”
“……還不知道。”“查。”
周濂月點了支煙,將打火機往桌面上一扔,面無表情地吸了一口。
過了會兒,許助再度進來,看了看周濂月,說:“住院的是南小姐的朋友,葉冼。”
他心裡直打鼓。
前一陣他就奉周濂月的命令去查過這人,當時匯報,周濂月的臉色一直很不好。
果真,周濂月面沉如水,一言不發,隻有一下沒一下地抽著煙。
許助不敢作聲,也不敢擅自行動。
好半晌,周濂月終於開口,“去查一件事。”
昨晚周濂月從關姐那兒得知,南笳的小號被人扒出來了。
公關部進入預備狀態,好幾個媒體組的員工加班挨個去篩查她小號的內容,生怕有什麼不妥當的引發輿論討論。
她小號一共四百條微博,都是隨手記錄的生活碎片,拍的街景、拿到手的新香水的使用感受、電影觀後感等等。
很瑣碎,但基本不會對她的人設造成什麼影響,毋寧說還豐富了她這個人的形象。
所有微博裡面,他們對有段視頻的內容指向性存疑,就由媒體組長發給了關姐判斷。
周濂月在工作室核心管理的群裡,就順手點開那視頻看了看。
那視頻南笳沒露臉,隻頭部以下出境。背景是在家裡,她穿了條灰色的吊帶連衣裙,手裡抱著一把吉他,也就現在放在他們同居的公寓裡的那把黑色的吉他。
她邊彈邊唱,聽得出來彈吉他的水平很生疏,但嗓音確實還是十八歲面試時,那把讓評委疑惑她為什麼不去考聲樂系的優美嗓音。
她唱的是一首耳熟能詳的歌,《夜空中最亮的星》。
我祈禱擁有一顆透明的心靈/和會流淚的眼睛/給我再去相信的勇氣/越過謊言去擁抱你
每當我找不到存在的意義/每當我迷失在黑夜/夜空中最亮的星/請指引我靠近你
唱完,她很小聲地說了句“happy birthday”,視頻就黑屏結束了。
周濂月看完,問關姐這視頻什麼時候發的。
關姐說,三年前的5月14日。
周濂月記性很好,況且5月14日恰好跟解文山的生日隻差了兩天。
5月14日,是他那時候瞅過一眼,叫人搜集而來的資料上顯示的,葉冼的生日。
上回周浠被綁架未遂那事兒,後來他回過神,找警方的人多問了一句,得知當日報警的就是葉冼。
顯然南笳是為了葉冼才去的那音樂會。
撇過這些,都可以不計較了,眼下,他有樁十分在意的事。
許助看著周濂月,等他指示。
周濂月淡淡地說:“最早你轉給南笳的那筆現金,查查最後流向哪兒了。”
許助點頭,又說:“您什麼時候要結果。”
“就今天。”
“不能直接查南小姐的銀行賬戶,興許要費點工夫。”
周濂月將煙頭碾滅在煙灰缸,“那就從姓葉的那頭著手去查。今天要是查不出來,你也可以走人了。”說罷起身,整了整衣襟,大步朝會議室門口走去。
周濂月語氣並不冷厲,卻自有一種叫人畏懼的氣勢。
許助暗自叫苦。
六點鍾,周濂月仍留在辦公室裡。
周浠來了一個電話,問周濂月今天過生日到底怎麼安排。
周濂月說:“沒什麼安排。”
周浠說:“那你過來我這裡呀?禮物還沒給你呢。”
周濂月平聲說:“明兒我再抽空過去。今晚沒空。我得料理點事兒。”
第35章 (露水的世)
葉冼住院是因為腸胃上的老毛病了,這一回飲食極度不規律,直接折騰成了胃出血。
他人緣極好,住院的這麼一整天,來探病的人快把病房變成了花市,逼得他不得不在朋友圈裡建議大家不用來探病,非要來也別帶花了,多的擺不下都得扔。
葉冼自己覺得沒大事兒,搞得那麼多人興師動眾地跑過來探望他,他很過意不去。
南笳笑說:“上回我住院你也去探望我了。禮尚往來。”
陳田田在一旁說:“你倆快別在這種事兒上禮尚往來了,都好好照顧自己身體成不成?多大的人了。”
南笳沒待多久,因為又有下一波人來探望葉冼。
離開醫院後,她跟陳田田去吃了晚飯,就打了車回去。
到家約莫八點左右,開門沒想到屋裡亮著燈,倒嚇了一跳。
客廳裡有股很濃的煙味,周濂月一身正裝坐在沙發上抽煙,臉上殊無表情,瞥來一眼,語氣也極其平淡:“回來了。”
南笳點頭,“你今天下班好早。”
“你也不算晚。
南笳微妙覺得他語氣有些不對,但看他的神情,又好像跟平日裡沒什麼兩樣。
南笳頓了下,說:“我先換身衣服。”
行李箱是拜託小覃送過來的,就擺在門廳裡。南笳推著箱子,進了衣帽間。
她從箱子裡拿出自己的睡衣,脫了身上的衣服,正要換上,落地鏡中人影一晃。
南笳拾衣服一擋,瞧見鏡中周濂月徑直地走了過來。
周濂月拿了她手裡的衣服,隨意往旁邊凳子上一扔,將她兩臂一把箍住,往鏡面上一推。
南笳的臉頰貼上了冰涼的鏡面,呼吸在上面蒙上一層淡白的霧氣。意識到周濂月想做什麼,南笳忙說:“我想先去洗個澡……”
周濂月仿佛沒聽見。
——
沒有完全準備好的緣故,起初有痛感,漸漸也就適應。
南笳不敢睜眼,一來鏡中的自己與穿戴齊整的周濂月呈現鮮明對比,二來他的目光從未如此冰冷,像她昨天涉過的那條河。
周濂月聲音也冷淡極了,“今天什麼日子?”
“今天……”南笳茫然。
卻一瞬間電光石火地想起來,一周前,好像,小覃提醒過,周濂月的生日要到了。是今天嗎?她上一周因為拍攝的緣故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有時候飯都不記得吃,更別提其他外界的事。
南笳還沒出聲,聽見耳畔周濂月冷笑一聲,繼而不容商榷的口吻命令:“睜眼。”
南笳睫毛顫了顫。
片刻,還是睜開了眼睛。她一隻手撐在鏡子上,額頭也抵上去。周濂月仿佛由不得她有丁點兒的逃避,手指掐住她的下巴,讓她抬起頭來。
她不得不與他鏡片後冷鬱的目光對視,看見他低下頭,湊到她耳邊,緩緩地問:葉冼知道你為了他而被我操嗎?
南笳一震,頃刻間感覺那冰冷刺骨的河水正漫上來,淹過她,她好像發不出聲:“……你不要對他出手。”
周濂月目光更沉,“……這就是你的第一反應。”
南笳咬住唇。
周濂月冷聲道:“做得真隱蔽,倒手了三次,找了個名義上的投資人投了那紀錄片,再叫導演找上葉冼,就生怕被他發現。為什麼不告訴他?”
南笳不出聲,隻覺得全身血液都凍住了。
“想等著跟我結束了,再跟他雙宿雙飛?”周濂月注視著鏡中的她,片刻,再將她的臉往上一抬,冷聲說,“我在問你話。”
“……我對他根本不是你想的這樣,請你不要褻瀆他也侮辱我。”
“侮辱?”周濂月故意地動一下,“這樣的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