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魏宇話鋒一轉,“生意上的事情你比誰都懂,肯定有辦法能解決。你來找我,應該不是為了翟智誠難對付,是其它吧?”
“你說得對。”方洲點頭,“生意上的麻煩我能搞定,可無法預料他發瘋後對我家的影響。我來找你,是解決這一部分後顧之憂。隻要你們分開,當然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了。”
“不可能。”魏宇本能地拒絕。
方洲看著他,抽出一根煙放口中,點燃後深吸了一口。他噴著煙氣,隔著煙霧看魏宇的眼睛。
那雙眼的目光清明平和,沒有任何閃躲和心虛,恍若君子。
“我確實沒資格要你分手,但想問幾個問題。”
“你說。”魏宇很沉得住氣。
“項目推進迫在眉睫,翟智誠缺錢才哄著我進去做冤大頭,若錢花光了批文還沒弄好,怎麼辦?趙立夏說他在外面的債不少,一旦約定的時間要抽錢出去了,隻怕要瘋。翟智誠發瘋,他的矛頭肯定對準你我。我這邊好處理,虧也就虧點小錢罷了。你呢?他在你和雲舒的關系上做文章,報復你,你怎麼避免雲舒被影響?你家裡人知道了,若是惱怒施壓,你怎麼避免雲舒牽扯其中?”
“雖然我和雲舒離婚了,但我依然不想她和兒子面對這些難堪的事。”
魏宇知道自己遇上此生最難纏的對手,他既聰明又自信,既誠懇又奸詐,指著他的軟肋,令他無法還手。
他固然不怕方洲,也不怕翟智誠,卻怕賀雲舒。
他怕愛情的時間太短,不足以應對這麼多的波折。
魏宇捏了捏手裡的香煙,有點後悔剛才說不抽了。
方洲仿佛洞悉一般,取出打火機遞過來。
他看著那一元打火機透明外殼裡晃蕩著的易燃液體,仿佛是一觸即發的現實。
方洲見他不接火機,點燃了湊去他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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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終於含了煙,吸一口道,“我不會和雲舒分手,但會想辦法解決這事。”
“通個氣,怎麼解決?”
魏宇不想說。
“有難易兩條路。”方洲伸出一個手指,“先說簡單的,那就是和雲舒分手。分手最容易,萬事皆休,對大家都好。”
魏宇捏著煙,任由火光燃燒,屹然不動。
方洲伸出第二個手指,“難的,則是我願意冒風險,為你向你的家人提前澄清雲舒之事,不要被翟智誠搶先告狀產生負面影響。這一個難在,你能控制你家長輩的態度嗎?”
“你,選哪一個?”
魏宇一個都沒選。
方洲的兩個提議都是陷阱,最終目的不過拆散他和賀雲舒。
魏宇起身,準備告辭。
方洲卻道,“你果然不接受,看來是要自己想辦法處理了。想法是好的,但翟智誠那邊卻要馬上安撫下來。這樣,我讓我的人把辦批文的事要過來,讓他以為我要對上你。之後,你按你的方式來,我按我的辦法來。隻是請你審核批文一定嚴格執行,不要對我的人有任何一分的客氣。”
魏宇眨了眨眼,道,“方總,佩服。”
方洲此行目的多重,表面是向魏宇戳穿翟智誠的小動作,施壓他和賀雲舒的關系;裡則是要將魏宇做工具,擺出一副你死我活的樣子,向翟智誠下套。
大大方方,走的是陽謀。
方洲起身,衝他伸出手去,“客氣。”
兩雙手握在一起,同時用力,誰也沒有退縮。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方洲:我當然想振臂一呼,野火燎原,全世界為之一顫。奈何我隻是一個人,要達成什麼目的隻能一步步走。
魏宇:太突然了,我還什麼都沒準備好。
方洲:這不,還有個比我更懵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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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情節發展,有某部分親覺得不舒服。
我仔細想了想,大概覺得問題出在作者的寫作目的和讀者的目的產生了偏差上。作者是想寫幾個人物,在事件中各自解決一點點成長問題,稍微探討一點點問題;但是讀者大多數還是想好看,愉快,不要太過糾結。
這兩個目的無所謂高低優劣,隻是說大家可能期待不同,所以會出現這些問題。
我反思了很久,感覺在前期文案排雷上還做得不太夠。可排雷太多,仿佛又涉及一個劇透的問題,所以我現在也是比較為難。
所以真誠建議一下:如果真的覺得這個故事讓你不舒服了,暫停一下,去看看別的故事開開心心;如果你覺得作者好像寫得還有點意思,關心一下人物命運,那就繼續看,我也努力寫,希望能把這個尾巴收好。
就這樣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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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天平
賀雲舒沒太明白方洲所謂的‘保護好自己’是什麼意思。
那個周末,父母和娃在遊泳池裡玩得開心的時候,她一直在琢磨這句話。
娃們雖然被外公外婆哄得開心,但還是需要母親的關注,便不斷地澆水去她身上,還叫她的名字。
她一邊應著孩子們的叫聲,一邊亂七八糟想了一通,隻好過去應付他們的十萬個為什麼。
幸好手機幫忙,許多奇葩的問題可以在網絡上尋求答案。
母親不滿她心不在焉的樣子,“你怎麼老對著手機?”
她就問,“媽,你最近忙啥生意沒?”
賀雲舒離婚的錢給了母親一部分,母親說不能白放著等貶值,就有和以前市場上的朋友一起做一些私人性質的投資。
“怎麼了?”母親問,“你要用?你自己那邊不是有,花完了?”
她笑,“沒有,就問問,叫你小心點呀。”
“我知道。”母親道,“小打小鬧,出不了什麼大問題的。”
“那爸那邊呢?”
“你爸能有錢?我隻要保證他每天有酒喝就行。”
好吧,賀父在家是最沒地位的。從很早做批發生意開始,錢進錢出,都是母親說了算,父親最多隻有建議權。按照母親的話說,小家庭裡女人要在錢上沒辦法做主,什麼恩愛都是假的。
賀雲舒接受她的培育長大,心裡很有幾分贊同。
“你離婚的事大家都知道後,好多人來安慰我。你崔阿姨天天陪我逛街散心,咱們去黃山的時候也很照顧我。她就說了很多話,提起關浩。那個關浩,不是在跟方家做什麼項目嗎?說是新項目勢頭很好,就是缺點錢啟動,跟我說了好幾回——”母親嘆氣,“關浩家裡和她自己都投進去不少,可短時間看不到效果的。那種大項目,沒幾年經營,怎麼可能有回報?我懂她的意思,是想找我借錢,或者讓我也投。可我怎麼投?”
她就聽著。
“我這人沒什麼見識,可也知道最基本的道理。哪兒有跟別人一起投前女婿項目的?怎麼都不對勁,是吧?”
關浩啊——
賀雲舒始終介意他最後看自己陰鸷的表情,道,“我人情也差不多還了,投錢就算了吧。”
“我也是這個意思。”母親有點試探,“要不,我再想辦法送她點禮物?”
也行。
人情債啊,不好欠。
賀雲舒想穿越回去,抽自己幾個大巴掌。
正說話的時候,魏宇那邊來了短信,內容很長一篇。
他說海城家中出了一點急事,要回去處理一下,這個周末可能會少陪她了,希望她能理解。理解的同時不要擔心,不是很嚴重的情況,隻需要一些時間就能過渡。
賀雲舒回了一個ok。
她個人對魏宇信任,便是源於細節。
他從來不會讓她猜,也不會突然消失,或者不知道做什麼去了。
現在想來,兩個人關系的建立分了方向和生活兩點。人品是方向,選對了人品,縱然路走不好,結果也不會太糟糕;細節則是生活,細節做得好了,路才能走得更順,結果才會如預期。
賀雲舒和方洲,便是方向對了沒有生活。
而魏宇,目前來看,方向和生活都還不錯。
賀雲舒看母親一眼,見她沒再關注自己,又開始和他聊天,“家裡的事嚴重嗎?有沒有我能幫忙的地方?”
她暗自估摸過魏宇的出身,談吐和知識很好,吃用比較大眾化,穿的偶有幾套還行的外,大多數是普通的職場裝束。應該是較有底蘊的知識份子家庭,家裡有一些關系在他的職業上使力,但也不至於過份誇張。
否則,他對錢和她的做派又該不同。
這樣的人家,一旦遇上緊急事,隻怕也會有錢的需求。
而現在的她恰好能幫得上一點忙。
等了很久,魏宇回了一個,“暫時沒有。放心,以後會有的。”
顯然,又不是錢的問題。
她就決定,得為這段關系做點什麼。
次日,她將娃送回方家,等幺姨將人帶走後,她隨意地問方洲,“我應該從哪方面保護自己呢?是你被人盯上了,還是魏宇?”
賀雲舒人際關系不復雜,賀家的親戚朋友介入的利益關系不多,怎麼想麻煩都不可能是自身來的。
方洲就那樣看著她,“擔心我,還是擔心他?”
這問題顯而易見,擔心魏宇。
方洲了然,面無表情道,“你還真是不怕傷人心。”
“對不起。”賀雲舒馬上意識到不妥當,道歉道,“是我過份了。”
方洲顯出痛苦和煩躁,有什麼不好聽的話噴出來之際又強忍住。他和緩了好一會兒的表情,回一句道,“我這邊確實有點麻煩,但已經在處理了,大概率牽扯不到你。他那邊我卻不知道了,也不想知道——”
賀雲舒傷了人,很內疚,再次道歉,“對不起。我不該用話試探你。我這人有時候做事不過腦子,你原諒我吧。”
方洲更氣了,直瞪著她,最後卻放棄似地問了一聲,“你現在看起來過得很好。”
這話不好接。
賀雲舒過得好,能跟莊勤說,能跟父母說,畢竟他們隻有開心而已。可跟方洲說?她再傻也不去惹他,隻有點尷尬地捋了下耳邊的頭發,輕聲道,“下個周再見。”
賀雲舒有點懊惱,她和方洲已經離婚了,怎麼能因為他最近表現得和氣就得意忘形了呢?
這種懊惱,延續到了好幾天後和魏宇的一次匆忙約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