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堂堂高材生,歸國人才,跟人家搞之前就這麼不踏實?你要麼就不搞,要搞就搞死。搞成現在半吊子,算怎麼回事?被動了吧?不能主動跟我聯系了吧?不過,這賭約怎麼聽著狗屁不通——”
葉喬十分沒面子,道,“雲舒,小賭怡情,大賭傷命。我這人從來不謀財害命,意思意思就行了。再說了,我不能聯系你,你還不能聯系我嗎?對吧?”
又道,“看在我這麼為你的份上,原諒我這一次?”
賀雲舒端著手機看了會兒,葉喬熟悉的賤味從字裡行間撲出來。
她還年輕的時候,被他的狗性迷惑過,後來才發現,這人對著女人都是一個樣子,背地裡卻廣撒網。
他享受的大概就是那種虎口奪食的樂趣,以及求而不得的快感。
她起身,開冰箱取水果,洗切幹淨裝了滿滿一個大盒子。
葉喬沒得到答案,很迫不及待,“親愛的,給個話啊。”
盒子扣嚴實,用幹淨的布擦幹水。她發了一條語音過去,“要原諒也可以,你配合我幹一件事。現在在家吧?”
“什麼事?”他警戒地問,“確實是在家,但是不——”
“驗證我的一個猜想。”她一手手機,一手盒子,去開門。
“你要幹什麼?”葉喬很不妙地問。
賀雲舒沒回答,走出門,反鎖,急促地回三個字,“探望你。”
信息過去,葉喬的電話馬上過來。那鈴聲之急促,帶了三分心虛和七分火氣。
她沒接聽,環視走道一圈,並不坐電梯,直接走樓梯。
一層樓的距離,三米高,臺階二十級,二十秒鍾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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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抵達葉喬家門口的時候,手機還在锲而不舍地響。她忍不住笑了,這王八蛋臉皮厚得驚人,又狗改不了吃屎。
於是,用力地敲了葉喬家的門。
屋內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門鎖動搖,然後是門開,葉喬撲了出來。
賀雲舒保持微笑,扶著旁邊的消防水管,半譏諷道,“冷靜點啊,不慌。前女友來探望是關心你,又不是抓奸。”
抓奸二字一出,葉喬僵了一下,緩緩將門關上。
他狼狽地抓了抓頭發,嘿嘿一聲,開始整理歪七扭八的衣服。
又有些咬牙切齒,“你說你,無緣無故搞什麼驚喜呢?”
賀雲舒衝屋內支了支下巴,“家裡有個姑娘呢?”
葉喬懊惱極了。
“有就有,怕什麼呢?”
“這不是還指著你嗎?”他被發現,也不裝了,破罐子破摔道,“現在看來也沒戲了。”
她將手裡的水果盒子塞給他,“你用我和方洲賭,我很不開心。不過,勉強幫到我一分的忙,給你送水果,算是謝謝。”
葉喬莫名其妙,“你叫我幫的忙,就是這個?”
“不是。”她搖頭,“來確定個事。”
“什麼事?”
賀雲舒笑而不語。
“雲舒,你別不說話啊?說說,怎麼回事呢?”
賀雲舒嘆口氣,伸手拍拍他肩膀,“葉喬,你雖然嘴巴賤了點,褲腰帶松了點,濫情不挑了點——”
“喂,咱們起碼還能做朋友吧?你這可是人身攻擊!”
“就是把你當朋友,才提醒你一句。”她壓低嗓音,“方洲這個人,不是坐以待斃之徒。他是徹頭徹尾的商人,篤信人定勝天,不信天降之財。我費盡心思跟他鬥了好幾個月,才有現在的局面。然而他還是不願放過我,待我稍一松懈又被他套了進去。雖然兩個孩子制約了我,但我確實也——”
她意味深長地看著他,指了指門內,“那位姑娘,你撩她還是她撩你?”
葉喬到底不是真傻,偏頭想了會兒。半晌,他一挑眉,那樣地看著她,“你的意思,我早中他招了?”
賀雲舒攤手,還算有救。
他罵了一句髒話,顯然,他成了別人的獵物。
可他又不甘心,“你怎麼知道?時間掐得這麼準?”
她翻個白眼,“誰知道你忙活一陣還有精力豔、遇?我就單純上來送個水果,想試試一個效果而已。你那姑娘是我的意外之喜,不過也不是百分百確定,你自己查證去吧。”
解釋完,就要告辭。
葉喬看著她走向樓梯間,道,“雲舒,你要確定的事是什麼,你以後——”
她衝他一笑,“不聊以後。你該回去處理你的事,而我也要去驗收我的成果了。”
賀雲舒上樓送水果,隻是一個實驗而已。
她走在漆黑的樓梯間,心裡有種玄妙的預感。
大概率,事情要成的。
果然,摸黑往下,走到樓梯轉角處黑暗的時候用力拍了一下牆壁。
燈光大亮,照出方洲的身形來。他面朝上,但腳踩在平地,顯然是要上樓。
然而,他的手機很適時地尖叫起來,隻是突然的強光令他詫異。詫異之餘看見賀雲舒,臉色變了幾變,仿佛意識到什麼。
賀雲舒心裡嘆口氣,緩緩往下走,一直走到他面前,臉幾乎懟上他的臉了。
她指指他手機,“你電話響了,不接嗎?”
方洲有些懊惱,點了掛斷,牙關咬緊了又松。
“誰的電話呢?這麼急?”
他將手機揣衣兜裡。
“我猜猜,你看對不對。”她笑一下,“你在監視我吧?不知道用的什麼手段,也不知道是家裡還是家外。或者,我的手機?也無所謂了,總之就是你發現我往樓上走了。樓上隻有葉喬,你大概率以為咱們要發生點什麼,於是得攔著我。可又不想讓我發現,所以馬上聯系你下面的人,要讓盯葉喬的人出馬。誰知道事情巧呢,你的人正好跟葉喬在一起。”
“可惜,你幾個電話來回,耗費三四分鍾。”
“而我,興之所至,隨手一試,上下個樓也隻要幾分鍾。就那麼巧,又抓你現行了,對不對?”
方洲面色難堪,滋味復雜,伸手按著她肩膀,“雲舒,你聽我解釋。”
她揚開他手,“解釋?我受不起!之前離婚,你協議籤得很爽快,錢上也沒克扣我,雖然提出過渡期,到底是為孩子好。我記你這個情,也想好好相處,做不成夫妻起碼做一對負責的父母。可你算怎麼回事?怕我跟關浩亂搞,先弄走關浩。結果關浩走了,又冒出來一個葉喬。葉喬濫情,你就給他弄個姑娘。”
“關浩有機心又有野心,表裡不一,不可信;葉喬花心濫情,意志不堅定——”他努力辯解。
“他們怎麼樣,跟我有什麼關系?”賀雲舒提高了聲音,“你當我是什麼人?要你來操心?操心什麼?怕我亂找男人,令方家蒙羞,讓你難堪?可我已經離婚了,愛找誰是我的自由。又或者,你覺得我這人不挑,但凡出現在身邊的男人都想搞?你當我白痴?不會自己想?我是成年人,有處世原則,也有兩個兒子要顧忌,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你這樣,實在太令人失望了!”
方洲搖頭,“你能不能和我擔不擔心是兩回事。我確實很難受,但更怕你吃虧。你是我太太,怎麼可以被那些不入流的男人覬覦?你就算——”
“從我出門,到現在,多長時間?”賀雲舒打斷他。
他沒回答。
“不過三四分鍾而已。”賀雲舒自問自答,“若要亂搞,不用三分鍾。我出門,上樓,敲開葉喬家的門,再關門,隻要三十秒。”
“隻要我想,三十秒就能成事。你能阻攔什麼?”
方洲被她這話刺得懊惱又羞愧,胸中有一股火焰在冒,燒得他神志不清。他道,“雲舒,從去年開始,我一直試圖挽回你,也想弄清你在想什麼。一開始想說服你,後來順著你,可無論我做什麼說什麼都不對,你隻會越來越生氣。離婚是我的冒險之舉,想要你好好的。可我要真放了你自由,天地廣闊,你哪裡還能想起我們父子三人?若把你捆得太死,你——”
賀雲舒冷漠地看著他狡辯。
“你覺得我不愛你,達不到你想要的那個境界;我也知道我犯了一些很可笑的錯誤,可我所認知的關於愛的一切,忠誠、責任和承諾全都給你了,還是不對。”
“你教教我,我該怎麼辦?”
他顯出崩潰來,煩躁地將手插、入頭發中,“我還能怎麼辦?”
賀雲舒沒意思為別人教育兒子,但可以提要求。
因此,她提了三個要求。
“把你追蹤我行蹤的不知道什麼東西,全弄走。”
方洲點頭同意,這個要求答應得爽快。
“從今天,現在,此刻開始,不要再把眼睛放我身上,遠離我,讓我自由。”
方洲糾結痛苦,十分不願意。可她又加了一句話,“不要把最後的情分都耗光了。”
最終還是點了頭。
“孩子——”她又道。
“我知道。”他道,“我會盡量獨自處理孩子的事,普通情況下不會煩擾你。不過,你把我拉黑名單——”
賀雲舒搖頭,“孩子的事,我會和幺姨溝通。”
也就是說,兩個人已經沒有直接交流的必要。
方洲一敗塗地,更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他煩躁地退開一步,來回走,走一趟看一眼賀雲舒。
她完全不急,隻看著他,等待一個肯定的結果。
他有些不自知的哀求,“愛情有很多種表達方式,你如果對我的方式不滿,能不能暫時不要走出去,等——”
她搖頭,“方洲,我沒有義務向你承諾任何事。”
幼兒園有個最簡單的道理,喜歡誰,和誰玩,尊重誰,告訴誰,等待誰。
以及最重要的,排隊。
第五十九章 不跟瘋
賀雲舒終於接受母親的饋贈,收下她收回來的公寓樓, 作為以後的居所。
那是一個位於二層的套三, 樓雖然老,但位置和大小很適合。
大件的丟母親的公寓樓去, 小件的等著三個月期滿後再搬。
至於聯絡,她買了兩個新手機, 一個自用,一個給幺姨。
“以後, 我會不定期地發一些短信和小視頻在這上面, 如果孩子們鬧,給他們看。”她對幺姨道,“或者他們想我了, 那麼可以在休息時間聯系我。如果事情實在緊急,比如生病或者意外, 請立刻聯系我。”
幺姨看看她,再看看站旁邊的方洲。方洲微微一點頭,她才接了手機。
“後面兩個月,一三五我陪護的時候, 會在隔壁住。”她又道, “二四六,則視情況而定。”
“雲舒——”方洲也不在意幺姨在旁邊了, 道, “我守諾, 你不必如此避嫌。”
“我媽給了一個老房子。”賀雲舒平靜地解釋, “裝修還算新,隻是格局有點問題,需要重新布置一下。修修補補的活,零碎的找人弄也不方便,我自己來。”
也算是給剩下的兩個月找點事做。
方洲雖有些不贊同,但到底沒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