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還是隨兒子了。
“就隨我了?”
“嗯。”
“可雲舒是你親自給我選的。”方洲道,“你就不幫她?”
方太太卻說,“原則上我當然是幫,但你畢竟是我兒子,我隻能從其它方面彌補——”
方洲頭一回掛了自己母親的電話。
方太太聽著裡面的盲音,有一瞬間的懵逼。
方洲是家裡的老大,雖然小的時候實在難以管教,但自從接了公司的活,從來沒有任性過。她太放心他,以致忘了他也有固執的時候。
她緊皺了眉,轉頭看客廳裡和方老先生玩得開心的兩個小寶,終究還是舍不得的。
她立刻撥了方涵的電話,破天荒地提出一個要求,“我跟你哥在龍山這邊,不方便回去。你跟雲舒一向挺好的,麻煩你抽時間去看看她,多關心她一些。我總覺得,方洲要犯混賬了。”
方涵倒是一點也不大驚小怪,還有種看熱鬧的冷嘲熱諷,“看吧?我說要出事的吧?你們一個個的,都不信我的直覺。我也是過來人,在男人身上吃過虧的。”
吃過虧的方涵跟賀雲舒打了個電話,想約一個晚餐。
她道,“好久沒和你逛街了,還是你的眼光好,能幫我選好衣裳。咱們吃完飯順便去逛著啊——”
賀雲舒拒絕了,她道,“小姑,可能不行。我要陪我媽去舅舅家,那邊辦事。”
方涵被拒絕了也不傷心,反而給方太太發了個語音過去,“事情大了,雲舒連我都不見了。”
方太太確乎有點急了,連回了好幾條,叫她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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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涵聽了,悶笑。姑嫂雖然親熱,但沒少口角,借機讓她急一下。
待戲耍完後,她才又道,“放心,事情我給你辦。”
說完,方涵找出崔阿姨的聯系方式。
她就問了一句,“什麼時候去你家啊?叫上雲舒媽媽一起唄,咱們打個牌啊。”
崔阿姨不疑有它,直接答應了,“行啊,什麼時候你說。”
“明天晚上成嗎?”
“成啊。”
崔阿姨得了約,上樓敲開賀家的門。
賀母正在洗碗,聽她說要打牌,就同意了。這幾天她愁得不行,又不敢到處跟人聊女兒要離婚的事,隻好打牌解憂。
恰賀雲舒從房間出來,崔阿姨便招呼,“雲舒啊,明晚上我跟你媽打牌,你要不要來?”
賀雲舒剛要搖頭,突然清醒了,警覺地問,“都有誰啊?”
“我啊,你媽啊,還有你小姑姑,另外再——”
賀雲舒立馬頭大如鼓,曉得自己中了方涵的計策。
她抿了抿唇,回房間給方洲去了個電話。
“方洲,你跟你媽那邊怎麼說的呢?”她問。
方洲手撐在浴室牆上,鏡子裡的人兩眼充了紅血絲。他說,“怎麼了?”
“小姑姑找崔阿姨打牌,讓約我媽。她百十年也不耐煩跟我媽坐一桌,怎麼就突然這麼用心了?”賀雲舒說得又輕又慢,“這個事怎麼跟長輩交待,你心裡有數嗎?我希望我們的事情私下處理,不要拉長輩進來,讓他們費心和擔心。你覺得呢?”
“隻要離婚,他們勢必會參與進來。”
賀雲舒冷漠道,“我家的我處理,你家的是你的事。”
你我分得如此清楚。
方洲看著鏡子裡的臉扭曲了一下,他道,“賀雲舒,別逼我,我TM一點也不想離——”
賀雲舒掛了電話。
第四十三章 不過如此
方洲第一次被賀雲舒掛電話, 內心的衝擊不可謂不小。
他無力地捂著額頭,最終決定還是給方涵打個電話。
方涵驚訝, “今天什麼黃道吉日呢?你媽剛給我電話, 現在你又來?什麼事快點說,別耽誤我睡覺啊。”
他想了一下, “小姑, 你要去找雲舒?”
她道,“好久沒見你崔阿姨了,去打個牌。怎麼了?”
“能不能不去?”
“為什麼?你心虛?怕啥?”方涵恥笑他, “不聽老人言, 吃虧在眼前。你總要有點動作,我才能幫助你們勸賀雲舒啊。今年過年, 她那張臉冷得能凍出冰來。”
“她現在需要安靜, 可能會不耐煩——”方洲太了解自己小姑姑了,迂回婉轉不如直接些, 他道,“我們都要冷靜一段時間, 你現在找她也沒用。”
“聽你這意思, 真是你那邊出問題了?”
方洲沒立刻回答, 心裡盤算了幾個來回, 到底是不願雲舒再承受壓力。周太太那邊說得足夠清楚, 外界給她的壓力越大, 她的自我保護越強烈, 應激反應也就越劇烈。她越表現出抗拒, 最終吃虧的還是他。
方涵沒聽到答案,居然少有冷靜了,道,“我不是去搗亂,就觀察一下。”
“小姑——”
“你放心。”方涵道,“我又不是一直都是瘋婆子。”
方涵掛了電話,抱著自家的小男朋友親親熱熱睡了。
次日一早,她去美容院做了個全套,中午略吃了點糕點,下午買了許多用得上用不上的東西,一股腦全搬崔阿姨家去了。
她來得少,四面打量,“這小區不錯啊,綠化造景都挺好,戶型也大氣。”
崔阿姨招待她吃晚飯,又提起等關浩一起。
“你侄兒?”
“嗯,來這邊上班的。他一個人,不放心,就叫過來陪我一起。”
她便等著,等看到了人,誇獎道,“真是帥氣的小伙子。”
崔阿姨便介紹,“這是方阿姨,方洲的小姑。”
關浩便叫了一聲阿姨,然後躲自己屋裡去了。
吃晚飯的時候,崔阿姨上樓將賀母拉了下來,賀母有些鬼鬼祟祟,還是下來了。
“怎麼了?”崔阿姨問。
“雲舒不讓我來,非要去舅舅家。我悄悄來的,你小聲些——”
然而沒用,被外面下班回來的賀雲舒堵了個正著。
賀母不想顯得太怕女兒,挺直了腰,“我就打個牌,怎麼了?”
崔阿姨也勸,“雲舒放心,我會盯著她隔一會兒起來走一圈,不會坐得腰酸背痛。”
賀雲舒無奈的時候,崔阿姨家的門開了,方涵探頭出來,“來啦?快進來呀,咱們趕緊吃完晚飯就開戰。我現在正手痒啊——”
崔阿姨就趁機將賀母推進去,順手拽了賀雲舒一起。
賀雲舒想給方涵解釋一下,但方涵擺擺手,根本不放在心上。她有一個好,當面刻薄話多八卦,可從不盯著人的失誤沒完沒了。
這也是賀雲舒能和她六年基本和睦的原因之一。
晚飯吃得熱鬧,一桌人圍坐。
方涵故意坐賀雲舒身邊,像往常那樣,叫她給自己盛飯和裝湯。賀雲舒因了她之前的不計較,面上一點怨氣都沒有,被指使了好幾回也好脾氣得很。反而是崔阿姨那個叫關浩的侄兒,幾次三番接了賀雲舒手裡的碗,主動去幫忙。
她冷眼旁觀,什麼都沒說。
吃完飯,方涵坐主位,非拉著關浩在下手,然後崔阿姨和賀母分了另兩個座。
賀雲舒闲下來,方涵叫她去給大家準備水果和飲料。
關浩笑嘻嘻道,“雲舒,你來幫我摸牌。”
說完,他起身,將賀雲舒按座位上,自己跑去廚房忙了。
方涵溜一眼賀雲舒,她倒是很不動聲色的樣子。
她心裡嘆息一聲,就不作妖了,開始正經打牌。
一場牌打得有趣,關浩年紀雖然小,但技術很不醜,而且懂得說話哄老人家開心。
他跟長了三頭六臂一般,每個人都照顧得十分妥帖。
打完牌,方涵借口累了,要關浩開車送自己回家。
回去的路上,方涵化身八卦女神,將關浩的底挖了個一幹二淨。
方涵辦完差事,回家休息了好一會兒,才給方太太打電話。
“我就跟你講老實話。”她說,“老大那邊給我打電話了,我聽他那口氣,倒是還關心雲舒,也沒顯出很想離的意思。”
“那就好。”方太太放心了。
“好個屁!”方涵道,“我今晚上看了雲舒,人家在家裡住得挺好,吃飯也好,說笑也沒問題,笑得也比過年的時候自在多了。”
“畢竟在自己媽家裡,那就讓她多住一段時間,散散心——”
“你怎麼就還不懂呢?這婚恐怕不是老大堅持要離,是雲舒死咬著要離的。”方涵直接道,“我拿定主意要離婚的時候跟她也差不多,怎麼勸都勸不回來。這個我有經驗,你得信我的話。”
結論一出,方太□□靜下來,再沒有之前那些急躁。
方家人數眾多,雖然大部分家庭算和諧,但也有幾個方涵這樣的另類。方太太也經歷過好幾回大型的離婚事故,也是見識過了。她問,“你確定?”
“確定。”方涵點頭,“親家母肯定也知道,一晚上對著我不自在,好幾次欲言又止。要不是雲舒守著,她肯定要跟我說實話。這個事,我給你一個建議。女人一旦生了離心,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特別是雲舒這種平時不怎麼吭氣的,更是。老大縱然不樂意離,恐怕也沒招兒了。隻一個,雲舒畢竟生了小熙和小琛,鬧得太不好看對孩子們也不好。你和大哥也別管太多,不如就好聚好散,以後正常來往,你覺得呢?”
方太太怎麼都想不明白,不過她懂基本的道理,也算是聽進去了。
方涵掛了電話,不免回憶往事。
她離婚的時候恨死了前夫,巴不得將他和小三大卸八塊,在孩子們面前說了他許多的不好。她盡情發泄對男人的不滿意,沒注意到孩子們的反應。結果某日,已經懂事的孩子實在忍不下去,對著她連番懟起來。她才恍然,這一段婚姻裡受傷害的,不僅僅她一個而已。可知道卻還是晚了,傷害已經造成,孩子的感情再無法恢復到從前,很幹脆地選擇了出國讀書,遠離他們這一對糟糕的父母。
方涵其實是後悔的,但也不好意思對旁人說,隻好在經濟上對孩子們大方。
然而午夜夢回,她真的寧願不要男人也不想孩子們受傷。
推己及人,方涵雖然樂得看賀雲舒的熱鬧,但到底還是有幾分良心在。
這個人情,便送她好了。
賀雲舒不知道自己陰差陽錯間承了別人的情,她隻是在掛了他電話後催促莊勤。
“你和簡東那邊加快進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