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
簡東狀似無意道,“今年回老家過年,還是怎麼安排?”
“不回老家。”她道,“嫌煩。”
“催婚呢?”他心有戚戚,“我這邊也差不多。要不,咱們倆湊一對?”
趙舍直接瞪他,完全沒有任何一絲旖旎。她紅唇略撇了一下,“你這種經驗豐富的,我配不上,不敢湊。”
“這話就不對了,什麼叫經驗豐富?我是工作經驗豐富,但是個人經驗稀缺,跟你確乎合適。”
“你要再說,這頓飯就不用吃了。”
菜便開始上了。
趙舍吃了一半,簡東依然不死心,道,“城北那個分公司,一直搞得不好,方總要下決心整治。我思來想去,一直做助理也不是辦法。下面那些老家伙不服氣,開個會也不消停。不如去那邊蹲幾年,做點實實在在的成績出來。你覺得怎麼樣?”
“挺好。”
“我跟方總討論過想法,他說單槍匹馬實在可憐,要我挑想要的人。”
她筷子停了一半,直愣愣地看著他。他笑,“我就說跟你配合最好,沒別人了。”
“趙舍,咱們一起去城北吧。努力兩三年,搞個大事出來,好好給那些老頭子幾巴掌,叫他們天天陰陽怪氣——”
趙舍胃口全無,將筷子拍在桌面上,道,“那是你的事。”
她還是覺得不對,看著簡東道,“這不對。你這人最怕擔責任,寧願被人指使得團團轉也不願意做主事人,怎麼突然想起來去城北?那公司半死不活,全靠總部撥款,方總說了好幾次是要裁掉。”
簡東給她盛了一碗湯,推給她,“喝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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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舍突然站起來,略有點喪氣道,“我出去打個電話。”
急匆匆走了。
簡東將那碗湯喝完,扯了紙巾擦嘴,然後晃蕩著出去。
趙舍站在商場走廊的大柱子後面,手機擺在耳邊,神情煩躁。
他也摸出手機來,想了想,給方洲撥號。
號通的,立馬掛斷。
又換了賀雲舒的號碼撥打,這一次果然‘嘟嘟’的佔線中。
他皺眉,還以為趙舍隻是暗戀方洲而已,現在看來,她隻怕走得更遠了。
簡東焦心,想勸勸,不料方洲那邊卻撥了電話過來。
方洲的聲音混著一片喝酒聲,“簡東,什麼事?怎麼響一聲又斷了?”
簡東道,“沒事,我請趙舍吃飯,可能是按錯鍵了。”
方洲站在客廳的窗戶邊,看著另一頭廚房陽臺上接電話的賀雲舒問,“趙舍在你旁邊?那你走開些,我問你個事。”
“她現在不在。”
“不在?你找她說調職的事?她怎麼說?”
“對,是聊調職。”簡東的聲音很飄渺,“她態度很堅決,是不願意的。”
“她現在在做什麼?”
簡東沒回答。
方洲幾乎百分百肯定,“是不是在外面打電話?”
簡東苦笑,“老板,你可真神了。”
方洲心裡罵了一聲娘,他要的是能用的下屬,不是瞎攪合他家裡事的人。
“不必管她意願。去的話,就還是公司一員;不去的話,就去人事辦離職。該怎麼賠就怎麼賠,錢不少她一分。”
第三十章 搞定
賀雲舒接到趙舍的電話, 要求見面。
電話裡的聲音聽起來很鎮定, 但沒有往日那種悠遊。
她心裡排了一下自己的行程, 道, “大概要後天中午才可以。”
“行。”趙舍迫不及待了, “越快越好。”
“所以, 是有什麼變故嗎?”賀雲舒問,想多點信息。
趙舍沒說,仔仔細細將見面的地點,準確時間再三核實後才掛了電話。
賀雲舒握著手機站原地半晌,直到方洲來問,“有什麼不妥?”
她忙搖頭,將手機塞口袋裡回飯桌。
關浩幫她拉了一下凳子,還衝她一笑。
她勉強扯了扯嘴角, 低頭認真吃飯。
午飯畢,父親弄了小茶壺, 邀請方洲和關浩上樓喝茶。
母親和崔阿姨在廚房聊天, 賀雲舒領著倆娃去房間午休。
上午玩得累, 孩子們很快就睡著了, 在被子裡打著小呼嚕。
賀雲舒翻看手機上的備忘錄,怕漏了什麼事。母親卻端了水果輕手輕腳地進來,叫她吃。
她扎了兩粒車釐子, “甜。”
母親點頭, 看了她一會兒, 又去端詳床鋪上的娃, 嘆氣道,“你和方洲還沒好呢?今天一句話也沒說,不說話也不吵架,不好。”
賀雲舒繼續吃水果。
“要真離了,孩子怎麼辦?方家舍得放?要爭不過來,你舍得一個都要不著?我是指望你過好日子,但離了娃,你能好?”
“你放心。”她手裡握著方洲的公證書,還是比較有把握的。
母親永遠是放不了心的,但也不知道怎麼勸說,隻好苦著臉進進出出。
賀雲舒叫她別想這個,離婚又不是死人,天塌不下來。
“能不想?”母親反問,“你婆婆昨天還在跟我說,叫過年的時候一起上南山。你們現在這個樣子,叫我怎麼好意思去?要是當面吵起來鬧翻了,不尷尬得要死?”
“那你換個想法。如果我和方洲鬧起來了,你們在,好歹能幫我說幾句話。不然我一個人,對方家那麼多人,不吃虧?”
如此一想,反倒是能想得開了。
家庭聚會日玩完,該回家了。
方洲已然和關浩十分熟悉,握手再見的時候很有些惺惺相惜的樣子。
小熙和小琛鬧著不想走,外婆哄著說過段時間上山,陪著玩個夠。
方洲見天色晚了,一手撈一個抱走了,也不管他們怎麼掙扎和不願意。
賀雲舒緊跟上去,開了前後車門,幫著把娃固定起來。
鬧這一通,大冷天出一身的汗水。
“能開車嗎?”方洲問,“要不我來?”
他身上還有酒味,被交警攔截就是一場故事,沒由來麻煩。
賀雲舒沒同意,去了駕駛座。
方洲也上車,拉著安全帶道,“雲舒,你撐不住的時候就該找我。”
“我找了。”她將車打燃,衝外面的父母親和崔阿姨擺手再見,然後對他道,“你的手機通了也不接,短信看了也不回,然後叫趙舍告訴我說忙。幾次三番,誰還敢找你?”
他噎了一下,想說什麼辯解,車猛然竄出去,推背感強烈。
小熙和小琛卻當是玩遊戲,咯咯地大笑起來。
方洲忍耐著等孩子笑完,道,“你平時和趙舍聯系多?都說了些什麼?”
她打著方向盤出小區,上大路,半譏諷道,“她是你的人,自然什麼都幫你說,能說什麼?”
他卻道,“她當真什麼都不說的話,你來酒店找我那次,能清楚知道房間號?雲舒,我們是夫妻,該知無不言。”
“好啊,那你告訴我口紅印是誰的?別他媽要求我做聖人,自己卻跟個宵小一樣。搞雙標也不是這麼個搞法。”賀雲舒也是放開了,根本不在乎往日形象,口齒間就帶了些話把子。
方洲直皺眉,“小聲些,別讓孩子聽見了學話。”
賀雲舒從後視鏡裡觀察一下兩個小娃,他們笑完後又昏昏欲睡,顯然下午也玩得很累,撐不住了。
她道,“別拿孩子說事,說你自己的事情就行。”
“你是想找別人麻煩?”他謹慎道。
“放心,我這人算得清楚賬。自己老公出軌,怎麼可能找第三者報仇?隻不過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好奇而已。”
方洲忍著暴躁,“賀雲舒,我最後說一次,這根本不是出軌的事。那就是一個意外的麻煩,我自己現在都沒摸清楚怎麼回事——”
“我懂,所有的愛情都開始於一場意外。”她笑,“隻有我和你,全都是安排好的,一點意思也沒有。”
“你現在開車,情緒也不穩定,說什麼你也不會信,我不和你吵。”
車到家,方洲將兩個睡著的娃弄下來。
賀雲舒上樓,同保姆一起給娃脫衣服,熱毛巾擦臉洗手。
方洲拉著進進出出臥室的她,“你累了,今晚睡床。”
她不和自己身體過不去,點頭同意。
不想洗漱完畢之後,方洲又送了一杯熱牛奶來。
賀雲舒奇怪地看著牛奶,再看看他。他將牛奶塞她手裡,道,“喝吧。”
她太陽穴突突地跳,“你有毛病?我現在不想喝。”
“睡前一杯熱牛奶,對睡眠好。你昨晚沒睡好,需要加強睡眠質量——”
“方洲,你吃錯藥了嗎?”
“我隻是關心你而已。”
“你不覺得刻意嗎?臨時抱佛腳是沒有用的。”
“畢竟抱了。”他道,“你先喝,我去書房弄點東西,杯子放床頭櫃就好,我來收拾。”
賀雲舒看了他幾秒,一口氣將牛奶喝完,然後杯子塞還給他。
他卻笑了,當真拿著杯子下樓。
賀雲舒惱怒,一切都不過是糖衣炮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