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怕我說錯了什麽話,你回來要找我問罪。”她的臉在他背上蹭了下,“你媽媽誤解我就算了,你還不相信我。”
程帆端起洗漱杯,吐掉了泡沫,漱了口,利落地將牙刷扔回原位,打開水龍頭洗了把臉,扯了張她的洗臉巾,一隻手擦去臉上的水,另一隻手握著她的手腕,把她漸向下的手扯了出來,“別動。”
身後的她真是聽話的不動,將打濕的紙巾揉成團,扔進旁邊的垃圾桶裏時,他轉了身,手臂發力,將她抱到了洗漱臺之上。
他站在她的□□,她的襯衫裙有些淩亂,中間的扣子開了一顆,估計是剛剛抱著他亂蹭時解開的,她低頭就可見他正認真地將那顆扣子扣上。
“我這是在向你問罪嗎?”扣子遮住了眼前的春光後,他擡頭看她,“我不能問一句她為什麽知道嗎?”
“可以,那你要聽我講清前因後果嗎?”
“不用。”
林夏有時摸不清他的心思,明明是來質問她,此時又像是懶得聽下屬說過程隻要一個結果的老板。
頂光打在她的身上,不那麽厚實的襯衫裙內裏有了色彩,他極有秩序感地從最下邊一顆扣子開始解開,“我沒有不相信你。”
“那你為什麽要跟媽那麽說?”
程帆笑了,真笨,“那我下次給你圓回來。”
看到他的笑,林夏就知道剛剛被他騙了,可他剛剛那麽正經的表情,她就算心中有猜疑,也不敢確認啊。他為什麽要這麽開玩笑來嚇她,這是挑撥婆媳關系。
“謝謝老公。”
他挑眉,難得聽見她在床下喊老公,這麽點小事,她至於嗎?
扣子被他解了一半,腳勾上他的腰,她伸手抱住了他的肩,讓他的手在兩人腰腹間無法動彈,湊到他的耳旁,用極低的聲音說,“為了彌補錯誤,證明我們感情好,我要不要告訴她,她兒子最喜歡跟我用哪個姿勢,做幾次,一次做多久?”
程帆的身體驟然緊繃,推開了她,晦暗不明的眼神望著她,“那你先把答案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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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夏沒有說話,隻是吻了他,半秒就被他拿回主動權,發絲纏繞在他的指縫間,不甚溫柔的吻有時連帶著拉扯著她的頭發,讓她無法全心沉淪。
他卻並不要她的吻,很快就抱著她往房間走去,她被拋到柔軟的床上,他打開床頭櫃翻找東西時,就聽見了她說,“我來姨媽了。”
臥室內沉默了許久,突然爆出一句粗口,“你他媽是不是故意的?”
作為跟了林夏快兩年的李秘書,她算是半摸清了林總的作息。
不出差的話,林總幾乎每天都會來公司一趟,大多在十點前到。會讓她買份早飯,總是同一家的咖啡和三明治。若晚上加班,她會在秘書下班前,讓買份沙拉放在冰箱裏。
秘書是周末雙休的,常常周一來上班時,看著辦公室的使用痕跡,林總周末是會過來的。
誰上班不玩手機?有時林總出辦公室來找她,發現她在玩手機時,不會說什麽,當沒看見。她工作上偶爾不小心連著出差錯時,會被林總訓。
今天林總姍姍來遲,快十一點才到公司,難得沒喝咖啡,讓她買了牛奶。李秘書將早餐送進去時,林總正掩唇打了個哈欠,接過牛奶時說了聲謝謝。
“林總,我那有紅糖,您需要嗎?”
“不用。”林夏喝了口熱牛奶,來月經就整個人昏昏沉沉的,沒有力氣,今天睡到自然醒後,本不想來公司,又怕失眠複發,白天不敢再睡,支撐著來了公司。
她打開筆記本翻了下,隻看到是下周二的會議,但沒寫時間,她擡頭問秘書,“下周二跟李子望的會議,定在了幾點?”
“他那邊隻說了周二下午,任一時間段都可以。”
林夏拿了筆,在筆記本上邊寫邊說,“那就暫定兩點到四點。”
“好的,那需要商務宴請嗎?”
按理來說,這麽重要的合作夥伴,是需要進行宴請聯絡關系,無論彼此是不是覺得吃頓飯就能拉近距離,都要把宴請的姿態作出。
但林建華又不在,沒必要。
“不用了。”
“好的。”
林夏起身找了咖啡粉,挖了兩勺倒進牛奶裏攪和,看著咖啡顆粒在杯中慢慢融化,在想關於多年前林建業被趕出鋼絲廠的事,可以問誰。
從前她知道有這麽件事,但她不好奇原因。
作為創一代的父母,對他們的家人親友們,都幫扶不少。但具體有多少經濟物質層面或關系人情,林夏不知,這是父母的帳,子女不能幫著算。
孫玉敏那頭的親戚,算是好的,估計是外婆做人到位,彼此都有理有節,不到萬不得已,都不會來求人。舅舅家很省心,出錢送表姐出去讀書,表姐靠自己找到工作留下了。他們一家去了加拿大也挺好,離孫玉敏近一點。
林建華這邊呢,見面時都對林夏特別客氣,一口一個我家夏夏。但這些年,這些親戚,也沒幾個扶得起來,要麽缺錢了,要麽找不到工作。連個考公務員進體制內的都沒有。還有個考上名牌大學的,給小孩送了全套的蘋果當禮物,給出了四年學費,結果畢業時學位證都拿不到,還來找他們給份工作。
林夏能理解,在人情社會裏,有能力時,對著有血緣的親友,能幫就幫。但終日飼養,一切成為理所當然,毫無感激之心。那斷糧之日,他們産生的滔天恨意,是常人無法想象的。
林建業,這麽些年,就是被他哥哥飼養的。
如果要知道當年真相,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問孫玉敏。但她不問世事的姿態,還有這個敏感的時間段,林夏並不想去打擾她。
她也嘗試過很多次,想去聯系孫玉敏,但她一通電話、一則短訊都發不出。去年從美國回來,她情緒就開始變得糟糕。
她有跟咨詢師講過這件事,咨詢師跟她說,尊重你的感受,你不想去做,就不要去做。
那就隻有一個人,周旺財,也許他會知道。
第31章
午後林夏在辦公室的沙發上躺著睡了半小時後,起來驅車前往永勝鋼絲廠。
她喜歡開車,除非長途,都甚少用司機。
程帆也是,去年兩人去美國,全程自駕,在五號公路上一天跑了一千多公裏。那邊開車快而猛,遇上彎道,都不減速,依舊是110公裏以上的時速飛馳著,更別提直道。在公路上狂飆著,在不確定的生活中找到一種自我掌控感。
到廠裏已經兩點四十,林夏下車後就去了會計辦公室。廠區內熱而吵,辦公室偏居一隅,一打開門,冷意便從腳底而來,。
關了門,依稀能聽到外邊緩慢行駛的吊車碾壓過地面傳來的震動聲,更襯託出了辦公室內的安靜。隻有會計敲打鍵盤點擊鼠標的聲音、空調風機的運作聲,以及躺在旁邊沙發上睡覺人的呼嚕聲。
林夏看去,桌上擺著一堆票據,電腦後邊的會計戴著耳機在工作,而沙發上的,是司機田小鵬。工人午休在廠房陰涼處呆著,不知他為何跑到了這休息。
廠裏人從不敲門,進來就扯個大嗓門說事,杜會計錄完了數據,納悶怎麽沒聲音,擡頭看去才發現是林總。
“林總,您來了。”
田小鵬被這一句招呼聲吵醒,在辦公室內吹著空調午睡太舒服了,在家省電費空調都隻開到上半夜,想繼續睡時睜開眼看了下來人,結果就被嚇醒,林總正面無表情的在看著他。他忙爬起身,可睡的腿發軟,坐在了沙發上喊了聲林總。
“下午沒有貨要送?”
“有的,正在裝貨。”他這是忘記設鬧鐘,就被當場抓住,又補了句借口,“我讓他們裝好了來告訴我。”
“你面子還挺大,還得讓人特地通知你。”這都快三點了,怎麽可能沒裝好貨,林夏沒好氣,“出去看看,別人家不敢打擾你午睡。”
田小鵬賠著笑、訕訕地走了出去。
門打開再次被關上,杜會計在旁邊說了句,“他這幾天晚上估計做賊去了,每天中午都要來辦公室呼呼大睡一覺,呼嚕聲吵得要死。”
“那你可以中午鎖門不讓他進來。”
杜會計適時閉了嘴,林總不喜歡聽閑話和廢話,從桌上的文件夾裏找出了第二季度的財務報表,她加了好幾天的班終於趕了出來,遞給了林總。
林夏接過文件,粗略地掃了眼利潤表,說了句辛苦了,又合上了報表,拿著出門去了隔壁自己的辦公室。
她不常來這邊的辦公室,屋子空置著,門衛老李的老婆定期會來打掃下。鑰匙在老李那,她這也有一把,但不知被她丟到哪去。車剛到時,老李就過來開了門,把空調開了。
林夏抽了張紙巾擦了桌面,勉強算幹淨,沒什麽灰塵,估計是前幾天剛打掃過。把包放下後,就拿了財務報表細翻了下。
這麽一個不大的鋼絲廠,經營模式和客戶都穩定,上半年利潤還算可以,雖然錢不全進她口袋。
她對這個地方很有感情,小時候暑假在這呆過,漫長的午後,坐在地上吃著西瓜看漫畫書,擡頭就能看到外邊的梧桐樹,一個人呆著,連蟬叫都難得不覺得煩人。
畢業後來這,算是第一份正式工作。但又不是普通上班族,沒有坐班打卡的要求,不是隻要做好分內事就等著拿工資。她要找業務、應付各類檢查、操持廠裏一攤事,就怕自己要來了機會,卻搞砸了被說你不如不折騰。
的確,公司在創一代們定下的框架中允許,大多數時候二代們不折騰就是最好的賺錢。跟投資失敗燒的錢比起來,買奢侈品享受生活,都是在省錢。
林夏知道,很多人對她的評價是,她不如她媽媽有能力。甚至她自己做重要決策時,都要揣測,如果是孫玉敏,她會怎麽做。
正看完了報表時,敲門聲傳來,她起身去開了門,是剛剛讓老李去喊的周旺財。
角落裏放著一箱礦泉水,她拿了瓶遞給他,順手給自己拿了瓶,“坐。”
周旺財坐下時看到桌上散落的紙張,這是來看賬本了,但她難得把他喊到辦公室,不知這要幹什麽。
林夏擰開瓶蓋,喝了口,跟他閑聊了句,“上次在逛街時,還遇到了你女兒,她在買瓶香水。”
“買那玩意幹什麽?亂花錢,又不能吃,往身上一噴就沒了。”
“周叔你落伍了,現在女孩子賺錢自己花,買個大牌香水很正常。”
“花露水也香的嘛,買大牌就是虛榮心。”
“也對,香水噴完就沒了,還不如買套房放著實在。”林夏笑了下,“周叔,您工資也還行,怎麽沒想著給女兒在市區買個房?”
周旺財直搖頭,“市裏房子幾萬塊一平,我哪裏買得起?我都這把年紀了,還得攢錢給自己養老呢,這事哪裏能指望女兒?”
“最近廠裏怎麽樣?”
“還行,發了季度獎金後,大家幹勁都挺足的。”
“那就好,廠由你管著,我放心。對了,早兩天我還遇到了我叔叔,你認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