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林夏冷笑,這人強盜邏輯,先逼著她主動聯系他,再不痛不癢地說抱歉,以退為進。
辦公室的門已經上了鎖,但她還是走到窗邊,下意識壓低了聲音,“怎麽,不怕我要跟你一夜情,玩弄你了嗎?”
“怕啊。”
林夏都沒意識到自己的嘴角微彎,“怕也沒用,我現在不想了。”
“那不挺好,我倆目標一致了。”
沒忍住,她笑出了聲,罵了句,“誰跟你目標一致?”
“今晚要不要一起吃飯?”
牆角處有顆綠植,她無意識地扯了片葉子玩弄著。
回來時,她自然查了他,名字出現在了本地晚報的經濟刊上,有個很大的公司,人也很低調,網上連張照片也沒有。倒沒出現在什麽財經雜志上,畢竟那類大多是進了局子、和進了又出來的“成功人士”。
林夏剛要說什麽,就聽到了開門聲,她皺著眉轉了身,想問為什麽不敲門,就發現是她媽。站在門口,圍巾拿在手裏,像是要離開的樣子。
孫玉敏站在了門口,沒進來,“今天瑋文回來,晚上回家一起吃飯。”
林夏才想起今天她哥從美國回來,這次是去紐約辦了個人畫展,她媽這樣,是要去機場接他。
她之前那麽多次往返中美,回來時一次也沒人接過,都自己提著行李箱,打個車走。
她跟他們任何一個,關系都沒有任何不好,隻要情商在線,吃飯時還能交談甚歡。
但此時,手中電話裏那個人的邀請顯得更有吸引力一些。
“媽。”林夏喊了聲正要走的孫玉敏,“我今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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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玉敏沒有回答,看著女兒,等她一個不赴家宴的理由。
“我男朋友約了我。”
第一次聽她說有了男朋友,孫玉敏點了頭,幫她把門帶上,轉身離開。
林夏內心突然很煩,她一點反應都沒有,是嗎?
算了,早該習慣了這樣。
電話那頭的程帆聽到了對話,在關門聲後,他問了她,“我什麽時候成你男朋友了?我答應了嗎?”
聽到了他的聲音,林夏忽然想起了車上的吻,身體是如此歡愉,幾乎能忘卻了一切煩惱。她想要更多,他都會給她。
擁有能被滿足的欲望,是件幸運的事,特別是在與永遠無法被滿足欲望的對比下。
那她為什麽不能滿足下自己呢?
“程帆。”林夏走到窗邊,看著孫玉敏上了車,“要麽今晚去開房,要麽就給我滾,別他媽來騷擾我。”
第25章
眩暈,像出海時躺在甲板上吹著海風曬太陽,又像跳傘時失重的墜落感。
當放棄對自我的掌控,當給自己設定的界限推翻,陡然的失控感讓她閉著眼抱著他,指甲劃過他的後背時,下意識皺了眉。不知是疼,還是後悔。
跳傘之前有多恐懼,下墜時體驗到極致的感受,就有多想再來一次。
頭腦徹底放空,當愉悅如海嘯般向她湧來時,她連抗拒的資格都沒有。
許久之後,林夏翻了身,頭埋在了枕頭裏喘著氣。眼角一滴淚滑落,瞬時就被松軟的鵝絨枕吸去。
當車開到酒店門口,泊車員要上來幫忙停車時,她都差點想一腳油門踩下。
而他應該沒比她早到多少,沒進去在大堂裏坐著,就站在了門口,還正在拿著手機邊踱步邊講電話。
他轉身時,認出了她的車,在朝車裏面看了眼。他掛了電話,站在原地等著她。
連落荒而逃的時機都沒有,她下了車,富麗堂皇的酒店門前燈火通明,他站在明亮處,她朝著他走過去。
與那個吻一樣,他們的身體都如此合拍。
這種默契讓她感到害怕,當細微的改變被撬動後,習慣在被重新塑造。最開始的,是她的身體。
也許這是她這個秋天,做的最對的一個決定。
能讓她放松,成為生活的一個隱秘出口,就夠了。
事後卻沒了進來時房卡沒插、屋子裏一片黑時的大膽,去刻意關總控的燈顯得矯情,雖然有點不好意思,但她還是裝作若無其事地起身向浴室走去,隻是順便拿貼身衣物的動作暴露了她的害羞。
似乎聽到了身後的男人嗤笑了聲,心中惱怒,但卻不敢回頭看他。
熱水沖刷在身體上,他有些粗暴,腰被他掐的有點疼。人性有時挺惡劣,被粗暴對待時,不著痕跡的溫柔顯得彌足珍貴。
那些時刻,似乎她的身體、她的一切,都在被他愛惜與珍視著。
這是種錯覺,讓人心情愉悅的錯覺。
洗完澡,走出去時發現他正半躺著看手機,林夏拾起了針織衫套上。
“走了?”
他放下了手機,正在看著她穿衣服,她回了嗯。
“一夜情?”
“不是。”林夏走到床邊坐下,“我在電話裏說的,就是我想的。”
程帆忽而捏住了她的下巴,沉默地看著她。
他不說話時,人非常嚴肅。若面無表情地盯著人看,強大的氣場更是會讓人感到逐漸窒息。縱使剛剛有過最親密的交流,此時林夏心中都有了莫名的畏懼,也許她招惹錯了人。
正當林夏要推開他的手,想著不行就再道個歉,人就被他拖到了床上。
周而複始,當溫柔不複存在,當滅頂的歡愉再次襲來時,她知道,她沒有了結束的權利。
周倩一大早帶了她媽董莉去市裏的一所三甲醫院。
不論工作日還是周末,醫院總是擠滿了人。掛了個專家號,醫生還沒上班就進來,在機器上取了號排隊,等候區已經坐滿了一大半。等了快倆小時,才輪到她們。
周倩跟著進去時,被醫生趕了出去,說我這裏要檢查,你不能在這,她隻能出去。
董莉脫了褲子,躺在了床上,跟醫生說,“這兩天下邊很癢,一趟又一趟地跑廁所,憋都憋不住,白帶還變多了。我買了左氧氟沙星回來吃,但沒什麽用,還有點疼了。”
醫生邊檢查邊問她,“最近有夫妻生活嗎?”
董莉心裏咯噔一聲,突然就想起了之前,鄰居說她下邊瘙癢,吃阿莫西林也沒用,被人提醒了說,你老公去外邊浴室的,你趕緊去醫院看看吧。
醫生這麽一問,她又不是傻子,身體有什麽異常,自己最清楚不過。
到了這個年紀,還是極偶爾有那麽一兩回,感受到醫生用棉簽刮蹭著,她都難以啓齒,“有。”
沒聽見醫生說話,董莉不放心地問,“這個還有的治嗎?”
“取了樣要去檢測下,才能確定。”醫生看了眼心裏大致有數,脫了手套去洗了手,“好了,起來吧。”
董莉穿了褲子坐起來,“醫生,不要跟我女兒講這是什麽病。”
醫生見多了不肯承認被老公傳染的女人,有同事多說了幾句就引起患者糾紛的先例在,她也聰明地不多說,看了眼這個女人,很明顯是個農村婦女。
“我會寫在病歷本上。”一通敲擊鍵盤後,打印機作響,醫生拿了單子給她,“去繳費吧,二十分鐘後再來。”
周倩看著她媽出來,趕緊迎上去,“媽,什麽毛病啊?”
“估計是尿道炎。”董莉拿著單子往繳費處走去,“上個禮拜是夜班,年紀大了吃不消,熬不住免疫力下降估計就感染了。”
“媽,年初我就讓你換份工作。”周倩語氣中帶著責怪,“我都賺錢了,說每個月補貼你一千,你為什麽不換?你這個年紀,哪裏還能吃得消上夜班的工作。”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這麽辛苦不還都是為了你嗎?我回去就出去看看,有沒有什麽清閑的差事。”
嘴上這麽說著,但也沒想換一份。將近五十的女人,哪裏那麽容易找工作?
董莉交完了錢,“在這呆了都快三個鐘頭了,一口水都沒喝上,你去幫我買瓶水。”
“好,你馬上去拿藥嗎?”
“對,拿了藥再去找下醫生,人這麽多,估計還要排隊等一下,你先去給我買水吧。”
看了女兒下去後,董莉去找了醫生,醫生說要掛水,看不懂那個藥,估計是抗生素,回去還要再吃藥。
看到確診病名時,事已至此,她沒什麽情緒。
當交完藥錢,再拿著好幾張結賬單,把掛號費、檢查費、操作費和藥費等加起來算了下,董莉心痛到不行,比她下邊都要疼。恨不得回家捅了在外面不三不四的老頭子,讓她花了這麽多錢。
但董莉沒有在這裏的醫院掛水,把藥和病歷單都嚴嚴實實地藏在了包裏,準備帶回去掛。鎮上有個赤腳醫生,平日裏傷風作痛了,都跑去那來一針,見效非常快。鄉下醫院現在都不怎麽讓打針掛水了,跑到城裏又無比麻煩,要不是女兒陪著她來,大醫院這麽多道彎彎繞繞的規矩,她都要頭暈。
周倩在一樓的便利店買水時,接到了林洲的電話。他問她在哪,知道她和她媽在醫院,一會就準備回家時,他說來送她們回去,他知道她一向舍不得打車。
他說完就掛了電話,周倩找到了她媽,也不知道如何開口,先是說了有朋友順路帶她們回家,就迅速換了話題,問了尿路感染,光是吃藥就能好了嗎?還需要來複查嗎?
在學校的生理學課上知道了女性在生殖類細菌上暴露的風險比男性大,但周倩沒有這方面的經驗,連一次婦科檢查都沒有做過。她也沒多想,她媽突然的尿道感染,可能就是自己說的,太累了,免疫力不行,各種病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