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樣開始,就怎樣結束吧。
“你聽到沒,孟敘冬?”她假裝如常。
煙燒半截,孟敘冬把煙頭丟進搪瓷杯,反手將她壓在鐵闌幹頭。
他束縛她雙手,像孩子氣的報復,掰過她的臉,將含混煙草味的呼吸噴灑在她臉上,舔舐她耳朵。她躲閃得有點虛偽,他卻是來真的,另一隻手滑下去,撥開輕薄的蕾絲,按壓撫弄。
原本就潮湿了,這下更是一塌糊塗。她抓緊了被褥,不料那手一松,忽地拍在臀肉上。
聲音很響,一定落紅了。不知他是否為此感到快意,追著打了好幾下。
蘇青想要說點什麼,可溢出口的隻有的呻吟。
結實的胸膛抵著她纖細的背脊,整個身體都被他包裹住了。
久違的感覺,收得很緊,他隻能抵進前端。
混亂而破碎的往昔在她意識裡閃現著,放任聲音珠玉似的滾落,嗯嗯啊啊。
銜口更緊了,像貫入香檳杯的大手,快要容不下那誇張的尺寸。香檳不斷外溢,大手一寸寸觸底。
好辛苦,她簡直想要給他獎賞。於是她說:“好舒服。”
“孟敘冬,好舒服。”
孟敘冬再度落下巴掌,可無論怎樣她都一副舒服得要死的樣子。
他不甘心就這樣待在裡面,動作起來,“好舒服,還說瞎話?”
他試圖說服自己,她隻是一時興起。女孩說分手,是撒嬌,是威脅,是想要驗證他到底有多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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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說了對不起。”蘇青沒辦法維持理智,隻憑微茫的意識,“你總和我說,想做什麼就去做,我也希望你這樣。”
“我想操你。”孟敘冬俯身埋首她脖頸,大手攏著那晃動的脂肉。
“你在操我啊。”她聲音已近破碎。
“我想一直操你,操一輩子。”
“一輩子……真的太長了。你會膩的。”
“我不會。”孟敘冬雙臂交叉環抱住她的上身,好似祈求。
“孟敘冬!蘇青喊著他的名字,順勢將面頰蒙進被褥,眼淚浸湿了頭發,她徹底失去了言語。
“蘇青,你太壞了。”
戛然而止。
似乎方才那一聲喚名叫,也許是眼淚讓蘇青幾乎脫力,她半坐起身,黑發傾瀉在白皙的肌膚上。她沒顧及身上遍布紅印還有淤青,倒是孟敘冬緩緩伸出手,在指腹要觸到那些痕跡時又怕讓她吃痛所以收回了手。其實他自己也沒好到哪裡去,背上很深的指甲劃痕,像野貓發狠抓的。
兩個人沉默好久間都沒再有任何的接觸,哪怕他們離得很近,兩人赤裸軀體散發的餘溫還在若有若無的腥味空氣中隱隱纏繞著。
忽地,她慢吞吞地說:“我該走了……”
“還早呢,天都還沒亮。”孟敘冬用他都沒想象過的語氣說著不著邊的話。
“已經亮了。”蘇青從床尾、枕頭下摸來內衣套上,“走了。”
“你不能。”
蘇青抿唇,“我說了兩遍,你聽不明白嗎?”
“我他媽就聾了。”孟敘冬砸落字句。
蘇青反而笑了。
孟敘冬指尖一顫,壓低眉眼盯住她,“你他媽說了就算?蘇青,你休想!”
蘇青被這聲盡顯冷漠的稱呼刺一下,“什麼叫我說了算,事情不都是你決定的嗎?你還要我放棄什麼東西,就為了現在這種漫無目的生活?”
“錢,我可以賺。”
“有那麼多活兒嗎,有錢賺嗎?這個工程完了,下一個活兒又在哪兒?你有沒有想過,我們繼續在一起,會變成什麼樣子?”
“我不是把錢都交給你了?你要是不滿意,我可以隻接市內的活兒,以後每天都回來。”孟敘冬說。
“孟敘冬,你聽不懂我說的話,不如徹底聾了算了!”
孟敘冬像是放棄最後的顏面,隱忍著怒氣一字一句地說,“承認吧,你就是覺得我這種人不夠格。”
“不是的,我隻是——”
孟敘冬打斷她,冷峻的臉顯露譏諷,“你隻是覺得,我不應該參與你了不起的人生。”
“我不想一輩子都待在縣城。”
孟敘冬一怔,隨即哂笑,“那你逃回來做什麼,就為了隨便找個人結婚?”
蘇青呼吸一滯,結婚以來的片段閃現,她闖入夜總會,勒令他不許再去;招待所住的工地男女,他的同僚,她有所回避;
他身邊的小子,他們那麼親近,她卻從未了解過那小子的內心,以至於年紀相仿的侄女與那小子互訴心事,她緊張到和他吵架。
從那時起,他們之間出現了裂痕。
他們都在努力忽視,卻不知道怎樣才能彌合裂痕。
他的工作與生存環境,充斥塵埃,各地輾轉奔波,隻有汗水與低價碳水。
他們睡同一張床,但不在同一場夢中。
蘇青放緩呼吸,克制著情緒,“我承認我沒什麼了不起的,我是一個,庸俗、勢利、自私的人。我的人生,隻不過是一場提升社會地位的低俗鬥爭。”
“所以,意思是我連做你的跳板的資格都沒有?”
他根本就不知道正常的生活是什麼樣子,怎麼要求他懂得她更深的願望?
“我們不要再說了。”蘇青從地上拎起外套,孟敘冬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
蘇青,“我看著我媽一輩子都在改造我爸,不停吵架打架,他們痛苦,孩子也痛苦。我害怕那樣的場景,不想等到我和你變成那樣,後悔也來不及。”
“你說你從不後悔,唯獨對我後悔了。”孟敘冬手上力道加重,“蘇青,你好狠。”
“你把我想象的太好,現在了解了,我多不堪……”蘇青側過身去,從地上拎起外套,孟敘冬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
蘇青不假思索地一把甩開他,想著,就這樣讓他怨恨自己好了。
孟敘冬粗糙的指腹在衣料上留下溫度,蘇青立馬抱住了自己的手臂,在他看來像戒備,不由窒息。
“你滾!”孟敘冬說,“滾得遠遠的,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孟敘冬轉身在窗外光線照不亮的角落裡摸著那半包香煙,聽著身後人的腳步逐漸遠離,終於消失。
第76章 076電光幻影
蘇青在街口餃子館點了餐,多點了一份外送招待所。
餃子館的兒子在招待所當安保,他消極怠工,呆呆地坐在餃子館門外。老板娘打包了餃子,叫他送去招待所,兩人爭執了一番。
老板娘千辛萬苦把人趕去了,和蘇青抱怨,白瞎養了他那麼多年,三十好幾了,啥都指望不上。
“就知道望著那朝鮮族女人!”老板娘說。
蘇青順勢望了眼對街,延吉飯館還沒到營業時間,大門緊閉。
延吉飯館的老板娘是個熱情的女人,仔細想來,蘇青從未真正注意她的容貌。像大多數縣城美女,美麗蒙在了塵煙之中。
“要是單身,我巴不得呢。可人家結婚了,傳出去讓人怎麼想,還在一條街上做生意……”
面對餃子館老板娘的熟絡與坦誠,蘇青有點難為情,“聽說他們有孩子了……”
“是啊!肚子還沒多大,婆婆就來伺候了,啥也不讓她幹。”餃子館老板娘嘖嘖感嘆,“那女人有福氣。”
蘇青低頭咬了口餃子,味同嚼蠟。
老板娘湊近一笑,“蘇老師,你倆準備啥時候?”
蘇青故作輕松地說:“他不喜歡小孩。”
“哎,男人都這樣,年輕愛玩,等再過兩年,你看他想不想要吧……”
蘇青微哂,孟敘冬從來沒提起這個話題,一貫主動做安全措施。甚至連男人經典話術也不曾說過,他杜絕意外。
能夠理解,家庭環境驟變,給青春期的他造成創傷。
他不需要一個世俗的家。
文創街區為老街帶來了人氣,下雪天,仍有不少客人。
據說上次艾秀英在卡拉 OK 玩得不亦樂乎,蘇喬便訂了一臺點唱機與音響,效果槓槓好。澡堂順勢推出了一元投幣點唱,不止老叔老嬸喜愛,那些來尋找縣城舊夢的孩子一個接一個,還有拍 cosplay 的。
艾秀英不覺得有什麼,反正有門票收。
蘇青一進門,便聽見震耳欲聾的歌聲:“要是我早可以和你一刀兩斷,我們就不必在愛裡勉強,可是我真的不夠勇敢,總為你忐忑為你心軟,畢竟相愛一場,不要誰心裡帶著傷……”
“都是你的錯,輕易愛上我,讓我不知不覺滿足被愛的虛榮,
都是你的錯,你對人的寵,是一種誘惑,
都是你的錯,在你的眼中,總是藏著讓人又愛又憐的朦朧……”
工地建築鋼材堆成山丘,破響音樂環繞。
工人們齊聲高歌:“我承認都是月亮惹的禍!”
工地食攤的老板都在說,學校下了禁令,不準學生過來。失去了學生客源,他們每天少賺不少錢。
工人們隱隱有點憤怒,卻也習慣了,社會上的人都看不起他們。
他們幹體力活,賺辛苦錢,素質低,沒文化。
孟敘冬察覺蘇青也有這種看法,是在蘇青近乎抓狂,反對應來與陳春和在一起的時候,盡管這是個誤會。
孟敘冬忽然想起他們重逢的那天,時間過得很快,如電光幻影。
孟敘冬拎著安全帽離開,陳春和追了上來,念叨著這個天得去澡堂。
說話之間,扎眼的紅色轎跑出現在路邊,車裡的女人朝他們揮了揮手。
江黙濃甫一回來便開始調查孟家的事情,今天拿到了有關孟敘冬的消息,專程過來。
孟敘冬看見她,拉著陳春和快步上了面包車,絕塵而去。
江黙濃一笑,不緊不慢地跟了上去。
縣城老街還是從前的樣子,什麼都沒變。江黙濃轉悠了一圈,看見從澡堂走出來的人。她調出手機裡的照片仔細看了眼,確認是蘇青沒錯,將人攔下。
蘇青在澡堂悶了一天,竭力裝作若無其事,這會兒才放松下來。她打量著眼前的女人,漸而露出錯愕的表情。
從未忘記這張臉,漂亮的眉眼與孟敘冬如出一轍。
“上車。”江黙濃偏了偏下巴。
蘇青躊躇地上了副駕駛,車轟地駛出,她緊急抓住手環,而後匆忙系上安全帶。
“阿姨……”
江黙濃笑盈盈地說:“還是女兒好啊,兒子隻會和我吵。”
蘇青抿了抿唇,有話想問,可什麼也說不出口。
“那小子對你好嗎?”江黙濃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