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陽臺看看。”
傅時寒從床上翻身而起,跑到陽臺朝下面望去,隻見男寢正對面的操場上,突然爆起了一簇漂亮的煙火。
煙火隻有一米多高,不斷往外冒著燦爛的火星子,哗哗啦啦,宛如一簇火樹銀花。
霍煙站在煙花樹旁,一個勁兒衝傅時寒揮手,讓他快看煙花,好像生怕他錯過似的。
傅時寒有些心疼她的手臂。
很快,霍煙電話便打了進來,她聲音聽起來很興奮:“你看到了嗎,看到了嗎?”
傅時寒有些無奈,又有些好笑:“我看到了。”
“美不美?”
他望著站在花樹光影前,她那細瘦纖長的身影輪廓,眸子裡湧動著波瀾,喃了聲:“美。”
趁著這簇火樹銀花還沒有放完,霍煙趕緊拿出一張橫幅紙,林初語走過來幫她拉開,上面用水彩筆寫著歪歪扭扭的幾個字:傅時寒,生日快樂。
黑夜裡,橫幅湊近煙花,光從紙背後面透射出來,便看清了上面的字跡。
字體用五彩的筆勾勒了一圈又一圈,邊上還畫著幾個可愛的小動物,還有兩個小人兒,一個是男孩一個是女孩,手牽著手,就像哥哥牽妹妹的那種。
一分鍾後,煙花黯了下去,紙條上的圖案也隱沒在了黑暗中。
電話裡傳來霍煙忐忑的聲音:“你喜歡嗎。”
傅時寒的心髒,砰砰,砰砰,竟然不聽話地瘋狂跳動起來。
霍煙見他久久不說話,連忙道:“我專門選的不會發出聲音的煙花,就是怕吵到其他同學,然後我會收拾好周圍,不給環衛阿姨添麻煩,你……你不要生氣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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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攥電話的手越握越緊,青筋順著白皙的手背一直蔓延而上,隱沒在袖中皮膚裡。
“霍煙。”他聲音無法抑制地帶了些微顫抖:“今年的禮物,我很喜歡。”
霍煙重重松了一口氣,忍不住說道:“哼哼,這還隻是前奏呢,真正的大禮,明天生日會上我再給你。”
傅時寒嘴角情不自禁地勾著:“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嗯嗯。”
“快回去,誰讓你穿這麼少就出來,還有,不是沒錢嗎,煙花放了這麼長時間,不便宜,你哪來的錢,是不是用的生活費……”
不等傅時寒質問完,霍煙連聲道:“那我先掛了哈,隻跟宿管阿姨請了二十分鍾的假,我要趕快回去了,拜拜!”
霍煙連忙掛了電話,重重松了口氣,果然,就知道這家伙不會輕易放過她。
她和朋友們一起收拾了周圍,臨走的時候,霍煙回頭望向男寢611的陽臺,他還站在那裡,遠遠地凝望著她。
今夜有月,淡白的月光傾灑在他颀長的身影上,顯得清冷又寂寞。
霍煙心頭湧起一陣難言的情緒,她胸前的手輕輕揮了揮,喃了聲:“生日快樂。”
與此同時,他薄唇間也念出了這四個字,生日快樂。
今天因為她的到來,傅時寒原本便冷清的心裡,也生出好些熱鬧。
回去的路上,蘇莞看著沉默不言的霍煙,笑問道:“已經準備了禮物,卻又臨時起意,說要給他驚喜,很難不讓人多想啊。”
林初語連連點頭:“而且剛剛那種驚喜,隻有男生會做給女生的吧,霍煙,你真爺們。”
霍煙看著這倆人,認真地說道:“我跟傅時寒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我們可什麼都沒想。”林初語和蘇莞相互交換眼神:“你們是哥哥妹妹,姐夫小姑子的關系嘛,我們懂的,嘿嘿。”
霍煙聽得出來她們意味深長的調子,不過她也不想解釋了,之前傅時寒那樣盡心盡力地幫助她,贖回了奶奶的手表,她無論如何也應該有所表示。
雖然剛剛那樣的做法,對於傅時寒而言隻是小把戲,他說不定還要笑她幼稚呢。
不過這已經是霍煙在條件允許的範圍內,能給他最好的了。
為了想到一個讓他猝不及防的好點子,霍煙連著好幾夜沒睡好,絞盡了腦汁。
回去洗漱之後,重新躺下來,霍煙收到一條來自傅時寒的短信:“失眠。”
霍煙嘴角抿了抿,編輯短信:“生日還失眠,不會是被我嚇到了吧。”
“是。”
她看著那個“是”字,心裡越發忐忑起來,回想高中的時候,有一年霍思暖為了給傅時寒營造驚喜,發動了學校好多同學,一起錄制了一個祝他生日快樂的視頻。
傅時寒收到視頻的時候,正好霍煙在他身邊。她知道,那個視頻他隻看了半分鍾不到,便放下了手機,臉色沉得可怕。
第二天來學校,路過的認識的不認識的,都對他說生日快樂,傅時寒禮貌地回應了謝謝,也沒有找到霍思暖發作,見了面一如往常。
但是霍煙知道,他很生氣。
這些年相處,霍煙比霍思暖更加了傅時寒,一個平淡無瀾的眼神,霍煙便能從裡面讀出他的情緒。心情好的時候,他的眼睛裡有光,而心情不好的時候,眸子便是一片深邃的幽黑,宛如不見天日的深淵泥沼。
他性格便是如此,從來不喜歡高調和張揚。
霍煙坐在床上,撓撓腦袋,心說不會是馬屁拍到馬腿上了吧,隻想著要給他驚喜,卻忘了驚喜也許會變成驚嚇。
傅時寒有時候其實真挺小氣,要是誰惹了他,平日裡一如往常地交流,但是慢慢的就會發現他的疏離和冷淡。
她委屈巴巴地編輯短信,發送——
“真的不喜歡嗎。”
兩分鍾後,傅時寒的短信進來。
“笨蛋。”
“唔……”
“霍煙,今年讓我最開心的一件事,是你來到我身邊。”
霍煙嘻嘻一笑,面頰不自覺有些潮紅。
“早點睡吧,晚安。”
她發完這條,趕緊將手機放到枕頭下面,用被子蓋住臉。
不知道為什麼,心跳得那麼快。
第26章 誰敢娶你
每年的生日,傅時寒的母親唐婉芝都會親自下廚,和佣人們一起為兒子準備豐盛的生日宴。
傅時寒的家位於東郊大院,靠山臨江,環境清幽靜謐。房子是較為老式的三層別院。
小時候霍煙最喜歡來傅家的房子裡玩捉迷藏,因為房子很大很大,有很多房間,還有閣樓和地下室,對於小孩子來說,這些房間充滿吸引力和神秘感。
不過霍思暖從來不會在傅家隨便玩耍,她很懂事,每次來家裡都端得像個小公主一樣,禮貌端莊,陪伴在大人的身邊,很懂規矩。
跟她比起來,霍煙就像個野丫頭。
不過野丫頭有野丫頭的好處,不用拘束著,想怎麼玩就怎麼玩,反正也沒人管她。可不像姐姐,哪怕飯桌上嘴饞了多吃一塊肉,回去都會讓母親念叨好久。
霍煙時常在想,如果讓她像姐姐一樣講規矩,她可受不了。
這次生日聚會,傅家來了幾位表兄妹,還有小時候大院兒裡的玩伴,高中和大學同學,一屋子都是年輕人,彼此間很快就相熟了。
霍思暖正在客廳和傅時寒的表兄妹談笑聊天,而霍煙則到廚房,幫著傅時寒的母親唐婉芝做飯打下手。
沒想到剛走進去,便看見傅時寒也在。
他穿著一身深色的休闲長衣褲,風格輕松而居家,在學校裡鮮少能看到他這般放松的樣子。
他站在碗櫃前,頷首低眉,一隻手拿著長而鋒利的刀子,另一隻手按著紅番茄,骨節修長流暢,手指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能牽引著白皙的皮膚之下的經脈流動,拿刀切菜的動作嫻熟自然。
幾縷柔軟的垂劉海懸在額前,側顏線條不似往常那般凌厲,顯出些許柔和之意。
而他的身邊站著一位婦人,皮膚白皙,眉目和婉,眸子宛如秋水般盈盈動人,隱約能夠看出她年輕之時應當是何等的絕色美人。
傅時寒眉眼間的韻致,與母親唐婉芝有七分相似。
唐婉芝見霍煙站在門邊偷看,於是微笑著對她招了招手:“煙煙快來,嘗嘗剛出鍋的香酥肉。”
霍煙走過去,挽著烏黑的頭發,用筷子夾起了一塊金燦燦的酥肉,一口叼住。
“唔,好燙好燙。”
“有你這樣饞的,不吹一下就吃。”
傅時寒無奈地伸手接過她嘴裡叼的半塊酥肉,解了她燙嘴的危機。
霍煙吐著舌頭,用手扇風:“呼~我餓了嘛。”
傅時寒看著她紅潤的一點舌尖,宛如貓咪似的,心頭不禁生出些許旖旎的遐思。
他輕輕吹了吹手裡的半截酥肉,待到溫度下去,這才遞給霍煙。
霍煙直接用嘴接過了肉塊,咯吱咯吱嚼著,嘴角浮起傻乎乎的微笑。
傅時寒垂眸睨著她,嘴角也不自覺的上揚了。
“好吃嗎?”
“好吃!”霍煙連聲說:“唐姨的手藝還是那麼好。”
唐婉芝笑著說道:“今天的香酥肉是阿寒親手做的,知道你從小就喜歡吃,他特意跟我學了做呢。”
“唔……”
霍煙望向傅時寒,他正拿著刀切黃瓜,漫不經心地喃道:“吃了我的肉,該說什麼?”
霍煙吐吐舌頭:“謝謝寒哥哥。”
唐婉芝對霍煙說:“煙煙,你出去和小伙伴們一塊兒玩,飯菜馬上就做好了。”
霍煙搖搖頭:“我是來幫阿姨打下手的。”
見霍煙已經熟練地拿起圍裙給自己穿上,她無奈地說道:“那你去阿寒那邊,看看他有什麼要你做的。”
“好。”
霍煙乖巧地走到傅時寒身邊:“寒哥哥,我要做些什麼。”
傅時寒偏頭睨她一眼,遞給她半個已經削皮的黃瓜:“把它吃了。”
“啊?”
“不是說幫忙嗎。”
“對啊,我來給你打下手。”
“多削了半根黃瓜,幫我把它吃了。”
他直接將黃瓜塞進了霍煙的嘴裡。
霍煙:……
她咯吱咯吱,站在傅時寒身邊,啃了五分鍾的黃瓜。
傅時寒拿了鍋鏟,倒油下鍋,漫不經心問:“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