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正和六皇子在書房密謀造反。太子的聘禮突然送到府上。
我和我爹立刻反水。謀反多危險?
我給太子生個兒子,以後這天下不全是我家的?
我爹:「可你……是個男子啊!」
1
當朝太子李庭知是公認的大燕第一美男。
三省六部的官員都鉚足了勁想把女兒塞進東宮,沒想到這等好事竟落到了我們將軍府頭上。
我爹搓著手,向六皇子道歉:
「哎呀,六殿下,不是我們不想幫您,可是……
「太子給得實在太多了。」
六皇子震驚地看向滿院堆不下的聘禮,喃喃道:
「太子竟好龍陽?」
他又看向我,瞳孔再次地震:
「沈小將軍也好龍陽?」
我望著成箱的奇珍異寶嘿嘿傻笑:
「我可以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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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皇子似下定決心,咬牙道:
「明日我也向貴府提親,聘禮翻倍。」
啊……這……
我看看他,為難道:
「可是,你不如太子帥啊……」
六皇子黑臉而去。
關上門,我爹抹了把冷汗:ўz
「可算走了,沒謀過反,我還真是怪害怕的。」
我笑笑,幫老爹倒茶壓驚:
「爹,現在我們可徹底跟太子是一條船了。」
「無妨,效忠儲君是應當的。」
我爹吸溜一口茶水,吐出片茶葉。
「太子這招可真是釜底抽薪,出人意料,真虧他想得出來。
「待我明日進宮,向太子殿下表明立場,這聘禮還是趁早送回去吧。」
門外忽然響起一道清朗的聲音:
「在沈老將軍眼中,本宮的婚事竟如此兒戲嗎?想退就退?」
太子居然親自來了,並且不準下人通報。
我爹嚇得慌忙下跪,邊行禮邊流汗。
「不,不,不,微臣不敢,隻是小兒頑劣,恐糟踐了殿下您。」
李庭知看向我,微微一笑:
「將軍多慮,不日前沈家軍班師回朝,我對令郎一見傾心,此生認定非卿不娶。」
他朝我伸出手來:
「不知小將軍,可否願意?」
我愣愣看著眼前人,面如冷玉,身似青松,此刻眉眼彎彎,眸中含笑,似盛滿醉人的光輝。
一股難言的情緒充斥在胸腔間,我冷不丁抬袖掩面,嬌羞地跺了跺腳:
「死鬼!當然願意啦!」
李庭知輕笑一聲。
那雙瓷白如美玉的手將我握緊,略一用力帶入懷中:
「那好,婚期便定在下月初吧。」
我爹「嘎」的一聲暈了過去。
2
「兒啊,委屈你了。」
大婚當日,我爹拉著我的手長籲短嘆。
我寬慰道:「嫁給太子怎麼能叫委屈呢?
「待他登基之後,我統領六宮,再抱個孩子養在膝下,將來當太後垂簾聽政,看誰還敢威脅咱們家造反!」
我爹瞪大雙眼:
「還沒成親,你就盼著相公死了?」
「喔,太子若對我好,那便多留他幾年,若是不好……」
我以手為刃,手起刀落。
「那就閹了他,我自己生崽。」
「……」
我爹一把捏住我的嘴巴,將蓋頭砸到我頭上。
「大逆不道……快送他走!」
我藏在蓋頭下嗤嗤笑。
逗他的,我哪舍得殺死李庭知?
我愛他還來不及。
一整日的繁文縟節之後,終於到了洞房花燭。
新郎官姍姍來遲。
李庭知挑開蓋頭,視野驟然開朗。
我一抬頭,正與他深邃的眸子四目相對。
心底驀然一緊。
我重生過。
前世我與太子是至交好友,甚至為他而死。
可今生,我與他隻有過一面之緣。
李庭知冊封我為太子妃看似荒唐,實際上也隻是為了拉攏將軍府手中的兵權。
故人歸於陌路,相逢竟是在洞房。
我有點尷尬,挪了挪身子,從床單上摸出一把棗:
「殿下要不要嘗嘗?可甜了。」
李庭知垂眸看了一眼,忽而笑道:
「還是太子妃吃吧,本宮可生不出來。」
「……」
棗生貴子。
難道我就生得出了?
「太子殿下若是想抱大胖小子,現在休了臣再另娶一個還來得及。」
「何必麻煩?改明本宮再納十個八個側妃良娣,總有一個能生的。」
我瞪圓了眼睛,難以置信。
記憶裡的李庭知溫文爾雅,謙遜守禮。
眼前這油嘴滑舌的東西,不會是被奪舍了吧?
我探手去摸他額頭,被李庭知抬手握住。
他揮退喜娘和丫鬟,緊挨著坐在我身側:
「小將軍,明人不說暗話,東宮之位不少人盯著,我需要將軍府的支持。」
李庭知正了神色,目光坦誠:
「同樣,沈家樹大招風,若歸我麾下,本宮可擔保沈氏一門幾十年內安然無虞。」
他說得沒錯。
我家世代忠烈,卻也功高震主,早已被老皇帝忌憚。
前世隨便找了個錯處,便被收歸軍權,貶去戍邊。
邊境貧苦缺藥,我爹身染瘧疾而死。
重新退回幾年前,若能得太子相助,興許沈家的下場不至於那麼慘。
我真心實意朝他一笑,起身拿過合巹酒給我倆滿上,舉杯道:
「臣代沈氏滿門,多謝太子殿下庇佑。」
我本欲下跪行禮,卻被李庭知攔住,拽著胳膊坐在他腿上:
「太子妃,交杯酒可不是這麼喝的。」
李庭知彎唇一笑,將酒含入口中,扣住我的後腦便壓了過來。
溫熱的觸感混雜著酒氣,燻得我頭腦發昏。
我情不自禁,手臂便圈在他的脖子上。
……
等等。
交杯酒也不是這麼喝的啊!
3
許是合巹酒太醉人,我做了一夜逼真的夢。
前世也是這般時候,我和爹擊退外敵,大勝歸來,進宮參與慶功宴。
那時沈家繁盛,我還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德性。
酒醉後去御花園吹風醒酒,太子放心不下,出來關照。
月色下他眉眼柔和,溫潤如玉。
李庭知拿雪白的帕子幫我擦汗,我卻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嘖了一聲:
「殿下這般弱不禁風的模樣,將來如何振興國祚,不如臣來教您兩招?」
太子溫和地笑了笑:
「請小將軍不吝賜教。」
我頓時摩拳擦掌,結果不出十招,就被對方按在地上。
李庭知俯身看著我,莞爾一笑。
「承讓。」
那雙含笑的眸子比滿天的星辰還亮,我一時失神。
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我慌不擇路逃走。
下一次遇見,竟是在戰場上。
北齊來犯,太子親自領兵。
肅殺的戈壁,噬血的戰場,李庭知一身鎧甲,似雄鷹矯健。
鮮血濺到冷玉般的面孔上,艷麗又凜冽。
那一刻我心底突然湧出一陣驕傲。
我大燕的未來國君,不僅寬厚仁善,也同樣驍勇善戰。
追隨他,是吾等榮幸。
休戰的夜裡,寒意刺骨,呼嘯的朔風席卷蒼涼。
李庭知站在營帳外,望著天邊圓月,身影卻無端寂寥。
我拎著壇酒,拉著他席地而坐:
「殿下,打了勝仗不高興嗎?」
李庭知掀掉封口的壇布,隨意灌了一口,目光有些怔忡:
「母後年輕時也曾領過兵,陪父皇一同打下半壁江山,不知她當年看過的月色,是不是也同如今一樣?」
我呆了呆,無法回答。
先皇後出身忠勇侯府,身世顯赫,一手扶持皇帝上位。
可惜紅顏薄命,在太子十歲時便撒手人寰,此後侯府人才凋零,一落千丈。
沒了母家支撐,李庭知的日子並不好過。
一個不受寵的太子,拼盡全力,不敢出一絲差錯,企圖挽回皇帝歡心。
然而事與願違。
李庭知語調裡帶了些醉意,望月喃喃道:
「阿延,我是不是很差勁?所以父皇連對我笑一笑都不願意?」
不,恰恰相反。
儲君越是得人心,老皇帝越是感覺到威脅。
李庭知對父親的一腔敬愛,最終換來的卻是殺身之禍。
夢裡再次閃回前世的最後一戰。
宮廷政變,六皇子帶兵闖入勤政殿,是李庭知拼死擋在老皇帝身前。
他渾身浴血,卻目光堅定,一步不肯退。
可眼看叛軍已現頹勢,老皇帝卻從背後向李庭知刺來致命一擊。
當我趕來救駕時,刀尖從他身前冒出,李庭知滿身是血,目光帶著不可置信,頹然地跪倒在地上。
「李庭知——」
我在睡夢中大喊出聲,猛地睜開眼,急促地喘息著。
身側忽然摸來一隻溫熱的手,將我攬入懷中,輕輕拍了拍。
「別怕,我在。」
4
翌日一早,我與李庭知一同去拜見老皇帝。
皇上沉迷修仙問道,如今身子骨也確實離仙去不遠了,成天靠湯藥吊命。
前世這個時間點,皇帝明明還很硬朗,有閑心猜忌這個,忌憚那個,看著兒子們為了皇位鬥來鬥去。
這一世好多地方都不對勁。
難道是我重生的打開方式不對?
胡思亂想間,李庭知拉著我叩拜行禮。
老皇帝一看見我,咳得恨不能把肺吐出來。
哆嗦著手指向李庭知,「荒唐……荒唐至極!」
李庭知臉色轉冷,直接拽著我從地上站起來。
「陛下累了,還不快扶回去躺著。」
他吩咐宮人,聲音強硬且威嚴。
我再次暗自咋舌。
印象中,李庭知最重孝道,對他父皇敬重有加,幾無不從。
現在這態度,怎麼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了?
來不及深思,忽然從屏風後走出個白胡子老頭。
一身仙風道骨的道士模樣,開口卻兇神惡煞,指認我是天降災星:
「太子妃入宮當日,天降異象,恐為妖孽禍亂宮闈,刑克陛下龍體。
「懇請太子殿下大局為重,清門戶,誅妖邪!」
老皇帝咳得像隻風箱,陰惻惻地看著我。
好吧,人的本性是不會變的。
哪怕癱炕上,半截躺進棺材裡,多疑和猜忌仍舊改不了。
將軍府與太子聯手,老皇帝是愈發想要除之而後快了。
我故作膽怯地往太子身後躲了一步,想測試一下新抱住的大腿到底好不好使。Ӱž
李庭知不動聲色擋在我身前,安撫地捏了捏我的手:
「道長所言,就一定是對的嗎?」
老皇帝陰沉道:「道長乃半仙之體,可通神靈,無所不能,自然不會有假。」
「既如此,」李庭知看向白胡子老頭,「煩請道長先為本宮煉制一爐生子藥吧。」
他指了指我,「下那麼多聘禮娶回來的,好歹讓他給我生一個。」
我:「……」
老皇帝:「……」
老道氣得吹胡子,「殿下切莫說笑,男子怎能生子?」
李庭知淡淡道:「人既然都能變成妖邪,男人怎麼就不能懷上孩子了?」
「這……」
「道長不是號稱無所不能?連此等小事都做不到,難不成通神的本事都是騙人的?」
李庭知的眼神陡然變厲:
「難怪你常年為父皇煉藥,父皇的身體卻越來越差,敢情是你這假道士從中搞鬼!
「謀害天子,死罪難逃,來人!拖下去打入天牢!」
白胡子老道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朝老皇帝求救,然而進來的侍衛二話不說,堵上他的嘴,便將人拖走了。
老皇帝歪倒在龍榻上,真心實意地咳了個半死。
李庭知慢悠悠踱步上前,端起宮女送來的藥。
「父皇,您可要保重龍體啊。」
他親自舀了一勺送進老皇帝口中:
「畢竟,母後在九泉之下,應當也是不願見你的。」
「咣當」一聲,藥碗被老皇帝打翻在地,摔得粉碎。
4
從皇帝寢宮出來,李庭知雙拳緊握,眼底翻滾著駭人的波濤。
我從未見過他這般模樣,擔憂地覆上他的手背。
李庭知微涼的手指松了松,手腕一轉,將我扣住。